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探視
- 木偶的救贖
- 永恒救贖
- 2469字
- 2019-10-16 21:10:01
自從那次以后,繼父在他心里儼然變成了一個惡魔。再加上后來知道的那件事,他覺得,繼父就像是上天派到他們家作孽的魔鬼。
諸如那次的事,邊遠還撞見過不止一回。他偷聽偷看的同時,也始終在注意隱蔽,所以并沒有被繼父發現。幾次過后,他在心里不禁產生一個疑問。他經常不在家,都能發現很多次那樣的勾當,邊母豈不是每天都能看到?換句話說,難不成邊母對他正在進行的那些勾當全部知情?邊遠不禁陷入到猜測之中。
通過猜測與分析,他覺得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這兩個男女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出來的。如果猜測是事實,那么他們的行為就是犯罪。邊遠覺得,真是老天相助,自己復仇的日子已近在眼前。
后來幾次,邊遠都把他們交易的過程拍成了視頻,存在自己的U盤中。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蓄勢待發,等待復仇之日的來臨。
過了不久,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邊母突然病倒。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稍微影響了他的計劃。不過不要緊,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半個月的光景恍然而過,邊母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正常,只等辦出院手續。早在住院那天,邊遠就給班主任呂老師打過電話,請了半個月的假。剛轉學就請假,這也令他感到些許無奈。但不請又不行,邊母全天都需要人照顧,他片刻不能離開。
好在一切都已過去。
前天晚上,鄭厚昔林音華忠泰一行三人前往醫院看望邊母。那是在傍晚八點多,邊母已經睡熟,邊遠在病床邊看書。他特意從家里帶來兩本書,一本是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一本是??思{的《熊》。他特別喜歡村上筆下那個平靜的世界,那是他所向往的地方。
林音纖細的手指落在他的書上。
“嗨,干嘛呢?”
此時邊遠的注意力全在小說里。當一個人全神貫注在做某件事的時候,會顯得反應比較遲鈍。
鄭厚昔對林音比了一個別出聲的手勢,后者會意,不再發出動靜。他把邊遠手中的書搶了過來。
邊遠瞬間驚醒,猛然回頭,發現三人站在身后。華忠泰和鄭厚昔手里還拿著水果。
“你們怎么來了?”他有些疑惑不解。
“看來是不歡迎我們吶?!编嵑裎舸蛉さ?。
華忠泰接過鄭厚昔手中的水果,連同自己的,一同放在病床旁邊的小桌上。
林音坐在病床邊,看看躺著的邊母,又把臉轉向邊遠。
“聽說伯母病了,我們幾個相約,晚上一起來看她?!?
“你們怎么知道她病了?”
一向靜默不語的華忠泰開了口。
“我有朋友在三中,就在你們班。我前幾天問他你在那里的情況,他說你好幾天沒去了。再一細問,才知道伯母病了,你請假了半個月的假?!?
邊遠面無表情。他沒想到這幾個朋友會來。本來應該感到高興,但他此時卻高興不起來。他很想向這三位摯友傾訴近日來的苦悶,但他沒有勇氣,也沒有力氣。這些日子,他精神極度萎靡,除了看書,對一切都提不起任何興趣。
“伯母怎么樣了,情況還好嗎?”
鄭厚昔的肚子還是那樣大。多日不見,他似乎又圓潤了一些。
“后天出院?!?
“大夫說到底是啥病?”鄭厚昔追問道。
“小病?!?
“嚴重嗎?”
林音覺察到了邊遠的異樣。她朝鄭厚昔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往下問。
邊母睡得很熟,均勻的呼吸聲充斥整個病房。
“我給伯母削個蘋果吧,放在果盤里,等她醒了之后再吃?!绷忠粽f著,從那堆水果里拿出一個蘋果。
“不用,你們都回去吧。”
三人愣在原地。半晌兒,還是林音率先打破這種尷尬。每當某種尷尬出現,似乎都由林音應對。鄭厚昔和華忠泰兩人嘴拙,為了防止尷尬變得更加尷尬,只得閉嘴不語。
“邊遠,你是不是心里有事?”見他不說話,她又語氣柔和地問道,“你家里的情況我們都清楚,你也很難。我們幾個都是你最好的朋友,可以跟我們說說?”
林音已經把自己的語氣調整到最柔和的水平了。她知道這是化解邊遠抵觸情緒唯一的鑰匙。
邊遠嘆了口氣,站起來面對三人。他的臉上布滿烏云,可能隨時會有雨點落下。
“回去吧,都回去吧。對不起,我剛才態度有些不好,但還是請你們回去吧。”
林音的話語沒奏效,對方似乎百毒不侵。三人彼此相望,決定離開。
“行,我們就是來看看。伯母恢復得不錯,我們也就放心了?!编嵑裎粽f道,“等下周末咱們再聚。那我們就先走了?!?
華忠泰也報以同情的目光?!皩α?,你在三中有什么事,可以找我那個朋友,他叫李連科?!?
最后這句囑咐,邊遠記住了。他并沒有刻意去記,華忠泰的這句話只是碰巧飄進了他的心里。
林音最后握了一下他的手。三人轉身離開病房。
的確,現在的他,被心事折磨得痛苦不堪。沒人能走進他的內心,更沒人能替他解開憂愁。在他看來,一切都是個死結,或許永遠都無法解開。
半個月,十五天。這十五個日日夜夜,他都在思慮與絕望中度過。過去的事在他腦海里不斷地翻涌浮現。想開了這件事,又會有那件事來煩擾他的身心。他就是這樣一個人。表面看上去,波瀾不驚,面無表情,甚至有些木訥,但若是能走進他的內心,你會發現,那是個極其多愁善感的世界。
不知道是什么造就了他這種性格。他本人對此也疑惑不解。以前的他,經常把笑容掛在臉上。比如小時候和伙伴們踢足球時,在自己的房間里彈吉他時,看書看到精彩的段落時,他都會發出會心一笑。那笑容天真無邪,清澈純凈。他也曾單純過,無憂無慮過。只不過后來發生的一件件事逐漸抹掉了他心中的美好,并且把很多不美好的東西裝了進去。
改變一個人的方法有很多,但最實用,同時也是最殘酷的,往往是奪走那個人心中的一切美好。他就是此方法名副其實的受害者。
辦出院手續的那天,大夫把開好的藥交給他,并且再三囑咐他,按時提醒邊母吃藥。他接過裝著藥盒的塑料袋,麻木地點點頭。邊母穿著有些厚的衣服,那是邊遠回家為她取來的。她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需要保暖。
臨走了,護士把他們送到醫院外。
“這半個月來,你兒子可沒少挨累。有這樣一個好兒子,你以后可真是享福了?!?
護士看樣子三十來歲,臉上始終掛著笑容。
邊母苦澀地一笑,跟她握了握手。
下午四點多,一天中最愜意的時候。結束了一天的工作的人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他們有的兩兩結伴,有的四五成群。前者可能是情侶或夫妻,而后者,可能是好友或同伴。
邊母裹緊衣服,九月的溫度沒有帶給她絲毫溫暖。
回家的路上,二人無語。邊遠低頭沉思著什么。
“這幾天麻煩你了……”邊母首先開了口?!盎丶液煤眯菹?,明天還得上學。”
邊遠突然加快速度,朝家走去。他不想聽她的一句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