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脆弱又強大——抑郁與躁狂

抑郁癥患者——林肯

作為全球第四大疾病，抑郁癥已經成為繼心腦血管病、癌癥、糖尿病后的第四大“人類殺手”。如今，全球有3.4億人飽受抑郁癥之苦，這個數字還在逐年攀升，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的預計，到2020年，抑郁癥將成為僅次于心臟病的人類第二大疾患。抑郁癥是一種多發且難以治療的心理疾病，在人群中，平均每100人中有6名抑郁癥病人，重度抑郁癥病人具有強烈的求死欲望，每5名抑郁癥病人中，有1人將自殺付諸行動。

有的人將抑郁癥看作心理感冒，由于意志不夠堅強，心理抗壓能力差，便長久地悶悶不樂，失眠多夢，對生活沒有興趣。實際上，抑郁癥比人們玩笑中所說的“你又抑郁了”嚴重得多。抑郁癥是心境障礙的一種，嚴重時能發展為重度精神障礙，不僅影響病人的正常社會功能，還會導致自殺。

臨床上，抑郁癥最顯著的表現是持久的心境低落，而且是與自身處境不相稱的心境低落。病人悶悶不樂，自卑抑郁，悲觀厭世；在生活上表現為情緒消沉，焦慮煩躁、坐立不安，沒有興趣參與日?；顒樱瑹o法體驗愉快情緒，整日愁眉苦臉，憂心忡忡；在社會功能方面表現為社交能力障礙、不合群、離群，出現軀體不適、精力減退、持久性疲乏而無法勝任工作。

悲痛欲絕時，病人認為活著沒有意思、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在絕望無助下有企圖自殺行為，不少人嘗試自殺并且自殺成功。部分病人出現明顯焦慮，還有運動性激越，嚴重時出現幻覺、妄想等精神病性癥狀。抑郁癥發作短時可持續兩周以上，長時可持續一年或數年，發作后癥狀有不同程度的緩解，多數人反復發作。

抑郁癥之強大，可以堂而皇之地入侵任何人的生活。不論這個人有何等社會成就，有何等社會地位，教育水平如何，財富總值如何，抑郁癥并不只“關照”窮途末路之人，大有前途之人也逃不掉。在人類歷史上，許多工作勤奮、有前途、有才華的人都深受抑郁癥困擾，美國前總統林肯、大作家托爾斯泰、音樂家海德爾都是抑郁癥病人，飽受抑郁癥之苦，美籍華裔作家張純如在寫作《南京大屠殺》期間看到了太多人性之惡，患上了抑郁癥，最終自殺身亡。

亞伯拉罕·林肯是美國第十六任總統，林肯是解救美國的大英雄，曾經帶領美國人民走過艱難困苦的歲月。多年來的民眾評選中，林肯始終占據最受美國人愛戴的總統一欄的第一位。1860年，林肯也是美國歷史上最受人景仰的總統之一。51歲，他以不超過40%的選票當選為美國總統。彼時南北戰爭一觸即發，國內混亂動蕩，情形艱難，可以說，他接手了一個爛攤子。這位總統沒有時間享受，這位伐木工人出身的一國領袖正被不信任和嘲笑的眼睛盯得死死的。

林肯是完美的政治家，是和平締造者，也是杰出的愛國者。在美國人眼中，他是像神一樣存在的人物，然而，這個歷史偉人卻曾深受抑郁癥之苦。由于獨特的生活經歷和工作壓力，林肯患上了嚴重的抑郁癥，他對生活失去了興趣，感覺工作沒意思，對未來的絕望感甚至影響了他的生活和工作。從年輕時開始，林肯就表現出對自己的不自信，因此他的性格有些飄忽不定，時而信心十足，時而迷茫無措。據史學家研究，林肯在26歲和32歲時有過兩次嚴重的抑郁癥發作，嚴重到差點自殺。他在給友人的信中說：“現在我成了世界上最可憐的人……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好起來，我現在這樣真是很無奈。對我來說，或者死去，或者好起來，別無他路。”

盡管終生與抑郁癥相伴，林肯依舊找到了盡量擺脫疾病困擾的方法——幽默感。在美國人相對保守、不茍言笑的年代，林肯是一個極富幽默感的人。他曾形容自己短暫的軍旅生涯是“與軍營里的蚊子進行無數次的血戰”；面對得意忘形、舉止失當的將軍，林肯如此教訓說：“看你昏頭昏腦的樣子，就像只頭上挨了一悶棍的鴨子。”弗洛伊德將幽默感看作健康的心理防御機制，林肯的幽默感正是他宣泄悲哀、消極情緒的最佳方法。

人們尚不清楚導致抑郁的原因，目前的研究證明，心理因素的影響更大一些，同時有遺傳因素的存在。林肯的母系和父系的家族成員都曾出過抑郁癥病人。9歲時，林肯的母親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去世了——她喝掉了一杯牛奶，然后中毒身亡。母親的去世給了林肯沉重的打擊。成年之后，林肯結婚成家，生兒育女，可是4個兒子中有3個夭折，每一個孩子的去世對他都是嚴重的心理打擊。

通常情況下，抑郁癥病人會服用神經抑制藥物控制癥狀，這類藥物有一定效果，但是存在巨大的副作用。為了對抗抑郁癥，林肯一直在服用一種藍色藥丸，那是用來治療精神憂郁的藥物，直到入主白宮后，他才停止服用——因為那種藥物讓他脾氣暴躁，一觸即發。后世的醫療史學家經過研究證實，那個“藍色藥丸”含有水銀成分而且含量遠遠超過了安全數值，如果林肯繼續服用，不僅會使他脾氣暴躁，還可能置他于死地。

走了一段彎路后，林肯開始從心理層面面對自己的問題。他嘗試了鼓勵療法。有一次，他在參與公眾活動時聽到了大量贊揚之聲，事后，他感覺精神愉快。民眾對他工作的期待，讓林肯找到了工作的動力。后來，他習慣性地將報紙上贊美自己的報道剪下來，整理成小冊子，每當心情壓抑時，他就拿出來看一下，以振奮精神。一段時間后，林肯又重新找回了自信。所謂心病仍需心藥醫，應對抑郁癥，除了醫生的指導和藥物治療，最根本的力量在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