第109章 出手相助
- 憂樂記
- 史海舟
- 14641字
- 2019-12-20 22:00:00
杜甫草堂,竹林片片。浣花溪畔,荷塘月色。幽靜安詳,無出其右。晚風吹來,心曠神怡。一個老尼與一個姑娘正站在附近院落二樓窗邊,遠眺成都夜景。這是老尼在成都的一處宅子,平日里時常閑置,不過有時就作為了弟子們在成都的落腳之地。此番下山老尼并無大事,只是為了回到成都散散心而已。兩人正在看著院子里的竹林賞心悅目之際,不料這一聲驚動了她們。
“娘!外邊好像有人在打斗,我去看看。”姑娘心煩意亂,馬上垂眉嘆道。
老尼轉過身來笑道:“不是好像,分明就是。你就是愛自尋煩惱,愛打抱不平,也攔不住你。為娘在此等候,你去吧!快去快回,我們收拾包袱,明日就要趕回峨嵋山去了。”
“知道了,我這就去。”說著姑娘行色匆匆,下樓而去,趕忙推開房門,蹬蹬蹬三聲過后,下了臺階,經過小木橋,快步穿過竹林,跑到小院門口。
她從門縫往外一看,驚了不小。只見,許多人圍著兩人,她又往門近處一看,一人斜躺在地,另一人扶將著,還有一個小姑娘被大胡子、戴斗笠之人和一幫人挾持著,雙方大打出手,形勢危急。不用說,正在迎敵的正是子午、余下,而扶將著的是武連,斜躺者自然是普安了。至于小姑娘,便是趙香云。戴斗笠的是小毒物,大胡子身后是小個子與大個子等女真人。
只聽的是,大胡子喝道:“別拖拖拉拉,給我上!如若不從,格殺勿論!”言畢金人又開始了進攻,子午、余下四面受敵,還在逞強好勝,凸顯匹夫之勇,女真人雖說人多勢眾,可也不敢輕舉妄動,原來子午和余下擺出陣勢,力挫敵手,不在話下。女真人沖上來氣勢洶洶,倒下去笳鼓悲鳴。武連一邊照顧普安,一邊擔憂趙香云。左右為難,心急如焚。
“別管我,你們快搭救普安要緊!”趙香云叫道。
“云兒,別害怕,我會搭救你的。”武連搖搖頭,放下普安,意欲沖過來,可子午、余下死死按住他,就怕他搭救不出趙香云,再與普安一般中毒就麻煩了。武連義憤填膺,瞪了一眼子午、余下二人。小毒物、大胡子繼續激將法作祟,故意把趙香云推推搡搡到浣花溪邊,做出想要淹死趙香云的動作。趙香云嚇得哇哇大叫,掙扎開來。武連淚光點點,大喊大叫。
子午、余下對武連使個眼色,擺擺手:“別擔心,我們一定搭救她!你照顧好普安要緊,小毒物這是激將法,他不敢對趙香云怎么樣,如若不然,他們回去不好交差!你別上當。”“原來如此,你們別詭計多端了,本姑娘不怕!”趙香云聽了這話,才馬上轉悲為喜,哈哈大笑。
姑娘見狀不再觀望,把門迅速撞開,沖出去,忙道:“快!你們兩個先進來躲躲!”
武連正在傷感之時,忽聽的是有姑娘聲音,扭頭往后一看大驚失色,一個熟悉的面孔,如今卻陌生不已。她長發飄飄、靚麗動人。如若女扮男裝的話還是個白面書生。眼下卻是淑女打扮,令人難以置信。武連馬上驚道:“是你?!”
姑娘也目瞪口呆道:“怎么是你們!不必多問,快進來再說。”說著走了出來,低頭一敲居然是普安,頓時大驚失色道:“我幫你,快,快走。普安怎么了,如何昏迷不醒?”說話間心急如焚,神情恍惚。
武連喜出望外,笑容滿面:“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如何不可以在這里了?莫非認不出我了!可見我的喬裝打扮很不錯。”姑娘笑道。
武連撓了撓后腦,笑出聲來:“差點認不出了!這樣一個美若天仙的姑娘大晚上的出來晃晃悠悠,怪嚇人的。”
“如若不是你們形勢危急,我便嚇你一跳好了。我本不喜歡惡作劇,可見你這樣可愛,陪你玩玩也很有趣。”姑娘馬上做鬼臉,朝武連兇巴巴起來。
武連本想笑。可形勢危急,馬上收起笑容,一本正經道:“我們遇到麻煩了,別鬧了,快搭救我們要緊!”
“好,跟我來!你們如何就被人追擊了,不可思議。”姑娘點了點頭,認真道。
原來這姑娘正是老熟人黃葉,她見普安昏迷不醒一時間也詫異萬分。
黃葉、武連一左一右業已把普安扶將著,抬了進去。黃葉從小跟隨父母習武,自然非一般女子所比,內力深厚不在話下。只見武連跌跌撞撞扶將著普安又回過頭惦記趙香云,看上去心不在焉。
黃葉便心知肚明,馬上嘆道:“來吧!我背他進去!你是不是惦記那位姑娘,你先進去,我去搭救。”說著武連點點頭,背起普安往里走,可走不了幾步居然就氣喘吁吁,背不動了。
“看看你,連個男人也背不動,飯都吃到哪里去了?”黃葉責備武連一句,馬上接過普安,背著他而去。
武連來不及生氣,心中一驚,嘆道:“啊!天吶!你這是!”
