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diào)查，遠比方偉想得要困難多了。

在那份資料上的信息，大部分已經(jīng)沒有用了。幾十年的更替，也使得可以聯(lián)系上的人都將過往忘得一干二凈。所以，到最后方偉不得不再一次麻煩閆博。讓他通過警局的力量，將這些人現(xiàn)有的聯(lián)系方式都調(diào)出來。然后，一一篩查，一一聯(lián)系。將這些零亂的碎片，努力拼接出來，極力去還原顧海超大學(xué)真實的情況。

“確定要進嗎？”

兩人駕車來到本市的一個鄉(xiāng)鎮(zhèn)后，幾經(jīng)周轉(zhuǎn)才徒步來到這戶人家門前。這片房區(qū)建在山上，附近是一條小溪，不遠處是山間的一塊草地。而這一次兩人所去拜訪的，是顧海超在大學(xué)時談過的唯一一個對象。也是他們調(diào)查一個月后，最后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重要的線索。

方偉站在門前，望著這棟不算太大的別墅。根據(jù)所調(diào)查的信息來看，住在這里的只有一人?？墒侵車囊磺?，照理的是如此的精心。在那么一瞬間，方偉猶豫是否應(yīng)該繼續(xù)訪問。甚至，根據(jù)他的猜測這一次的調(diào)查會使一切出現(xiàn)難以預(yù)料的轉(zhuǎn)變。

是的，必須去。

方偉拍了拍閆博，然后徑直走到門前，直接按下了門鈴?；剡^頭看著閆博，點了點頭，咽了咽口水。

“我們必須進，這是唯一的線索。”

閆博自然知道，這個線索有多么重要。一個月了，兩人每日每夜地將那些資料的聯(lián)系方式都打了一遍?？墒?，幾乎一半都將他們的電話作為騷擾電話。甚至還有一些將兩人電話拉黑。自然，他們可以動用警局的力量?？墒?，方偉很堅定地告述閆博。我們只是為了還原真相，不是為了破案。每每這個時候，閆博都會無比羞愧。覺得自己對于方偉的敬仰，和方偉對于顧海超的敬仰比起來不足一提。所以，兩人硬生生地完成了，三十多年前三個月內(nèi)應(yīng)該完成的工作量。每每困意時，方偉都會一個人泡著那從靈山上采摘下來的茶葉。而閆博，則會不停地泡著不加糖的黑咖啡。

終于，在兩人即將絕望，并打算放棄的時候。他們打通了一則電話，而接電話的人便是沈夢琴，此次調(diào)查的對象。一名退休的鄉(xiāng)村教師，顧海超大學(xué)期間唯一談過的對象。

沒過多久，門開了。一位穿著碎花長裙，面容慈善的女子走了出來，推了推眼鏡后伸出手示意兩人進去。全程沒有說一句話，只是保持著輕柔的微笑。

客廳比較寬敞，但物品不多。所有的家具看起來比較老式，大概有幾十年的歷史了。不過，一進門便能聞到一股奇特的清香。仿佛進入了一片森林，又仿佛躺在了空曠的草地上。

“你們是警官吧，方警官我認識你，以前上學(xué)的時候，我經(jīng)?？匆娔愀诤３竺妗！?

兩人無比驚訝，因為在之前的通話中兩人都沒有告述沈夢琴兩人的身份。只是告述她，想要拜訪一些事情。可是，沈夢琴在進屋后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點破了兩人的身份。更讓方偉驚訝的是，在大學(xué)和顧海超學(xué)習(xí)的期間。并沒有從他口中聽說關(guān)于沈夢琴的存在，但是沈夢琴卻在暗中注視著顧海超的一切。

“你們不用緊張，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見兩人沒有說話，沈夢琴笑了笑。將兩人引到茶幾前，示意兩人坐下。自己則取出一包茶葉，為兩人沏茶。為兩人滿上茶水后，自己才在兩人對面的位置前坐下。之后，自己先端起面前的一杯小口地喝起來。

“先喝茶吧，別一會涼了就可惜了?！币妰扇诉€沒有說話，沈夢琴放下手中的茶水對著兩人笑了笑。

這個時候，方偉才從自己的遐想中回過神來，望著一旁尷尬無比的閆博用肩膀推了推他。自己端起茶水喝了起來，閆博也緊跟其后端著茶水慢慢喝著。

可，就在茶水入口的時候。方偉才感覺這茶葉是如此的相識，卻又如此的陌生。

“這，茶葉。”

方偉放下茶杯，一臉困惑地指著面前的茶水。

“我以為是我的錯覺，方警官這茶葉的味道和你帶來的確實有點相似。”

這個時候，閆博才把茶水放下。既然沈夢琴已經(jīng)猜到了兩人的身份，他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便直呼方偉為方警官。

“是吧，我也這么認為。”

方偉將目光望向一旁的閆博，點了點頭。然后兩人，都將目光聚到了沈夢琴的面前。都不自禁吞了一口口水。

沈夢琴并沒有急著答復(fù)，而是先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細細地抿著。良久，才放下茶水，面帶微笑地看著兩人。

“這茶水，是采摘空門寺。不過，我又將它們種在了院中?！?

