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蜀州城外山野的一個山洞里，崇明坐在碳火旁，靜靜地凝望著火堆傍邊的清歡，看著她如水般的肌膚，絕美的輪廓，潔凈的面容，當真美得讓人心疼。

自從蜀州城外分別后，崇明就一直跟著清歡，畢竟清歡那么虛弱，自遇見她以來，也沒見她進食，并且她衣裳單薄，如果任由她離去，那她不被餓死也會被凍死。

果然在與崇明分別不久，清歡就不勝寒冷，再加上身體虛弱，很快就暈到在了雪地里。

“真有那么好看嗎？”

微弱的聲音驚醒了發(fā)呆的崇明。

崇明趕緊收回目光，遮遮掩掩的說道：“噢，我也是向南走，看到你暈到在雪地里，就把你帶到這了。

怎么樣？還冷嗎姐姐？”

“不冷了，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鼻鍤g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那一定很餓吧？”崇明說著，拿起手中的木棍從火堆里掏出一塊大泥巴?！拔医o你做了叫花雞，是山上的山雞做的。”

崇明敲開了泥巴，泥巴碎掉之后露出滲出許多油脂的山雞。

“好香??！”清歡望著山雞，饑餓的感覺一下子涌上心頭。

“喏！”

崇明扯下一只雞腿遞給清歡。

清歡也不客氣，接過來就斯文地吃起來。

“姐姐你怎么會一個人流落山野啊？孩子的父親呢？”崇明安耐不住好奇，問道。

清歡小口地啃著吃腿，望著火堆，淡淡說道：“其實我是蜀州城梁大人的小妾，梁大人共有妻妾六個，幾位姐姐都是出身富貴，唯獨我是賤民的女兒，我不懂禮數(shù)，常常惹老爺生氣。

前兩天我偷偷背著老爺回了娘家，老爺發(fā)現(xiàn)我不見后就很生氣，派人把我?guī)Щ馗希治亿s到偏房去住。

可還沒等我收拾好偏房，老爺就改變主意了，他親自寫了休書，叫人把我趕了出來，沒收了我所有的東西。

我沒臉再回娘家，也沒有地方去了……”

后面的清歡沒有再說，崇明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但他心里卻油然而生一團怒火。

“你回一次娘家怎么了？這該死的狗官?！背缑髁x憤填膺地說著，余光瞄了一眼旁邊的泣血劍。

“也不怪他，怪只怪我不懂禮數(shù)。他是退休的朝廷命官，官居三品，如今年紀大了最注重名節(jié)，哪里聽得別人在背后說他呢？本來娶了我也不是門當戶對，我卻又背著他回寒門娘家，自然有損他的名聲。這也怪我自己不懂事……”清歡說著說著就開始哽咽了，兩行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崇明看到清歡哭了，那么美麗的女子竟然哭了，一時間讓他心中那團怒火越燒越旺，從而心中哪個想法更加強烈了。

“沒事了姐姐，你完全去另一個地方開始新的生活，這世界美好著呢，還有很多很有意義的事情你沒經(jīng)歷過呢！比如把孩子生下來，她那么可愛，能夠每天抱著他你不覺得很開心嗎？把他養(yǎng)大了你不覺得很有成就感嗎？從一個女兒一個妻子變成一個母親，你不覺得向往不覺得偉大嗎？”崇明安慰道。

然而清歡卻搖搖頭，她看了看自己高高鼓起的肚子，說道：“世界沒有那么多美好，這個孩子，她不該來到這個世界。試想一下如果他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人們會怎么看她？會怎么看我？而我一個弱女子，我?guī)е?，這世界哪里有我們孤兒寡母的容身之地？還不是走到哪里都被人欺負？”

“不，姐姐！”崇明立刻反駁?！澳憧次也坏珱]有父親更沒有母親，師父帶著我一直隱居深山，哪里非常寧靜優(yōu)美，沒有人打擾，我和師父一直都過得很快樂啊?！?

“可我是個女人，你和你師父都是男人，尚且都要到集市買米買衣服，那我呢？”清歡的眼淚不停在流。

崇明沉默了。

“是了，她生的這么美麗，那小臉和雙手就像一塊美玉，又怎么能干得了那些粗活呢？那時候又要帶孩子又要種地，要是孩子生個病啥的，她該找誰呢？”

沉默了好一陣后，崇明鼓起勇氣，想把心里話說出來。

“姐姐！”

“怎么了？”清歡擦著眼淚。

“我可以幫你一起把你的孩子養(yǎng)大啊，直到他可以保護你那天我再離開?！背缑髡J真的看著清歡，雙目炯炯有神。

“呵呵……”這話從一個十四歲自己都還是孩子的崇明嘴里說出來，清歡頓時笑了。

“那要是是個女孩呢？你保護我們母女兩一輩子嗎？”

“那有什么不好的，你長得這么好看，你女兒也一定很漂亮，我守著這么好看的兩個仙女，我想這個世界就再沒有人比我幸?？鞓妨耍液螛范粸槟?？”崇明燦爛的笑著說，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他口中所述的那種日子。

“嗤！”清歡忍不住捂著嘴笑了笑，在她看來，崇明也不過是個大孩子。

“你守著我們干嘛？你以后不討媳婦的嗎？”

崇明愣了愣，隨后又笑道：“姐姐你傻呀，我有你們這么好看的母女兩，我還娶媳婦干嘛呀？”

“嚯，小流氓，原來你打的是這主意，什么叫你有?。磕闶窍胍疫€是想要我女兒啊你？”清歡強忍著笑意生氣道。

崇明一聽，好像說錯話了，他著急地解釋道：“我，我是是，我沒有啊，我是說陪著，我陪著你們，保護你們就很滿足了啊。”

“噗，傻瓜，逗你玩呢，你可以有更美好更精彩的人生，你武功那么厲害，以后是要行走江湖行俠仗義的，你的人生不能毀在我這種女人手里?！鼻鍤g起先笑著，后來說著說著，眼神又黯然失色了。

“不不不，姐姐，你說的我并不向往，我覺得剛剛我說的就是我能想到的最美好的生活了，你不愿意嗎？”崇明爭辯道。

“我，我，……”

清歡被問得頓時語塞了，心中不禁思索著：“我應(yīng)該愿意嗎？他說的那種生活的確很美好，可是，他呢？”

“好了好了，你這個小屁孩。這么小就這么會騙女孩，長大了還得了，不知道糟蹋多少好姑娘呢！快點睡覺了。”回答不上來的清歡把話題撇開了，扔掉手中的雞骨頭后用絲巾查了查嘴巴和手后便躺下了。

“我沒有騙你，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也至少等到姐姐你把孩子生下來，再找到人照顧你們了，我再離開?！背缑骷泵ρa上這一句，可清歡卻不再說話了，躺在火堆旁邊出神的望著火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見清歡不說話，崇明無趣的撇了撇嘴道：“那，好吧，睡覺吧。”

崇明也在火堆的另一邊躺了下來，隔著火堆，靜靜地看著清歡。

“哼，還說不是流氓，這么直勾勾的看著我?！鼻鍤g心頭罵道。

這一夜，崇明不斷的起來加柴火，直到天亮他才出去找了些食物回來放在山洞里，而后拿著泣血劍離開了，走向蜀州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