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澈到家時，見到了正在門口擺弄花花草草的張叔。她搖下車窗，同張叔道：“開一下車庫的門。”

張叔愣了三四秒，才遲鈍地直起腰板，替殷澈開門，又慢吞吞跟在其后走了進去。“小姐，你怎么買了輛車？”張叔問。

從車上下來，殷澈漫不經心地答：“蔡梓宥離職了，我看到那么多錢，不知道怎么花，就先買了一輛車消遣消遣。”

這句話若是在尋常路上說出來，恐怕她早就被人暴打幾頓。但在家里，便是隨心所欲肆無忌憚。

張叔動了動唇，倒也沒說出什么來。

晚飯時，陳柚時不時看一眼殷澈，時不時欲言又止。分明察覺到他的那些小動作，殷澈卻始終穩如泰山，最后，還是陳柚耐不住，問道：“為什么買車？”

殷澈把同張叔說過的話再說了一遍，只是，陳柚并不似張叔那般好糊弄，好半天，委屈巴巴地問她：“你是不是想要自己去查那件事？”

一家人同在一張桌上，陳柚的話一出口，張叔張嬸即刻投來好奇的目光。掃視他們一眼，殷澈頗有些氣憤，這個陳柚怎么一點都不懂事呢？怎么能在張叔張嬸面前說這件事？

張叔張嬸自是不希望殷澈糾結于過去。張嬸頓頓開口問道：“你還在查啊？”

先是白了陳柚一眼，殷澈方才哄道：“我只是隨便買了輛車，你別聽陳柚瞎說。”待她看向陳柚時，陳柚早已心虛地偏過臉去。

吃完飯，甫一上樓，殷澈便把陳柚拉進書房，質問他：“你什么意思？”

陳柚往后退了一步，“我沒什么意思。”

“你說你會幫我調查的。”關上門，殷澈提醒道：“我們應該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你為什么要扯我的后腿？”

“我說過我會幫你。”陳柚堅定，神色中竟透出些許的視死如歸，“所以……你更應該和我一起行動，你得給我幫你的機會。”

不知為何，在那個瞬間，望著陳柚澄澈的眼神，殷澈竟有些認同。

等等。

殷澈蹙眉，兩只手一抬，掐住陳柚的臉頰，“差點就著了你的道。”她再道：“陳柚，我們鄭重地告訴你，我們倆的生活不能始終捆綁在一起，你有你的工作，你還有你哥哥，你其他的家人，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我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我們可以在晚飯時間交流，但我們沒有必要時時刻刻都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

見陳柚沒什么反應，殷澈確認道：“聽懂了嗎？”

“嗯。”陳柚乖巧地點點頭。

見狀，殷澈方才松開手，陳柚繼而誠懇道：“你既然允許我幫助你，我希望你查到了什么，都可以告訴我，而我得知任何訊息，也會告訴你。只有進行信息的交流互換，才能最快地揭開這個秘密。”

通力合作遠比單打獨斗更高效率。

斟酌片刻，殷澈答：“好。”

在他們身后，彎月掛在窗外樹梢，寂然的，皎潔的。夜色靜謐怡人，又是美好的一天。

等到躺在床上時，殷澈卻輾轉反側，左右睡不著。她始終弄不明白一件事——

陳柚為什么不離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