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惜命之人
- 紫宦
- 鯉裳
- 2388字
- 2019-10-21 08:00:00
哨,顧名思義。吹響了哨,就能傳遞信息。吹響了哨,就能得到一切保護和支持。
“謝姑娘了。”溫荊道,聲音淡淡的。孟擎嘯輕易是不會派出東方凌的,現在這個階段,只怕是要“將軍”了。
他要做的,只是最后一階段的輔助。
東方凌擺了擺手,又帶著一眾女子離開了,連影都看不見。溫荊去了翡翠客棧。
翡翠客棧,老板是個叫詹一蘇的男子,約莫四十多歲。見了溫荊,倒是帶溫荊直接去了安月白所在之處。
翡翠客棧,是溫荊的私產,卻是掛了詹一蘇的名兒。真正的主人,是溫荊。這處,是用來匯集信息的,同時也是溫荊名下的生意。
到了地方,溫荊一推門,就看見阿東將安月白的手一扣,死死制住安月白。這副情景,倒像是兩人在打斗。柳兒嚇得不行,卻也不敢上前。
“老爺。”見溫荊進來,阿東叫了一聲,才松開了安月白。
這剛一松開安月白,就看安月白一口咬住了阿東的手腕。血汩汩往下流,溫荊已經走到了安月白身后,只是眼神示意讓阿東不要動。阿東便也不動了。
安月白咬了半天,臉都有些酸疼,卻忽然身子一僵。原來,溫荊摸了摸她的頭,讓她一瞬間一怔,繼而不知心里是抵觸還是什么,竟有些放松。
“松了吧。”溫荊道,繼而,趁著安月白愣神,便另一只手探到安月白下顎,將阿東的手從她口中解救出來。
小姑娘雖年紀小,阿東卻是被咬的淤的青紫了一片,還血流了不少。
安月白忽然覺得有些委屈,轉過身看著溫荊,卻看溫荊仍是將手放在她頭頂上。
“公公。”安月白緩緩跪下,就只是看著溫荊,道:“為何讓他打昏月白,還縱容他帶我到了客棧?”
溫荊拉了安月白起來,他的手還是沒有溫度,安月白打了個寒噤。
“公公不是要把我送給高公公么?”安月白抿了抿唇,道:“現在他對我做什么……也是不管的么。”
阿東一臉的無可奈何,他打昏了安月白,帶安月白來了客棧。誰知她剛醒,一看自己,就想逃出客棧。他不讓她走,反倒被安月白誤會。
“姑娘想甚呢。”溫荊竟莞爾一笑。安月白正定定看著他,他已經換了衣服,看著倒像是個尋常人家的公子哥。面容如玉,眉峰長而深,眼瞳中似有些許好笑,神色看著讓人猜不出是嘲諷還是溫柔。
“送姑娘去高公公那處,是自然的。約莫不久吧,就送姑娘去了。”溫荊笑意漸深,驚得安月白忽然心口一涼。
是了,他向來喜怒無常,宦官無情。他這陣子對她沒發脾氣,教她那些,終究還是要把她送出手的啊。她一開始不就知道么。
溫荊滿意地看到安月白的小臉又變得煞白。不知為何,他就喜歡看她受驚的樣子。她平時太過于安靜,倒像是個無悲無喜的木偶,反倒是有些反應,瞧著真實些,像個人。
安月白嘴唇抖了抖,溫荊眼神示意了一下阿東,阿東便給了柳兒個眼色,兩人去了隔壁一間。
溫荊也坐了,倒了杯茶。清香氤氳,安月白卻還是盯著溫荊,卻說不出一個字。
溫荊給安月白面前放了杯茶,道:“姑娘怕了?”
“姑娘若是惜命,那就得去。”溫荊幽幽道,竟忽然觸到了她的手。他的手仍是冰冷得入骨,安月白一驚,刷得抽開手,卻看他面色一沉。
安月白可能是真被嚇得有些昏,竟又神使鬼差抓住了溫荊的手,這一下子溫荊也不說話了,竟好笑地看著她。
“公公……”安月白又驚又怕,還有些羞窘難堪,低了頭,不看溫荊,道:“您請繼續。”
溫荊卻抖開了她的手,冷笑一聲,“姑娘看來是惜命的。”
為了惜命,才一直活到現在。知道要被送給高瀾,還是活著的,看自己臉色,也是惜命。
甚至剛剛,怕他不幫她,竟能忍著惡心,又去抓了他的手。
“是。”安月白看溫荊抖開了她的手,眼淚啪啦啪啦掉下來,又看著溫荊了,道:“好死不如賴活著。”
“為著這條賤命,哪怕只是多活幾天,也是好的。”安月白說得極輕,卻是極堅定,又道:“哪怕活得臟。”
溫荊沒開口,只是喝了口茶。安月白又給溫荊跪下了,重重磕了幾個頭,震得腦門都有些暈。
溫荊早就習慣了。不只是安月白,所有人都是,怕著,厭著,惡心著,還是要給他這種人低眉順眼,求條生路。
他一開始接她過來時候,確實是想著送出手了事。誰曾想高瀾有事,她身子又那般弱,得緩一陣子。
一緩,他倒是改主意了。若是目的是將安月白純粹送給高瀾,當一個玩物被折磨死,他倒是覺著可以改一下路線。
溫荊只是覺得有些驚異,她事事都是惜命的,卻又眼里有著不同常人的光,看著倒像是高潔的。這性子雖然好,但她現在太過白,不好掌控。
他偏要扔她進污濁之中,再回來時候,她便是可搏大利的存在了。
再者……溫荊不想認,卻也不得不說。他留她越久,那莫名的煩躁,心煩意亂就越嚴重。他喜怒無常,她入宅子后便更是如此。
他想剔除這些雜的東西。
“姑娘,起來罷。”溫荊想拉安月白起來,卻忽然安月白跪著,蹭了幾步,仰頭看他。
兩人距離有些近了,她卻無心關注這個,只是淚滿了整張臉,道:“公公……月白想活,哪怕多活幾日。”
“姑娘是怕了,想反悔?”溫荊的手緩緩沾去了她的淚珠,眼底卻是深不見底。
要是安月白這時說她怕了,不想去高瀾那處了。溫荊想,要是她敢出此言,他必定這時就殺了她。
只是他的動作卻輕柔,安月白卻搖搖頭,“月白不怕。月白的命,該是如何便如何。”
她的唇色極鮮紅,吐出這些字后,卻是悲從中來,“只不過,月白是想多活幾天。”
溫荊的手指點在她面頰上,沾去她的淚痕,疑惑她怎的這般容易就哭成這般。
“姑娘既然要入師父那邊,是想多活幾天,還是想活下去呢?”溫荊道,看著安月白總算是不哭了,覺著心里的煩躁少了些許。
“月白惜命……想活下去。”安月白出口,卻覺得渾身無力。她還未被送出手,這樣回答過于突兀,溫荊會不會……
“好。”溫荊道。此時他正好擦干凈她的面容。“雜家最厭言語不實的,姑娘直爽,很好。”
說罷,溫荊便撈起安月白,安月白跪的有些腿軟,直有些發昏。溫荊見了,便半扶半帶地讓她坐在了床上,讓她躺平,搭上了被子。
“姑娘乏了,睡吧。”溫荊道,言語輕柔若春風,安月白莫名覺著有些許安心。
怪了,他只不過是將她轉手,自己的安心從何而來?安月白有些想要苦笑,卻看溫荊起身,要離開這間房。
安月白想說什么,卻聽溫荊道:“姑娘且歇著,其余的,雜家安排。”
說罷,溫荊就出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