正在詫異之時,黃葉業已背著普安進樓去了,隨即放下普安,黃葉飛身而出,讓武連進去照顧普安,黃葉又去搭救趙香云。
武連尋思:“這姑娘看似柔弱,為何勁氣如此之大。”來不及多想便去照顧普安了,可還是擔驚受怕,張望外邊,就怕黃葉搭救不出趙香云。
趙香云飛身而過,果然從浣花溪旁攜著趙香云而走,小毒物、大胡子還在一頭霧水,緩過神來,早已為時晚矣。他們如何知道,黃葉這招叫做蜻蜓點水,只眨眼功夫,便帶走趙香云。子午、余下二人也沒看清楚怎么回事,只見一身綠影掠過,趙香云就不見了。二人飛入了身后的小院里。
老尼正在收拾包袱,只聽的是樓梯咚咚作響,黃葉上來了,見狀不禁大驚失色起來,馬上驚道:“葉兒!你這是怎么了?”只見黃葉慌慌張張,緊張兮兮,一臉心急如焚。
黃葉忙道:“娘,別問了。四人被追殺,有位公子受傷了,像是很嚴重,外面好像是金人,圍著要殺他們。”
老尼詫異道:“什么?金人!他們怎會來成都,還明火執仗殺人,不是說笑話吧!簡直是危言聳聽。你這鬼丫頭,今晚說話如何有些古里古怪。”
黃葉垂眉,用手一指,忙道:“不信,您推開窗子看看吧!”
老尼遲疑一下,就不緊不慢地邁出步子,靠近了窗戶,用手輕輕推開一扇窗朝外一看,那院外果然有一個大胡子腦門锃光瓦亮,耳畔疏小辮,果然非中原人模樣,再者,大個子濃眉大眼儼然非大宋人士,小個子肥頭大耳,看上去一臉兇色。還有一個戴斗笠之人,昂首挺胸。有兩個小子正與小個子、大個子大打出手,雙方犬牙交錯,互有勝負。夜色之中,閃現些許殺氣,好生了得。
老尼心中一怔,緩緩閉上眼,仰天長嘆道:“阿彌陀佛,果然如此!不過這兩個小子是何許人也!你可知道?江湖險惡,不可不察。我看還是少管閑事的好!”說話間慢慢睜開眼,對姑娘告誡再三。
黃葉頓時詫異萬分,又急又氣,卻不好發作,只好忍耐,轉頭意欲下樓。
老尼一把捏著黃葉的手腕,不怒自威之際,冷冷的告誡她:“不許去!別惹是生非!”
黃葉愁眉苦臉,馬上悶悶不樂。心里尋思:“樓下我早已搭救三人,什么不許去。如若不去,我黃葉就不是黃葉了。”想到這里,靈機一動,笑道:“娘,我肚子餓了,想去買些夜宵,你想吃什么,告訴我可好?”
老尼自然狐疑開來,馬上冷笑道:“你這鬼丫頭,為娘如何不知你的鬼主意。為娘不餓,你也不許去。”說話間只聽小院門被砰的一聲撞開了,子午、余下跌跌撞撞后退而來。
小毒物大手一揮,飛身而來,大胡子與女真人一擁而入。子午、余下退到小樓跟前,靠在門口,手心冒汗。武連、趙香云開門,二人馬上被拽了進去,只眨眼功夫。
小毒物冷笑一聲,大手一揮:“進去容易,出來就難了。給我圍住,別讓他們跑了!”余眾馬上將小樓團團圍住,一個個兇神惡煞,好生了得。
聽了這話,老尼依然不動聲色,黃葉卻按耐不住。老尼示意黃葉不可輕舉妄動。二人下樓,老尼見五人在屋里,頓時吃了一驚。
不等老尼發問,黃葉馬上介紹道:“娘,這是張明遠、費無極的弟子,叫做子午、余下、武連。”又指了指躺著昏迷不醒者介紹道:“這是普安,也是費無極的弟子。”
子午、余下、武連馬上拜道:“見過前輩,我們遇到賊人,迫于無奈,還望出手相助?”“原來是終南山、青城山弟子,貧尼知道了。這位姑娘是?”老尼一怔,微微一笑,馬上見禮,隨即望著趙香云,狐疑萬分。
趙香云自我介紹道:“我是趙香云,見過前輩!”“此乃仁福帝姬,剛被我們從大金國搭救回來。”武連心直口快道。
老尼一怔,微微一笑,馬上見禮:“貧尼峨眉山掌門人凈水師太,見過帝姬殿下!”