果然，一模一樣。到現(xiàn)在，兩人已經(jīng)不會像先前一樣失態(tài)。他們都清楚，今天的調(diào)查將會使一切都有一個新的進展。并且兩人很清楚，沈夢琴將會告述兩人一切之前不敢想的事情。特別是對于方偉來說，一切會向著他所預(yù)計的方向發(fā)展。

“你去見過顧海超？”方偉輕聲問道。

“是的，我去見過海超。就在十年前，那個時候他已經(jīng)當(dāng)上了方丈。即便他將頭發(fā)都剪光了，我也在第一眼就認出了他。也是在那之后，我才開始在院子里種起了這些茶葉。可是，即便我怎樣去種。也無法還原它在靈山上的味道。它總是用四季的感受，給予品茶者冬季的味道?！?

說到這，沈夢琴再次為自己滿上一杯，慢慢喝了起來。

“你去見過顧海超？”

“是的，我去見過他。我不得不去見他?！?

“關(guān)于......”

“關(guān)于他犯得那些事情，我都知道。并且，在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他會那么干?！?

沈夢琴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轉(zhuǎn)身走到樓梯口。

“你們先等我一下，我先上去取個東西?！?

之后，她便向著樓上走去，留下方偉和閆博兩人在客廳中喝著茶水。

“小博，你怎么看？關(guān)于她去靈山見顧海超的事情?！?

“我覺得，只能說是她舍不得顧海超吧?！?

“可是，我覺得一切并不應(yīng)該是如此。我總覺得，有那么一點原因我們一直都沒有搞清楚。或者說，顧海超一直將我們引進了這個漩渦之中。”

方偉意味深長地端起茶水，猛然喝了一大口。

“這個茶，太苦了。”

閆博看著方偉一口氣將茶水吞下，并沒有覺得奇怪，反而無比的鎮(zhèn)定。這一個月來，他看過無數(shù)次方偉吞飲茶水。喝了又倒，倒了又喝。他看過方偉的記錄，看過方偉將那些名單和線索都一一羅列在一本本子上。看到方偉將顧海超的‘追溯’和他的本子放在一起。看到方偉將‘追溯’放在枕邊。并且，他聽方偉講過。這本‘追溯’太過真實，甚至連方迪經(jīng)歷的一切都如此真實，就好像這段經(jīng)歷就發(fā)生在顧海超身上一樣。

很快，沈夢琴從樓上走了下來。她的手上抱著一本相冊，一本厚厚的相冊。即便方偉很容易看出，那本相冊已經(jīng)放了很多年。但是，它看起來還是無比的嶄新。

沈夢琴將相冊打開，推到了兩人的跟前。之后坐了下來，為兩人滿上茶水后。自己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沖著兩人笑了笑。

“這些是關(guān)于我和海超的回憶，事到如今也沒有什么好去避諱的。你們要是有什么問題，就問吧。”

方偉抬頭看了一眼沈夢琴，然后又低下頭翻著那些相片。從相片中，方偉可以很容易就區(qū)分出這些都是顧海超在大一時候照的。那個時候的他，看起來是如此的青澀。

“這些是？”

閆博用手指了指后幾頁的幾張照片，那里面出現(xiàn)了另一個男人。這個時候方偉才注意到，那些照片的存在。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相互看了一眼，之后抬起頭來望著沈夢琴。

“是的，這些是我在顧海超之前談的對象?！鄙驂羟賴@了一口氣，起身來到門外看著對面的青山?！拔液退劻撕芏嗄?，可是我們異地。在之后，我遇見了顧海超。也是因為海超，我才和他分手了。對于海超來說，這是我前男友。可是對于我來說，這是我永遠都跨不了的坎。也正是因為這個坎，海超才離開了我，拼命地從事科研?！?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方偉將相冊合上，推到一邊。然后將茶水給端到手上，吹了一口氣后，慢慢得喝起來。之后，他放下杯子一動不動地望著沈夢琴。

“當(dāng)然，我當(dāng)然不介意?！鄙驂羟侔严鄡詮姆絺サ淖髠?cè)拿了過來，將相冊重新打開。取出一些兩人的合照，自然有些是她和海超的合影，另一些便是她和‘前男友’的合影。方偉能夠看得到，在這些為數(shù)眾多的照片中。關(guān)于她和海超學(xué)生時代的照片真的太少了，所有的照片接近三分之一都是沈夢琴自己的自拍。而海超只能站在老遠觀望，只能做一個局外之人。

