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殷澈殘忍地親手撕開了混亂之外的美好假面。

陳柚坐好，殷澈點開手機的錄音功能，漫不經心地說道：“協議我暫時找不到了。”

只此一句，陳柚的臉色變了又變。“你……”他欲言又止。

“找不到協議，我只能口頭與你做約定。”殷澈淡哂，“這段錄音，我會發給你。”

陳柚只盯著她，說不出任何話來。

微微垂著眼，殷澈緩緩道：“我與你的協議解除，從即日起，你不必再待在我的身邊。”

倏忽，陳柚瞪大眼睛。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殷澈，許久，才頓頓地收回視線，氣勢低落下去，卻是極篤定的：“我們既然簽下了協議。無論你怎么看待，這都是我的責任。我必須要履行。你的錢，我已經拿過了，用過了，說好陪你五年，我一定會做到。”

五年。

殷澈對于協議的印象僅僅在于，她給了陳柚一筆錢，買陳柚來陪伴自己，沒想到，這其實有時間期限。若是按照陳柚來到家里的時間算起，五年，其實也行進了一半。

想了想，殷澈歪過頭，點頭：“好啊。”

她不討厭陳柚，在誤以為他是男朋友時，曾會覺得很不錯。可是，她對陳柚卻也并沒有深刻的愛意，她能夠接受陳柚是自己的男朋友，也能夠接受陳柚不是。

假若他們之間的感情只是依靠金錢維系，那她可以狠下心來切斷，不過，既然陳柚不愿意，她也可以隨他而去。

她只是，對一切都不在意。

冥冥之中，她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心，僅僅關乎一件事，改變她人生軌跡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見殷澈這無所謂的態度，陳柚皺起眉頭，張開嘴想要說什么，可他又沒說下去，而是垂著眼，低聲問：“你還想起來什么？”

“一些雜七雜八的小事。”殷澈看著她，淡淡道：“陳柚，以后的任何一天，你想走，隨時可以走。”

“我知道了。”陳柚沒看她，答道。

殷澈再言：“你可以擁有更廣闊的天空，你不是籠中的金絲雀，你應當是只鷹。”

陳柚點點頭，卻沒說話。

“吃早飯吧。”殷澈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

她不曉得陳柚在想什么，只是以一個頗有良心的長輩視角來看，陳柚應當抓住這次機會，頭也不回地離開她，不要再浪費自己年輕鮮活的生命。

可是，陳柚有陳柚的執著。

歸根到底，殷澈所認定的好意，也不過是殷澈以為，無法代表陳柚。

用過早餐，陳柚進了殷澈的臥室，抱起被子和枕頭，將它們拿回自己的房間。

他和殷澈，本就沒有親密到如此地步。這些日子就像是偷來的。因為輕易不可得，才美好，才讓人迫切想要珍惜。

目睹陳柚的動作，殷澈靜靜看著，沒說什么。她只是站在門口，看著他，面無表情。等到陳柚把一切都收拾好，殷澈敲了他的門走進去。

屋子雖然好些日子沒住人，但張嬸一直有打掃，屋內整潔如新。

“咖啡館的地址選好了嗎？”殷澈邊問，邊在屋內悠悠轉了一圈。停在墻旁，她推開窗戶，讓陽光直接漏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