黃葉沒開口,武連馬上對趙香云介紹道:“這是黃葉姑娘,沒想到,她是峨眉山弟子。”黃葉點點頭,微微一笑。
“多謝方才搭救,姑娘好身手。好似天外飛仙一般,難以置信。”趙香云也笑道。黃葉擺擺手,笑出聲來:“雕蟲小技,何足掛齒?沒想到我搭救了一位帝姬殿下,三生有幸,幸會幸會。”子午等人將來龍去脈,告訴凈水師太、黃葉,二人噓唏不已。凈水師太這才恍然大悟,回想靖康恥,不由潸然淚下。
正在此時,普安突然睜開眼,口吐血水,大叫難受。黃葉隨即俯身把普安平放在地上,不過普安的頭倒是躺在了黃葉的懷中。外面小毒物、大胡子大喊大叫,揚言要放火燒樓。女真人一個個摩拳擦掌,兇神惡煞。
眾人緊張兮兮,凈水師太卻泰然處之,馬上嘆道:“貧尼并不想多管閑事,可事到如今,小毒物欺人太甚,來成都府明火執仗,殺人放火,豈有此理!老毒物在郾城大戰一命嗚呼,實乃罪有應得。小毒物如今居然不思悔改,還助紂為虐,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晚老尼就好好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毒物。仁福帝姬留下照顧普安,葉兒你留下照顧普安,也保護仁福帝姬。子午、余下、武連,你們靜觀其變、見機行事,就保護仁福帝姬撤離好了。至于普安的毒,再做計較。貧尼先出戰迎敵,諸位意下如何?”眾人點了點頭,答應下來,都聽凈水師太吩咐。
子午、余下、武連義憤填膺,卻無可奈何。黃葉、趙香云留下來照顧普安!子午、余下、武連坐下來喝著茶壓壓驚,一時間感覺肚子咕咕叫,有腹瀉癥狀,隨即在凈水師太的帶領下通過地下暗道去上茅廁。
眾人離開后,黃葉居然力大無比,抱著普安躺到床上去了。趙香云轉過頭,看的目瞪口呆,暗暗佩服。
子午等人回到屋內,凈水師太才放下心來,馬上從二樓飛身而出,讓女真人措手不及,誠惶誠恐。小毒物大驚失色,大胡子也目瞪口呆。
“原來是凈水師太!晚輩有禮了。今晚本不想打擾師太的清凈,可有五個尷尬人闖入貴地,”小毒物素聞峨眉山凈水師太的名聲,這凈水師太是明月師太的弟子。武藝高強,卻不喜歡多管閑事。不知何故,今晚卻多管閑事。小毒物馬上問道。
“貧尼本想清凈無為,可你們偏偏要貧尼有為。小毒物,你家師老毒物命喪黃泉,實乃自取其禍,罪有應得。你不思悔改,依然我行我素,是何道理?這助紂為虐,就不怕有朝一日,女真人會過河拆橋么?”凈水師太冷笑一聲。
“老尼姑,別廢話。你吃齋念佛沒人管,別多管閑事就好。只要把人交出來,我大金國自然馬上退去,如若不然,絕不善罷甘休。”大胡子罵道。
小個子嘆道:“量你這老尼姑也沒什么本事。”
“這老女人,如若不是出家人,也頗有幾分姿色。”大個子笑道。
小毒物一本正經道:“聽說師太的官人死了,師太萬念俱灰,故而出家了,真是可惜。如此看破紅塵,可塵緣未了,又當如何?今晚,師太為了素昧平生的幾個臭小子,與我大金國為敵,豈不是大大的罪過?給我上!送這老尼姑上西天!”女真人沖上前來,大打出手。
凈水師太突然哈哈大笑,嘴里念念有詞,只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聲聲襲來,一時間狂風肆虐,好生了得。眾人頓時捂著耳朵。幾個女真人受不了這聲音,七竅流血,倒地而亡。這便是峨眉山凈水師太的獨門絕技,佛聲如潮,凡是聽到此語,內力薄弱者,必當肝膽俱裂,七竅流血而亡。小毒物、大胡子不覺詫異萬分,一瞬間落荒而逃。院外,風停了,竹林依然幽美。
凈水師太進屋,子午等人依然捂著耳朵。趙香云沒什么內力,只是黃葉運功在趙香云身上,故而趙香云相安無事,盡管如此,趙香云也是后怕之極,耳朵也聾了一會,片刻才好。普安神志不清,故而聽不到這魔音。
子午忙道:“師太!黃姑娘!多有打擾,此番相救,感激不盡。普安身中劇毒,多謝師太、姑娘相助。”凈水師太笑道:“不必如此!作為大宋子民,理當出手相救。”說著子午三人又看普安去了。子午、余下、武連喚道:“普安,普安!師兄,師兄。”趙香云示意他們不必傷心難過,可三人依然擔驚受怕。黃葉嘆道:“他已中劇毒,業已昏過去了。”“我看中毒很深,不知有無生命危險?”趙香云驚道。
凈水師太細細端詳普安的臉色片刻,認真道:“小毒物用了五成功力,不可小覷。只是小毒物還不想置普安這小子于死地!還好,眼下并無大礙,不過治標不治本,還要從長計議。”
子午看著凈水師太與黃葉尋思:“莫非她們便是黃靖老將軍失散多年苦苦尋找的妻女了,如若是黃葉一人倒不覺得蹊蹺,可偏偏凈水師太這個名字,黃靖提過。世上不可能有這般巧事。同名同姓者比比皆是。或許是自己的胡思亂想。”想到這里,心中不禁一怔。
子午問道:“你果然是黃葉?”黃葉笑道:“我難道就不是黃葉。上次在成都,女扮男裝,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可見我喬裝打扮很是成功。”“你難道真是黃葉?”余下忙道。趙香云見余下這般發問,心中也疑惑不解。凈水師太尋思,這小子此為何故?其中定有隱情。
武連道:“子午、余下,你們怎么老問人家姑娘是不是黃葉,是何居心?她就是黃葉,女扮男裝,莫非你們不懂?”子午忙道:“傻瓜!你記不記得,黃大人說過的,凈水、黃葉。”武連豁然大悟道:“噢,對,對。黃葉,你可知道黃靖、黃香?”趙香云聽了這話,感覺武連等人說的如此煞有其事,可見其中定有不少故事,一時間,也饒有興趣,并不插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看著黃葉疑惑之狀,子午又提醒道:“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有個妹妹叫黃香?”