沈夢琴，將那些照片取出后，一一攤在了桌上。在之后，她將相冊放到一邊，將茶水也放到另一側(cè)。并沒有去觸碰查茶杯，只是象征性地為方偉和閆博滿上茶水后，便停止了一切動作。低著頭，望著那些照片向兩人一一道來。

“其實，我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海超。包括我和他經(jīng)歷過的這些事情，我以為他早就已經(jīng)跟許多人說過，至少他也會在某個醉酒的時刻向其他人抱怨著?？墒?，他卻將我和他之間發(fā)生的一切，都保留在了他的回憶中。讓這一段過往，漸漸被時光遺忘?！?

沈夢琴站了起來，并沒有將照片收起來，而是用手輕輕地拿起幾張照片然后放下。

“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可否和我出去走走。坐在這里，我有點說不出口。你們是知道的，關(guān)于那些回憶?！?

“當(dāng)然，我們當(dāng)然不會介意?！?

沈夢琴對著兩人笑了笑，然后慢慢地移向了門口，方偉和閆博在后面跟著。出門時，方偉才注意到那些種在院子里的茶葉，綠得凄涼。

出門沿著小溪，渡過獨木橋，之后就是那片草原。

是的，一切如此相似。

沈夢琴站在草原的中央，緊閉著雙眼感受著那徐徐吹來的微風(fēng)。在著看似動態(tài)的畫面中，仿佛可以感受到時光的流動。一襲碎花長裙，一頭漆黑長發(fā)，一幅金邊眼睛，還有那一張慈祥的泛著點點紅暈的臉頰。如果說，時光倒回到四十年前。那么，站在她身邊的一定是另一個人。正在反復(fù)調(diào)整姿勢，為她尋找合適的角度，留下這最美的瞬間。

“這地方，我曾經(jīng)和他來過。”

終于，在一路的沉默后，沈夢琴終于開口了。

“那個時候，我還并沒有住在這里。我記得，我和他就躺在我所站的地方。一起閉上眼睛，感受著自然，暢聊著未來?？墒?，我們最終還是沒有走到一起。不過，我至少也在這曾經(jīng)關(guān)于我和他最美好的回憶的地方留了下來。”

沈夢琴轉(zhuǎn)過身來，對著兩人慢慢坐了下來。

“可能我講這些你們不太愛聽吧，不好意思，這還是我第一次跟別人分享關(guān)于我和他的故事呢。我一直以為，直到我離去之后，都不會有人知道關(guān)于我和海超的過往。你們說，是不是到了這個年紀才會有這些擔(dān)憂啊?！?

“不會，自然不會，回憶這東西誰說的清楚。你可以根據(jù)之間的想法，跟我們談?wù)?，不用太約束自己?！?

閆博笑著望著沈夢琴，方偉卻一個人望著這片草地陷入幻想。方偉知道，這一切便是顧海超曾經(jīng)描寫的地方。他真的無法明白，為什么顧海超要去欺騙大家，將自己送進監(jiān)獄。

“沈老師，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坐下來嗎？”

不過很快，方偉從這般痛苦中跳了出來。指著沈夢琴旁邊的空地，望著她。

“當(dāng)然，坐下吧，這樣我也方便跟你們談?wù)?。”沈夢琴雙手撐著地，就仿佛四十年前的自己，正在津津樂道地跟顧海超談?wù)撘话?。她用一種調(diào)皮地姿勢望著兩人，然后微微一笑，輕輕用手撥弄著頭發(fā)。

“關(guān)于我和海超之間的事情，要追溯到很久以前。那個時候，我和海超一起進入了我們學(xué)院的學(xué)生會。我沒有想到他會去追求我，我也清楚地將我和我‘前男友’的事情都告述了他?？墒?，海超還是沒有放棄。你們知道嗎，最開始的時候。我猶豫組織任務(wù)需要，不得不出去工作。但那個時候，海超并沒有這項任務(wù)，不過他卻選擇和我一起去完成。我并非想刻意去提起，這你們是知道的，我和他的所有都是以那個時刻為起點的?！?

“可能直到現(xiàn)在，我也無法說清關(guān)于我對海超的看法。不過你們要明白，海超真的是一個好人。他無論到什么時候，都不會讓別人受到傷害。這我是知道的，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讓我們無法走到最后?！?

沈夢琴無比惋惜地嘆了一口氣，仰起頭看著天上不斷走動的白云。

“我和我的‘前男友’是異地戀，我沒有想到我最后會和他分手，我更沒有想到的是我最后會和海超在一起。我記得，我曾經(jīng)反反復(fù)復(fù)糾結(jié)過。關(guān)于海超和他我應(yīng)該選擇誰，不過事實證明，我選擇的一直都是我的‘前男友’。這我不得不承認，即便最后我和海超在一起了。我也無法忘記關(guān)于我和他的回憶，因為我和‘前男友’在一起了七年?！?

