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從前那德仁酒樓，想擴張店面，收左右幾戶人家的房子。那幾戶人家不想賣，爭執不下，掌柜的便走了前縣長的門路，將房子跟地一起強買了，只給了區區幾兩銀子，還將人帶到衙門挨了頓板子。”王參領搖搖頭，又道：“咱們衙門也是，從前是沒這么大地界兒的，推平了好幾間民房才擴成現在這樣。百姓們也是怨聲載道。”

我點點頭，問道：“衙門的房地契在咱們手中吧？”

“在，前幾日過戶到縣里了，算是公家的。”王參領回道。

“好。先將這幾間的房地契給百姓們也過戶回去，冬日里不宜動工，開春了將房屋全恢復原樣。”我啜了口茶。

“是，屬下明白。”王參領回道。

“咱們公中可有沒人住的空房？”我復問道。

王參領撓了撓頭，半晌才道：“有的。在西郊有些，不過年久失修了，收拾出來的話應當有二三十間的。”

“好，陳清寫個告示。”我吩咐道。

“是。”陳清起身到書桌旁，鋪紙磨墨，等著我的下文。

我思索著，開口道：“衙門招短工，整修房屋，木匠、泥瓦匠都能來，每日15文錢，當日結算。”

“您要休整西郊的房子？”王參領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寒冬臘月的，讓大家過個好年吧。”我點點頭，起身回廂房休息。

翌日，我是被吵嚷聲喊醒的。剛睜開眼，門外便傳來守衛的聲音，問我要不要備水。恍惚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身在平樂縣，應了一句便趕緊起身更衣。

一切收拾停當，才看到衙門門口，擠得水泄不通，全是應征的百姓。

參領的一個手下，叫栓子的，帶著幾個人在篩選。我囑咐過了要二十人左右，但堵在門口的足有百人。

我轉身打算去堂上看公文，有個守衛攔住我，道有個人天沒亮就等著我，問我是否要見見。我吩咐他將人帶到堂上去。

“縣長。”本來坐著的人見我進門，立即起身行禮。

我定神瞧了瞧，是曾安國。

“坐吧。”我笑著，也在主位上坐下。

“多謝縣長。草民想好了，必定拼盡全力為縣長效力！”曾安國向我抱拳道。

我正欲開口叫人，沒成想王參領倒先過來了。我便開口道：“參領，我瞧著縣衙中缺位師爺，您看他可能干得？”

“縣長做主即可。”王參領低頭道。

“平樂縣終究是需要你管的，跟你搭班子還得你看才行。”我笑著道。

“參領不必為難，您且試試我，若是我不成，自回家去，定不叫您二位為難。”曾安國出聲道。

王參領有些驚訝地瞧了他一眼，眼中帶上了些贊許，道：“成，那你先跟我走。不過說在前頭，即便可以，你也需先從守衛兵丁做起。”

曾安國興奮道：“多謝參領！”

兩人一齊回頭看我，我只道：“一切聽王參領安排。”

王參領叫人帶曾安國下去，又對我道：“縣長，我有事回。”

我點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方才來人回，說有幾個人問縣衙是否招兵丁，什么都能干，只需給口吃的便可。”王參領回道。

我皺皺眉，問道：“你如何看？”

“縣衙現在是需要人手，但也缺銀少糧的，況且真招人進來，訓練場沒有、兵營全都荒廢了，也是白養著人。”王參領有些為難。

“這事先不急，同他們說等開春了自有告示。”我想了想，又道：“招兵買馬，必得先請示司令才是，還得批些銀錢。”

王參領聽著點點頭，曉得我的意思，便出去了。

陳清將公文抱進來放在桌上，垂手瞧著我。

我看了看公文，又看了看陳清，崩潰地抓桌子、抓頭發、抓大氅、抓陳清，能抓的我通通抓了一遍，怎么會一晚上便又有這么多公文要看！

陳清看我瘋狂亂抓，也不敢動，只道：“縣長，要不先看看這些字少的？”

“陳清！”我一拍桌子站起身，怒道：“你好歹毒一個人！字少的是最麻煩的！”

陳清被我嚇的一個趔趄，看著我頭頂冒煙的樣子，卻笑出聲來。

我從未見陳清如此坦誠地開懷過，愣了一瞬，便也加入了傻笑大軍，扶著桌子笑得直不起腰，將這些天的陰霾都驅了個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