凈水師太轉過身來,驚道:“黃靖,黃香!這名字自然很是熟悉,不過天下之大,同名同姓者何其之多,不足為奇。”
黃葉嘆道:“是啊!娘,您說的沒錯,子午、余下、武連你們可能搞錯了,我父是叫黃靖,妹妹是叫黃香,不過你們說的可能與我們說的不是一回事,所以不必大驚小怪,普安傷勢不輕,你們還是好生看待為好。”
子午撓了撓后腦勺道:“噢,原來如此,可能是我們搞錯了。”余下喃喃道:“黃大人說,是在成都,一個叫杜甫草堂的地方!”武連也附和道:“說是凈水、黃香!對吧?”余下、武連陷入了沉思之中。
凈水師太聽此一言,便追問道:“什么,你剛剛說杜甫草堂,那就把你們聽說的故事一五一十的告訴貧尼如何?”說話間,頗為詫異。
余下起身之后忽然從身上掉下一物,黃葉撿起正欲交給余下,猛然一瞧,心中大驚失色,趕忙嘆道:“天下竟然有這般相同之物。娘,您看!”說著遞給了凈水師太,凈水師太接過一看不禁淚流滿面起來,這令子午等人始料不及。
凈水師太忙道:“看來!你們所言不錯,此物便是信物了。”說著凈水師太不能言語下去了。
黃葉抓住余下的手握,迅疾搖了搖道:“原來父親、妹妹還尚在人間。這香包是我娘給我和妹妹做的,為什么會在你的手中?”說話間又驚又喜,喜出望外。
趙香云見黃葉如此激動萬分,也感同身受,替黃葉感到開心。
余下尷尬一笑,示意黃葉放開自己的手握,馬上嘆道:“嘿嘿,不好意思!是香兒送的。”
頃刻,緩過神來的凈水師太忙道:“快快說來,你們從何處而來,莫非見過他們二人了?”子午忙道:“我們從襄陽而來,黃大人和黃香姑娘說過他們的故事,說二十年前在成都。”凈水師太回憶往事,淚光點點之際,嘆道:“原來他們父女還活著,還在人間!這,這怎么可能?”“什么,父親、妹妹還尚在人間,娘!我沒有做夢吧?”黃葉不覺熱淚盈眶。“可是,那日一別,我們也到成都找過多次,卻是無功而返。想當年,我們一家人在成都逛夜市,香兒被人群擠散了。家夫去尋香兒,回來之時我們相約在西樓會面,我們趕到,這西樓已化為了灰燼,貧尼以為他父女二人被燒死了。如今這西樓是重修而成的。”說著說著凈水師太淚盈于眶,黃葉也泣不成聲,豆大的淚珠落了下來,滴答滴答竟然打在了普安的腦袋之上,一下、兩下、三下,普安忽然微微地睜開了眼,實乃奇跡,然則身子還顯虛弱。
“唉,醒了,醒了!普安你醒了。”武連、趙香云齊聲驚道。眾人上前看時,他又昏睡了過去。子午忙道:“師太,黃靖大人也說過,那日他們父女去西樓尋找妻女,說你們不見了蹤跡!”余下補充道:“對了,上次我們路過襄陽到郾城之時,黃大人便讓黃香姑娘來成都說是祭奠你們。”說到此處,黃葉似乎更加堅信了父親、妹妹尚在人間之事,忙道:“娘!您還記不記得,我上次說過,在成都見過與妹妹長的一模一樣之人,您還說我看走了眼。”
凈水師太也嘆道:“對,上次貧尼從西樓路過之時,也見到和香兒一模一樣的姑娘站在西樓旁邊久久矗立,尋思,也許是一場夢而已,這香包便是我當年親手做的,看這布、這花樣,唉!怎么墜珠少了一顆?”說話間,用手指頭,輕輕的撫摸著小小的香包,眼神里滿是慈祥。趙香云見狀,不由想起自己的父皇母后,頓時轉過臉潸然淚下。
“黃香姑娘說自己留一顆,讓我戴著兩顆。這樣便是時時記在心上了!”余下樂道。
“這墜珠有三顆,一黃一白一綠,你帶著黃、白,香兒留下綠的。也許她是想有一線希望吧!”凈水師太淚光點點的嘆道。
余下驚道:“天吶,師太!您說的和香兒所說的一樣,臨行之時她說,留下綠珠便是一線希望了。”子午笑道:“難怪說是,父子兵,母女情呢!兒子與父親,女兒和母親,當然也不僅然,往往母子連心,父女同根!”
“想不到,年紀輕輕,見識驚人。”凈水師太樂道。“師太過獎了。”子午尷尬一笑。余下道:“他這是自圓其說,不足為奇。”“我也說子午說這話,不過是隨口一說,師太何必抬舉他,如若這般,他可就飄飄然了。”武連也嘆道。
趙香云樂道:“你們四個啊,總是相愛相殺,很奇怪。”“這男人說話總是這樣,尤其年紀輕輕,愛吹牛,愛說大話。互相調侃也在所難免,只要不傷和氣,也無妨。”凈水師太嘆道。子午、余下、武連面面相覷,樂此不彼。
黃葉笑道:“娘,父親、妹妹果然在人間,不知何時可以與他們相見?”“時不久矣!一切隨緣。”長嘆一聲,轉過身來,凈水師太忙道:“那小毒物、大胡子為何知道你們的行蹤?他們從何時就尾隨你們了,你們可知?”
子午道:“實不相瞞,我們便是郾城大戰之中,助岳飛將軍大敗兀術的四人,此番是送寶物和仁福帝姬回青城山去。”
凈水師太詫異道:“噢!原來如此,郾城大戰實乃我大宋揚眉吐氣之事,岳飛將軍乃是我中原將領之楷模,貧尼雖出家之人,但對忠臣良將、英雄好漢還是深為敬服的,爾等便是那四位英雄豪杰了,幸會,幸會。想必那小毒物帶著的大胡子便是金人,他想要搶奪英雄劍,如此有恃無恐,欺人太甚。大宋之地豈是任他為所欲為之處。”
子午問道:“師太莫非認識家師?”“明月師太是峨眉山掌門人,莫非師太是她座下弟子?”余下道。
武連道:“峨眉山,我聽說過,峨眉山的猴子很有靈性。”
“我也聽說過峨眉山,佛家名山大川之中,很是與眾不同。”趙香云道。
凈水師太道:“不敢當,過譽,過譽。當年王世貞駕鶴西去,貧尼曾跟隨家師明月去過終南山。那時張明遠、費無極、扁頭、阿長都還在一起,自然也沒有你們的。”
“我還記得,當年娘從終南山回來,說起過張明遠、費無極。”黃葉道。
子午道:“原來如此,只是沒聽師父提及過。”
“家師倒是提及過峨眉山,三年前他老人家還拜訪過峨眉山。回來告訴我們說峨眉山風景如畫,氣度不凡。”武連道。
“今晚得遇師太出手相助,三生有幸。”子午道。
余下道:“也怪普安大意,如若不然,會造此毒手?”
