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以魚邂逅
- 潛力夫君要嬌養
- 蒼山藍茶
- 2041字
- 2019-10-14 09:49:09
前日進城還是順順利利,今日就見著城門外已排了長長的兩隊人,五六個衛兵對入城的人一一檢查,包裹行李,馬車裝備,事無巨細,一副戒嚴模樣。
明月抓了兩個路人才問出來,原來齊國將有兵戈之險。
半月多前,聽說戎人正在集結兵力,本以為只是像從前一樣鼠竊狗偷,可兵隊居然有一萬兵士,直逼祝阿。接近戰時,臨淄乃齊國都城,軍機要使往來頻繁,若有奸細混入,那是征戰大忌,如此想來,戒嚴也是應該。
明月離開洛邑王宮正是半月多前的事情,一路奔波,她并不知道齊國發生了這樣的大事。
不遠處,正站著一個小校,黝黑精壯,目不斜視值守在廣城門下,這里不如稷下氣勢巍峨,確因地處市井多了幾分煙火氣息。
“官爺,衛隊里可有呂氏?”
小校充耳不聞,直挺挺站著,直到一塊東西被塞進衣襟,“呂?”小侍衛轉過目光,摸了摸胸襟,四下看了看,大家都在忙著各自的差事,并沒人注意這邊。
他看了看來人,決定去問問領頭。
呂氏?領頭的是個瘦高個兒,聽說有人來找呂氏,他突然想起一事,決定跟小侍衛前去看看。
瘦高個兒隨著小衛下了城樓,仔細打量了來人一番:“你說的那個人呀,幾個月前已經走了。”
“走了?那去了哪里,你可知道?”聲音帶一絲驚慌。
瘦高個兒搖搖頭,表示這是上頭的意思,他們也并不知道。
“那……尚言呢,他可在衛隊里?”突然想到朔哥哥提起過一個叫尚言的人,可通過尚言找到他。
“他呀……”瘦高個子尋摸了一刻,“今日全城戒嚴,各門都得了調令,我們只是知道尚言早上也剛被調走,其他的一概不知。”
他說的十分中肯,戒嚴也是確有其事。
城樓上,茅戟迎風而立,日光噴薄于上,閃過凜凜寒光,驚得樹頭的麻雀一飛沖天。
“哎,頭兒,咱們門里何時有過呂氏?”眼見這俊俏小哥越走越遠,小衛小心翼翼地問領頭。
領頭瞪了他一眼,他卻沉浸在滿腹狐疑里:“上頭何時給尚言下了調令了,他不是一早出去給廷司辦事么,這會兒該是回來了吧。”
劈頭蓋臉就是一掌,“你這個蠢豬生的,什么身份的人才配有氏?那得是有封地的人!我祖上三代在臨淄當差,臨淄城有幾個呂氏我一只手就能數的過來!你以為尚言是誰的人?別以為穿了一條褲子就是一家人,也不想想你是給誰當差辦事的?快去,給我去宮門送個信兒去,就說人來了。”
小衛捂著腦袋掉頭就走,又立馬被揪著后脖領回來,“今天的事要守好自己的嘴,尚言回來只當什么也沒發生過。”小侍衛不自覺縮了縮自己的舌頭,仿佛預測到了自己多嘴的后果,然后猛點了一下頭,轉身走了。
按照朔哥哥所說,他為齊國士家,在貴族等級相當分明的當下,齊國權貴卿、大夫她倒耳聞過幾個,可士的級別已是貴族底層,士家又多,她早在洛邑之時就打探了一番,卻也沒有呂氏士家的消息。
步子有點沉重,腰間環佩琳瑯,當初牽引她來的,如今卻墜如磐石,日空清朗,云絮從容流走,失落的人卻無心多看一眼。
“小爺——”
尖銳的叫喊隨著腳步落地。
“您就一位?”
“嗯。”
“今日廚子做了蜜烤雞腿,給您來一份?”
“嗯。”
“東萊運來的魚吶,鼎里燜著呢,新鮮!您嘗嘗?”
“嗯。”
“五谷餅子,來一沓?”
“嗯。”
“您里面候著吧,一會就給您上齊!”
“嗯。”嗯?
飯菜的噴香幽幽然飄至,明月恍然抬眼,伙計穿堂而過,“這是——”
“雍采樓!”溫婉清凌,衣帶摩挲作響,暗繡銀絲的肩帶掛一襲丁香色的披風,“伙計,東萊的鮮魚,來一份!”
松石鑲嵌的發帶纏繞深褐的發絲,春日下,好似赭石泛光,深陷的眼窩內,一雙灰褐瞳孔明媚含笑,“有禮了。”她微一頷首。
“有禮。”雙手揖讓,明月移了一步,會心回笑。
也是位以男子示人的姑娘。
“呦,這位小爺,海魚剛才被您旁邊這位爺要了,最后一份,今日已經賣光。”伙計抱歉地望著丁香披風。
“我?要了海魚?”
伙計緩緩扭頭,又點了點頭,看傻子似的看著明月。
臨淄原為營丘,西周初年,姜太公助武王伐紂滅商,乃封國建邦,是為齊國,定都營丘,因比鄰淄水,故而更名臨淄。臨淄并不臨海,海魚皆為芝罘、東萊等地快馬運送,平常酒館是享用不到,庶民更是想都別想,王貴大夫們也是只有冬日和春初時節,才得以嘗鮮。
七日才得一席。
丁香披風遲疑一刻。
明月笑道:“不如成人之美,我送這位小爺了。”
“我又怎能奪人之美?”
“讓你……”
“不用。”
“讓你……”
“不用。”
伙計擺得頭有點暈。
“可還有新鮮的海鯧魚?”幽若蘭谷的聲音自身后而至,像根根銀針落地,穩穩扎住跑堂伙計左右撥動的眼球。
“沒有了。”齊聲聲兩處交匯,“我要了!”又是異口同聲。
妖嬈細軟的腰肢在驚愕中微微擺動,一身白裙曳地,雖有箬笠輕紗遮面,卻隱約窺得紗幔下勝雪的肌膚。
好一個絕色佳人。
“那我便只取定好的甜瓜酥吧。”青蓮移步,似霧如風。
眾人正凝目。
一個男子溫柔的聲音穿門而入:“漪兒,早些回去了。”
目光整齊調轉。
門前錦緞玲瓏的一輛馬車,車簾翹著一角,修長的手指撥著簾下流蘇,露出一方暗紫繡金的衣袖。
那美人接了伙計遞來竹籃子,糯糯應了一聲,盈盈上了馬車。
車簾垂落,韁繩緊撥,馬蹄憤急而去,來不及避讓的人群在飛揚的塵土里吃了一嘴灰。
迎送的伙計望著走遠的財神爺,吃灰吃出了金子的味道,他瞟了一眼屋內轉角的賬房,高喊到:“甜瓜酥兩盒——六錢——入賬——呂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