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足鏡子前，殷澈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拿起水池臺上的口紅，是鮮艷的顏色，她握著它，緩緩地畫出一個愛心的形狀。

愛心，聽聞是所有圖形中最美好的一個。

……

殷澈沒有擦掉愛心，而這順其自然就成了第二天早上贈與陳柚的驚喜。

站在殷澈曾站過的位置，陳柚望著那愛心，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這是殷澈畫的，是為他畫的嗎？嗐，不是為他，還能是為誰呢？

他想著，上了個廁所，又鉆回暖和的被窩。

雖說之前是他放下豪言壯語，要睡到日上三竿再起，可真正能夠安穩入睡的只有殷澈，到了既定的時間點，陳柚會自己清醒過來。

這很奇怪，分明殷澈才是年紀更大的那個。

再躺下，陳柚睡不著，翻來覆去。他看了會手機，裴俊發來好幾條語音，全是罵他見色忘義的。想到他那副吃癟的樣子，陳柚就不自覺開懷。

轉過來，見殷澈，正安穩地睡著。睡著時的她就像是個孩子，她的眸中總是含著諸多情愫，外在是冷漠，內里是多樣的感情流動。

殷澈經歷過許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一層一層為她貼上鎧甲，讓她無堅不摧。她不信任別人，獨立得甚至有些殘忍。

失憶讓她回到了曾經較為柔和的樣子，會撒嬌，會開玩笑，生動活潑。

此前，陳柚一直好奇，學生時代的殷澈是何種模樣，他曾一遍一遍翻看過哥哥的畢業影集，一遍一遍欣賞過那時的殷澈。

他時常在想，如果他早生幾年，他們的故事會不會和現在不同？

可所有的如果，都只是無可奈何的假想。

我們假想生活，從而紓解我們的遺憾。

但是，遺憾，并不會因為我們的假想而消失。

……

其實記憶正在一點一點恢復。

殷澈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正在回憶起她的過去。

回憶的方式，是做夢。

在那些光怪陸離的夢中，會穿插一些記憶碎片，當那些場景降臨，她能夠一下子篤定，那是真實的。

譬如，她夢到自己開著車從一座超市的樓頂停車場沖下來，那跑道如冰面，泛著寒光。她的車上突然多陳柚，陳柚問她：“你在想什么？”

然后，他們出現在一間書房里，那間書房的陳設布置是她未曾見過的。可她知道，那就是她的書房，是她沒能找到密碼的那間書房。

由于每天都在過去與現在、虛幻與現實中搖擺，那不斷的抽離與浸入讓殷澈常常在醒來后還會掉進極度的迷茫中。她多會坐在桌前，端著咖啡，梳理夢境的脈絡。

“還沒有睡醒嗎？”陳柚端著一碗雞蛋面過來。

咖啡和雞蛋面的組合，殷澈不禁笑了笑。

“你最近越來越像一只考拉。”陳柚道。

殷澈抬眼，拉著他的手，“你坐下。我有話和你說。”

“怎么了？”陳柚困惑。

“陳柚。”她輕輕地喚他的名字，這讓他涌上些許不祥的預感。他想要起身，被她按著手。

陳柚顫顫地說道：“我還沒吃早飯。”

殷澈看著他：“我說完再吃吧。”

這本來是一個美好的早晨，陽光明媚，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