“你是不是發燒了?普安都那般樣子了,還開玩笑啊!”武連嘆道。
“唉!我可憐的師兄,我還以為他!這不,這不是習慣成自然了嘛!”余下嘆道,說著眾人又去看普安了。
黃葉見普安依然昏迷不醒,就忙道:“娘,我看還是沖出去吧!如此拖延下去,恐怕他兇多吉少。”
“這小毒物心狠手辣,這大胡子也狗膽包天。如若拖延下去,就怕普安有所閃失,如之奈何?”趙香云也擔驚受怕。
凈水上前一看又給普安把了脈,對子午等人道:“如此下去實乃危險!不行,此乃達來神掌,七日之后便有生命危險。青城山雖近,然則此毒非我峨嵋山方可一解,否則別無它法,事不宜遲,你們要做出決斷才好?”
子午應聲道:“那好,普安師兄就托付給師太、黃葉姑娘了,岳將軍在中原還在與金人交戰,我們眼下須趕回青城山告知師父們!并把寶物送回。今日幸遇師太、姑娘相救,感激不盡,深表謝意。事不宜遲,我們就先行告辭了。”
“好,好。如此也好,那小毒物、大胡子就交給貧尼好了!爾等不必擔憂!想必他們不會走太遠,一定在附近埋伏,意欲襲擊你們。貧尼拖住他們,你們快馬加鞭而去就好。”說著凈水師太引領子午、余下、武連、趙香云四人出樓而去。
出了小院,子午、余下、武連轉過身來忙道:“后會有期!那就麻煩姑娘了。”說著依依不舍辭別凈水師太與黃葉。
“有勞二位,我謝謝你們了。”趙香云對凈水師太、黃葉微微一笑。
“殿下不必如此,還望一路多加保重。青城山上還不錯,殿下可修身養性一些時日,如若形勢漸好,再做打算,未為不可。”凈水師太拜道。
趙香云點了點頭:“多謝師太指點,我逃離女真人之手已是不易,至于今后何去何從,再做計較好了。后會有期,黃葉姑娘,多謝你的搭救之恩。”
黃葉應聲道:“不必如此!后會有期!”
望著四人而去,黃葉又看了看普安,尋思:“這子午、余下、普安、武連四人應該是生死兄弟吧!他們護佑仁福帝姬去青城山,真是用心良苦。”
凈水師太出了小院站在浣花溪邊,大胡子從竹林里飛身而出,馬上笑道:“吆呵!三個臭小子想跑,還想帶著仁福帝姬逃跑,老尼姑又出來了。”
“你們果然還沒逃之夭夭!賊人休得放肆!貧尼雖為出家人,但國破家亡之際,也要挺身而出。豈容爾等匹夫在此撒野。”凈水師太厲聲道。
“給我上,把老尼姑丟到江中喂魚去!”小毒物大手一揮,大胡子引眾又沖將了過去,只見凈水師太一掌劈過,幾人便一動不動了。
大胡子大聲喝道:“好厲害!還是讓我親自上吧!我非廢了你不可,老尼姑!”
“來吧,大胡子賊人!看你有沒有那本事。”凈水師太回應之時,大胡子業已沖了過來,他一個旋轉腿踢將了過來,凈水并不怠慢,趕忙飛起一身躲閃開來。大胡子果然撲了個空,但他又飛身過來準備用他的達來神掌。
凈水師太雙眉一皺,氣道:“賊人休得放肆,拿命來!”說時遲,那時快。她一個筋斗飛身而起,俯沖之際一掌擊在了大胡子腦袋之上,大胡子重重落地,勉強站起身來。頃刻口吐血水,顫巍巍地緩緩說道:“你,你這是何方魔功,怎么這么快呀?”
“眼下告訴你也不妨?讓你死個明白,此乃我峨嵋山千佛神掌是也。”凈水言畢,那廝便倒地而亡了。
小毒物一看,又欲上前為大胡子報仇,但他一看凈水師太眼中透出幾分神氣,逼得他無法承受,好像數千把尖刀往他眼中飛馳而來。
凈水師太厲聲厲色的笑道:“你還想送死嗎?還不快滾。”小毒物再看大胡子早已不省人事,尋思,金人已死,再作打算,再者看來這老尼姑身手不凡,如若強攻怕是白白送命,便匆匆引領余眾跌跌撞撞倉皇逃跑了。
“師太,好武功,晚輩佩服。”子午并未走遠,就怕凈水師太與黃葉勢單力薄,遭人暗算,故而找到英雄劍,跨馬又返了回來,頓時飛身下馬笑道。
余下坐在馬車上,驚道:“如此掌起手落,干凈利落,令人感慨萬千。真神奇,師太,想必黃葉姑娘也會這般掌法吧?”
凈水師太嘆道:“唉,恰恰相反,讓她練習,她卻不學!”
“沒想到小毒物、大胡子沒走。大胡子最終還是送命了。”武連也坐在車上嘆道。
“師太,替我轉告黃葉,她的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趙香云坐在馬車里,伸出頭,微微一笑。
凈水師太嘆道:“殿下不必如此,多加保重!”