“我還記得，海超之所以會選擇追我。是因為他覺得我和我‘前男友’是不會有結(jié)果的，只是由于我和他異地。海超也堅信，他是無比愛我。他甚至認為，他會為了我放棄一切。其實現(xiàn)在想來，我有很多次機會可以完全離開海超?？墒?，我真的不愿意傷害他。你們知道嗎，我真的無法去形容我和他之間的關(guān)系。即便我知道，我和他的距離應(yīng)該能夠更近一點?？墒牵业纳眢w總是會不由自主的保持著一定距離。我也明白，在他人的眼中我和他的關(guān)系就像陌生人一般。而我們，也只會選擇偷偷見面，約會，時時刻刻保持著這樣微妙的關(guān)系。”

“直到，我和我‘前男友’分手之后。我才會選擇慢慢與他拉近距離，即使我不愿意承認，我也確實因為異地漸漸與我‘前男友’產(chǎn)生了矛盾。是的，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一切都被海超給說中了。我必須要去承認我的脾氣，這我是知道的?？墒?，海超卻一次又一次的包容了我。我明白，很多時候我確實會去有意跟他說起那些事情?？墒悄銈冎赖?，七年的感情真的不能說算就算了。至少分手的那段時候，我無比傷心。直到現(xiàn)在，我也沒有完全看開?！?

沈夢琴猛地躺倒了地上，撇過頭來，方偉能夠看到她的眼中泛著熒光。不過方偉知道，他不能打斷她。因為一切，已經(jīng)向著方偉預(yù)料的方向發(fā)展著。下一句，也可能下兩句。沈夢琴就將說出那些，方偉既堅信，又質(zhì)疑的事實。

“第一次出去和海超過夜的時候，我真的是無比驚訝的。你們可能很難想象，海超對我干了些什么。可是更令我吃驚的是，即便在海超對我干了那些事情之后，我還是沒有離開他。并且，在那些時候我和‘前男友’還沒有分手。和海超在一起的時間里，我一共為他墮了兩次胎。我無法評估究竟是我的不對，還是他的不對?；蛘哒f，是我們的相遇本身就是不對。有些事情，直到現(xiàn)在我也無法去給予一些具體的交代。我也不愿去，再次一一回想了?！?

沈夢琴長長嘆了一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

“回憶這東西，你沒有必要去可以回想，它總會在該出現(xiàn)的時候出現(xiàn)，在該消失的時候消失。誰能說得準呢？”

“沒事的，這些沒有什么的。你們不用太在意，我只是太過傷感。有些東西，我可能沒有交代清楚，如果你們有什么想要問的可以繼續(xù)問。”

后來，兩人也沒有再問什么問題。三個六十歲左右的老人坐在草地上，坐在四十年前海超和沈夢琴坐的草地上。談?wù)撝P(guān)于回憶的一切，關(guān)于那些逝去的青春。他們仿佛在晴朗的日子里，看到天邊的星星一顆顆滑落，在璀璨的銀河中留下幾道亮麗的光線?？墒牵讨竽切┕饩€就全部消失了。他們無法說清楚，回憶究竟是怎樣產(chǎn)生的。什么樣的過往，會化為回憶。回憶，又為什么要存在著。這些問題，就像微風(fēng)拂過草面后，只會沙沙作響；暴雨落在海面后，只會呼嘯不已。有些東西，只有在特定的時候，才會有特定的意義。

不過至少，對于方偉來說。他可能永遠都不會明白，他只想知道關(guān)于顧海超的大學(xué)生活，在這個案件中，在這個故事當(dāng)中究竟存在著怎樣特殊的意義。

在之后，三人都回到了沈夢琴的家中。沈夢琴也將剩下的一些，關(guān)于海超的故事都將給了二人。方偉知道了，顧海超在很久以前就告述過沈夢琴他會出家。不過只是在他，不愿相信一切的時候。方偉也知道，大學(xué)四年沈夢琴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著海超。并且，記錄了關(guān)于海超的一切。不過這一切，最終因為歲月的緣故被漸漸遺忘了。方偉還知道，關(guān)于顧海超和沈夢琴分手的原因，只是因為漸漸暗淡，因為海超再也無法包容。因為沈夢琴，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兩人的距離拉近。永遠保持那，只有指間的距離。

最后，當(dāng)兩人都離開時。沈夢琴站在門口眺望著，從懷中摸出一張相片。看著相片中的那張臉，無奈地嘆了一口。

“海超，我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