“好,師太,事不宜遲,我們就先走了。”說著子午等人又望了望普安所在的小樓。
凈水師太道:“恕不遠送,一路小心。那小毒物恐怕心有不甘,你們要謹小慎微,多加小心。”
“他啊!與我們打了個平手,我們三人還怕他不成!師太再見!”說著子午三人帶著趙香云便趁著夜色,匆匆離去了。
凈水回到小院樓上后就運功為普安避毒,以此驅除普安身上的疼痛難忍,一個時辰后,黃葉已把普安扶起。普安也微微醒了過來,好像好了許多。不過臉色蒼白、嘴唇發紫,甚至泛黑。顯而易見的是毒性業已慢慢地向身上他處擴散開來。凈水上前用手指頭撥開普安的眼眶,忙道:“我看他好了許多,明日早上,我們便走。今晚歇息一番,未為不可。”
“上,上哪里去?我怎么了,你們是誰?子午他們呢?他們可好?”突然,普安神情恍惚,迷迷糊糊睜開眼,隨即問道,撓了撓后腦勺,只覺頭重腳輕,渾身有氣無力,面色蠟黃,嘴唇干裂。
“不必多言,我們是峨嵋派的,這是我娘凈水師太!你不會把我忘記了吧,好好看看我是誰?我可是黃葉,我們見過面的。你身中劇毒,你師兄弟把你托付于我們,他們上青城山去了,我們明日前往峨嵋山為你化毒。你可明白了?”
“黃葉!是你!你搭救了我?那,那多謝師太、姑娘了。”普安喜出望外,高興之余卻渾身上下沒有力氣,不得不又躺了下去。
凈水師太在密室打坐禮佛,片刻,普安感覺好一些就找黃葉說話。二人在二樓坐下來,看著門前的浣花溪,面面相覷,微微一笑。
“此番我們從襄陽而來,沒想到,小毒物、大胡子就尾隨而來,不可思議。如若不是你們搭救,后果不堪設想。”普安捂嘴咳嗽一聲,笑道。
黃葉擺擺手,笑道:“沒事,既然是一面之緣的朋友,行走江湖,出手相助也無可厚非。只是感覺你們居然認識皇室,不簡單。你們到底什么來頭,不知道你們身上還有多少驚天動地的大秘密,當然,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強人所難的。”
普安尋思道:“黃葉雖說今晚這幅打扮,可秉性難移,還是男子漢氣概。”想到這里,馬上笑道:“沒事,說說也無妨。我們與宋徽宗、宋欽宗、宋高宗父子三人,都是故交。靖康恥、烽火揚州、搜山檢海、富平大戰、郾城大戰,我們都置身其中,也算經風雨,見世面了。只因家師張明遠,和宋使費無極與皇家有情誼。”
“有何情誼,如若方便,說說看。”黃葉驚道。
普安道:“師伯張明遠與太上皇宋徽宗同年同月同日生!”
“原來如此,不過聽說太上皇已駕崩好多年了。”聽了這話,黃葉大吃一驚。
普安點點頭:“不錯,太上皇駕崩后,師伯傷心難過許多時日,還昏迷不醒。宋欽宗與我們可是故交,這蔡京、童貫六賊的被誅,我們人人有份。與兀術在郾城決戰,我們也與岳將軍并肩作戰。我們終南山、青城山弟子,這些年來,都是隨著女真人的腳步走,女真人打到哪里,我們就跟到哪里。這保家衛國,便是畢生所愿。如若天下太平,我們也想游山玩水,豈不逍遙自在?誰喜歡打打殺殺的,一點也不好玩。且不說殺人會減損自己的陽壽,就是被人殺,也感到擔驚受怕。我想女真人也是為人父母所生,他們哪里會愿意,遠道而來,謀財害命?他們也不過是金熙宗與兀術的棋子罷了。”
黃葉聽了這話,對普安刮目相看,沒想到他不是一介武夫,還是個很有想法的青春才俊,頓時頗有好感,只是難以啟齒,不好表露。只能按捺于心,默默喜悅,暗暗賞識。
“你如何是峨眉山弟子了?”普安道。
黃葉笑道:“你一定很奇怪了。我娘為何出家了!她這個出家也是半出家。眼下只吃素不吃葷!自從爹爹與妹妹下落不明后,她就悶悶不樂,淚流滿面。在浣花溪意欲尋短見,被明月師太搭救回峨眉山。我當年年紀輕輕,不見娘回來哭得死去活來。回來明月師太來接我,我也到了峨眉山。后來明月師太圓寂,我娘就繼承明月師太衣缽,還得到明月師太傳授的獨門絕技。自此,我娘與我就帶著弟子們,發揚光大了峨眉山。如今峨眉山還有一個老和尚一同主持峨眉山事務。這老和尚是明月師太的師兄。也是我娘的師公,我的太師父!太師父待人接物很友善,我有什么委屈都與他說。此番離開峨眉山抵達成都,我會帶些禮物送給他老人家。畢竟他年事已高,盡孝實乃晚輩的本分。”
普安聽了這話,暗暗佩服。沒想到,黃葉不僅行俠仗義,還孝順無比。不由喜歡起來,頗有好感。
“小毒物從哪里來,你可知道?”黃葉問道。
普安搖搖頭馬上點點頭:“我之前不知道,后來聽說他從天山而來。那可是西域,聽說西遼耶律大石帶著契丹人創建了這樣的國家,契丹人總算沒被女真人斬盡殺絕,也算契丹人大大的造化了。”
“大遼滅國這件事,我也聽說過許多次。如今想想看,事過境遷。我大宋與大遼都被女真人逼迫的國破家亡,黎民百姓遭受苦難。恐怕只有西夏黨項人才幸免于難,實在想不通。”黃葉噓唏不已。
“這也沒什么想不通的,女真人從白山黑水而來,當年被契丹人欺負的受不了了,才反戈一擊。大宋又瞧不起女真人,女真人感到受到蔑視,故而就揮師南下。要說這女真人的后來居上,也大有貓膩,不可不察。如若不是契丹人的強取豪奪海東青,逼迫完顏阿骨打殺出一條血路;如若不是‘海上之盟’后,我大宋被契丹游勇散寇打敗,女真人看出我大宋的外強中干。女真人焉能如此?凡事都是被逼無奈。橫也是死,豎也是死。何不沖鋒陷陣,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這便是女真人當年的想法。”普安笑道。
“至于女真人為何肆無忌憚,我們暫且不論。不過這中原人、契丹人、女真人、黨項人、大理人、高麗人,皆是天下子民。大可世代友好,不必你爭我斗。如若是為了幾人稱王幾人稱帝,那黎民百姓就遭殃了。我看秦始皇大一統倒是不錯!”黃葉雖說并不茍同,但也不否認,就嘆道。
“天下本一家,可惜契丹人不服大唐,故而有了大遼;黨項人不服大宋,故而有了西夏;女真人不服契丹與中原,故而有了大金國。”普安笑道。
“那大理又當如何?聽說太祖武德皇帝當年可沒征服大理,這又是為何?”黃葉樂道。
“說來話長,想不通啊!我想太祖武德皇帝恐怕是吸取了三國蜀漢諸葛亮的經驗教訓也未可知。不毛之地,如此而已。”普安嘆道。
“你們覺得岳飛將軍這人如何?我聽說他很好,就是沒見過本人。他可是名不見經傳的,以前沒聽說過。自從襄陽收復后,岳家軍就異軍突起,令人猝不及防。”黃葉問道。
“不錯,岳家軍我們也沒聽說過。不過岳飛此人倒是聽說過,他原來是宗澤手下的一個小士官,憑著戰功卓著,步步高升。也算天意難違!兀術算是遇到對手了。”普安點點頭。
“兀術以為沒人可以打敗他,豈不知我大宋人人都可以打敗他。”黃葉哈哈大笑。
普安樂道:“韓世忠。吳玠、劉锜,打敗兀術的還少么?至于岳飛將軍,打敗兀術就更是不在話下。兀術這廝雖說屢戰屢敗,可他也不簡單。揮師南下總是受挫,卻并不死心。可見這廝城府極深,是條漢子!”
“你們見過高宗了,他這人如何?”黃葉問道。
普安介紹道:“皇上他這人,如今判若兩人。與當年大有不同!”
黃葉大驚失色,馬上追問:“此話怎講?”
“當年作為康王的皇上赴金營見金人,我們也是護佑左右。皇上他年紀輕輕卻初生牛犢不怕虎,渾身是膽。以至于女真人認為康王是假王子,是冒牌貨!由此康王因禍得福,回到大宋!”普安道。
“原來如此,這件事我也聽說過!如此有勇有謀,膽氣過人的康王,居然是如今的高宗皇上,說出來真難以置信。”黃葉饒有興趣道。
“別說你不相信,我們與他作為故交也難以置信。我們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皇上他登基大寶后,會南渡!我們以為他會揮師北上,還于舊都。直搗黃龍,搭救太上皇與自己的母后。可惜他抱頭鼠竄,一路南下。被兀術追的屁滾尿流!這搜山檢海實乃奇恥大辱!烽火揚州路,皇上帶頭逃跑,黎民百姓卻遭殃了,這可是后人所難以啟齒的奇恥大辱!皇帝做到這個份上,實在不敢茍同。可我們也不好妄加非議,畢竟皇上是皇上,實乃真龍天子!”普安點點頭。
黃葉笑道:“什么真龍天子,還不是尋常人而已。黃袍加身這件事世人皆知!江山也是你爭我斗而來。從劉漢到李唐,從李唐到如今,還不是走馬觀花,新舊交替?”
“所言極是,可惜黎民百姓不管這個,只要豐衣足食,天下太平,便好了。”普安暗自佩服,馬上笑道。
“不錯,武則天說過,誰做皇帝都一樣,可有人做皇帝稀里糊涂,有人做皇帝卻明明白白。偏偏女人做不了皇帝,這是什么道理?”黃葉噓唏不已。
普安一聽,還以為黃葉想做女皇帝,頓時唬的臉色煞白,馬上嘆道:“女人做皇帝也沒什么不好,只是女人做皇帝畢竟鮮有耳聞。”
“你也瞧不起女人么?你們這些臭男人,為何瞧不起女人,我最看不慣這個了。”黃葉不以為然,冷笑一聲。
“我哪里臭了,我如何聞不到?莫非我的鼻子聾了不成?”普安馬上聞了聞自己身上,認真道。
黃葉笑的前仰后合,咯咯作響。普安見狀,欣喜若狂,原來黃葉看上去很是迷人。長發飄飄,笑容滿面,一雙大眼睛,好似天上星辰。
“女人難,做女人更難!這些年行走江湖,我也是女扮男裝,才少了許多麻煩。我卻不知其中緣故,為何男人行走江湖,就逍遙自在,女人卻不能。你可知道?你告訴我可好?想必你也不知道,你不能告訴我。這世上沒人說得清,道的明。女人就不能拋頭露面么?我看未必!武則天可以為帝圖皇,薛濤、李清照可以舞文弄墨,梁紅玉可以馳騁疆場,莫非我黃葉不可以行走江湖?”黃葉雖說笑出聲來,可馬上又悶悶不樂了。
普安見狀就擺擺手,一本正經道:“我當然瞧得起女人了,尤其是你這樣的女人!你這樣文武雙全,實乃巾幗英雄。我佩服還來不及,又怎會瞧不起。就怕你瞧不起我,你看看我,打不過小毒物與大胡子,結果受傷了,中毒了,如若不是你們搭救,我就麻煩了。真要千恩萬謝才是,一句話,大恩不言謝。”說話間,馬上站起來拱手作揖。
“男人瞧不起女人,我心知肚明。話又說回來了,瞧得起又怎樣,瞧不起又怎樣?后人自有評說。”黃葉心知肚明,他這是安慰自己罷了,一瞬間黯然神傷。
普安尋思:“這黃葉居然如此在意男女有別之事,我真不知她葫蘆里買的什么藥,她對我說這些有什么用,真不知她在想什么。算了,女人的心思還是別瞎猜。猜也猜不明白,如此自尋煩惱,豈不自討苦吃。且走一步看一步,不知這家伙是怎樣的女人。”想到這里,噓唏不已,嘆息一聲。
“你一個男子漢,唉聲嘆氣,是何道理?”黃葉見他這般,就問道。
普安道:“我嘆的是武藝不精,遭人暗算。羞愧難耐,無顏回見家師。”
“這有什么好羞愧難耐的,豈不聞,勝敗乃兵家常事。”黃葉樂道。
普安認真道:“那是帶兵打仗,我這是行走江湖。單打獨斗靠的是個人的武藝,不似帶兵打仗,就算一敗涂地,也非一人之過,這糧草、謀略、援軍、時令,皆是其中要害。”
“沒想到,你還知道這些?你莫非帶過兵,打過仗?我最喜歡帶兵打仗的男人,你說說看,岳飛將軍如何帶兵打仗的!”黃葉聽了這話,不由贊嘆不已。
普安一聽,大跌眼睛,沒想到黃葉喜歡岳飛這樣的男人。不免羨慕嫉妒,可問到這里了,不得不作答,就笑道:“岳飛將軍帶兵打仗,他不會擺兵布陣的,他告訴我們,要見機行事。兵貴神速,遲則有變。”
“原來如此,如若以后有機會,真想與岳飛將軍一同并肩作戰。”黃葉點點頭,癡迷道。
普安一聽這話,心里更是不安,尋思:“如若黃葉與岳飛并肩作戰,黃葉會不會癡迷岳飛,由此單相思。這讓岳云情何以堪?黃葉的年紀與岳云相仿,黃葉居然喜歡岳飛。這讓同齡人的我情何以堪?”想到這里,不覺悶悶不樂。雖說岳飛將軍不近女色,可也說不定會招架不住黃葉的癡心妄想也未可知。
“你在胡思亂想么?心不在焉,是何道理?”黃葉見普安一言不發,就用手指頭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哪里有胡思亂想,我只是在想郾城大捷,我大宋由此天下無敵了,豈不是大大的喜事,值得歡欣鼓舞。如今天下太平,黎民百姓安居樂業,自然就高興萬分。”普安緩過神來,馬上微微一笑。
“我也聽說過王世貞對終南山弟子有遺訓,叫做‘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是也不是?”黃葉笑道。
“不錯,這是終南山的遺訓,也是青城山的遺訓。作為晚輩,自當謹遵遺訓,行俠仗義,為國為民。保家衛國,視死如歸!”普安點點頭,深以為然。
黃葉聽了這話,頓時肅然起敬,感到,終南山、青城山弟子活得這才叫頂天立地,酣暢淋漓。不似江湖上許多閑云野鶴,就知道游手好閑,尋釁滋事。如今國破家亡,為國為民,實乃英雄人物所為。即便不做英雄人物,也不做江湖豪杰,做一個男子漢大丈夫,也是為人敬仰了。不為別的,只為炎黃子孫的世世代代,也夠了。想到這里,巾幗英雄的氣概,豪氣沖天,好生了得。
普安見黃葉在想著什么,就認真道:“這巾幗英雄比英雄人物更為人敬仰!世上的女子千千萬,但愿你是巾幗英雄。我覺得你會做一個巾幗英雄,你有這本事,也有這能耐。只是你想與不想,僅此而已。”
“算你會說話!”黃葉知道普安油嘴滑舌慣了,不過他的話倒也聽上去很舒服,就微微一笑,看向遠方,但見波光粼粼,月光如水。
說說笑笑片刻,夜色深深,普安送黃葉回屋,自己就歇息去了。
夜色撩人,普安睜開眼就欣喜若狂,沒想到在此遇到黃葉。普安倍覺渾身上下沒了疼痛難忍。黃葉此番淑女打扮,,讓普安眼前一亮,普安胡思亂想便睡不著了。心里尋思開來:“黃葉啊黃葉,你居然女扮男裝,害苦我了。我還想與你八拜為交,稱兄道弟。這下好了,無法把你當作哥們弟兄了,這今晚的打扮,如此驚艷,倒是令人喜歡起來了,或多或少有了些男男女女之情,如之奈何?”想到這里,又好笑又好奇,哭笑不得,可見一斑。
黃葉也沒想到普安會遭小毒物的毒手,只是覺得這普安也算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作為好朋友,出手相助也在所難免,并無太多胡思亂想。倒是對爹爹與妹妹的尚在人世感到喜出望外,無比欣慰。
凈水師太也睡不著,聽了子午等人說黃靖、黃香之事,就想著官人與女兒,越想越傷心難過,翻來覆去,不覺淚流滿面,用手一摸臉龐,頓時淚水浸濕了枕頭。不覺心中尋思道:“我都出家了,看破紅塵了,他們卻還活著。這是該喜還是該悲!天意弄人,如何令人這般黯然神傷。好在他們活著就好,我也算沒白白茍且偷生許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