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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羞于開口

  • 紫宦
  • 鯉裳
  • 3214字
  • 2023-12-17 23:55:35

返朝途中,透窗可見沿途綠柳已發新芽。

抵達北利未滿兩月,安月白卻分外滿足——

雖不再是古玥歡,可卻能有幸以青藍之身,除軍中細作護長兄無恙,又于疆場助他大破敵軍,心中稍慰。

可更要緊的,是以真貌真心,與長兄將諸事一一說開。父母俱去,祖母仙逝。這世上,長兄便是她唯一血親。

這段時日以來,二人又深敘過幾遭。

對古烈淵先前所言,若她真不愿出閣,他便養她一世,她是信的;可若當日便向兄長吐露,今生非溫荊不可,長兄自是不會應允。

因而,替嫁是必然之法,安月白無悔。

她雖無悔,卻是實實令古烈淵心愧深疚——她雖說是真心與溫荊一道,但古烈淵仍覺是他為兄之罪,害了小妹一生。

這些日子,古烈淵萬事俱依著安月白,又為她弄來不少新奇玩意兒,卻仍心感難以補償她萬一。

之后,兄妹又敘過幾遭。這幾回中,當屬抵正朝前夕那回最為深切。

安月白為古烈淵斟酒,自飲一杯后開口:“回朝后,長兄千萬待藍煙如親妹,萬不可露出異處。”

古烈淵心痛應下,并未飲下杯中之酒,卻深深望著安月白道:“玥兒……不論將來何時,若你有一日想歸家。”

“不論你在何處……將府永遠是她之家。”古烈淵道,“長兄會為你打點一切。”

安月白點頭,眸中漫出真心笑意:“長兄,作你小妹,是我之幸。”

聞她此言,古烈淵聽得愈發心澀。若他當真做得好,又何至于今日?今生今世他都欠著小妹,無以償還了。

“回朝后,不許怪罪靈姐姐。”安月白環膝望月,“原是玥兒自個兒的主意,是我迫她助我。”

古烈淵凝望安月白。她總是這般,一人肩擔萬事,事事顧及親友。為師父翟青如此,為那莫棋仙如此,為婧靈,為他古烈淵,亦如此——

明眸含笑,卻得世事煎心,萬事憑己一肩擔。

情義無雙,不負世間羈絆,如何堪教人盡還。

“哥哥,你應么?”安月白側頸望古烈淵,終見其重重點頭,方松口氣,對古烈淵道:

“我已離家,你要與靈姐姐相守白首,為族綿延。”

“……好,好。”古烈淵深吸口氣,隨安月白一道邁步返回,又見安月白低語道:

“我在外多年,未能孝父母一日。歸家不滿一載,為長兄惹下此禍,我亦心中愧疚,卻并不曾有悔。”

古烈淵聞言稍急,還未開口卻聽安月白道:“你我二人既俱心中有愧,不若今時一并相抵。”

“待明日起,便是恍若新生。”安月白道,“此生有幸,得作你小妹,玥兒誠愿長兄幸福。”

古烈淵想開口,卻終是無言。無人比他更盼玥歡幸福,可他先前終究未曾如今時這般了然她,未能讓她更幸福。

二人將返軍中,古烈淵終開口道:“……青藍!”

安月白回首,見得長兄于月下神色虔誠,小心道:“不論何時,我都在你身后。”

她點點頭,黎棠二人已于不遠處等候。安月白走近她二人,離去前,向古烈淵再行一禮:“將軍,早些歇息。”

古烈淵點頭,目送安月白離去,方轉身離開。

二人幾番相敘,卻并未留意,未察其言語已教人聽去零星幾句。加之先前翟家父子反應,想到那青藍身懷奇功又醫術甚絕,有幾人已心中拼出其為兄妹的真相。

還朝后。古烈淵軍功卓著,孟擎嘯新晉其為一品大將軍。翟青為國師,攜祭司棋仙共助克敵,二人均得厚賞,亦賞了翟家父子。

孟玄溯與沈江流行前,曾向孟玄溯透露過,立了一女子作青虹圣姬。孟擎嘯當日聽時,卻未料得那圣姬這般有用,竟真在大戰中功勛耀眼。

只可惜青虹為暗,且名義上未屬正朝,他不能蔭封那女子。聽聞孟玄溯沈江流不日將歸京,孟擎嘯便為那青虹圣姬備了份賞賜,欲待那沈江流歸京后,親賜彼女。

說那青虹圣姬正午歸宅,只待溫荊自皇宮歸宅,卻直至入夜才見了那人。

幾十日不見,今時再相見,她心中大為激動,聽那人溫潤道:“姑娘回來了。”

溫荊雖短短幾字,卻是心石大落。一雙墨瞳分明極喜,一瞬唯恐此刻是夢。唇角不覺上揚,卻又極快抿了唇,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微含無奈道:

“才歸朝,那般辛苦,怎還待我至此時,不去歇息。”

“你不來,我怎能眠去。”安月白聽得好笑,任溫荊擁著她,同享此刻寧靜。

她身暗香淺淺,溫荊之唇輕倚其頸,于她耳畔道:“……真好。”

此二字一出,安月白驀地有些淚意了。她與他歷經諸事,無需多言,便已心意相通。

往北利時,飛霜落雪,正是凜冬時節;如今歸來,嫩綠初發,已然回暖初春。

分離時,總盼著相逢;今相擁,又恍如夢中。想起這一路坎坷,愈覺出此刻珍貴。

安月白正溺于此刻安詳,卻又聽那人嘆息口氣,道:

“雖是又要分離,卻畢竟離京前,是見著姑娘安然歸來了。”

聞言,安月白微撤開些,仰眸望向溫荊:“您要去哪?”

溫荊眸光深如夜色,道不盡其中萬一眷戀,和道:“西戎卓荔長公主與翟徽入北利前,西戎王便已修書知會了圣上。”

“宸太妃知此事后,便向圣上說,聽聞西戎圣地祈愿禱福甚靈。”溫荊道,“說待卓荔公主與翟徽歸京后,帶那阿慎祖母回西戎。”

安月白眸光一動,想起昭貴妃雪娉曾同她說過的,開口道:“是為著公主么?”

先前,宸太妃作貴妃時,曾有孕卻流產,下來的正是一女嬰。自那之后,她新增心結,更與先皇漸行漸遠。

生于帝王家,總是步步驚心的。

溫荊點頭,“正是。亦為著圣上早逝的幾位皇子。”

“如今,翟徽與卓荔公主已然歸來。”他伸手撫上安月白玉容,“圣上下令,命雜家隨行,后日出發。”

安月白呼出口氣。先前她住于堂姊宮中,即便不去刻意觀察,亦可從諸多痕跡中瞥見深宮若淵。

宮院紅墻,三千粉黛,從不乏污糟殘酷。自孟擎嘯登基后,亦有兩位皇兒夭折。

佛法落于西戎,開出西佛密宗。想來宸太妃令阿慎祖母返西戎,是要以此慰藉宮中早凋的皇女皇孫。

安月白輕若唇語道:“生于宮中是如此……不若生在尋常百姓家。”

溫荊撫上其發,聽她仰頭道:“您歸來太晚,還未曾見過月白自戰場帶回的幼童呢。”

“就是早歸,亦是要先來見姑娘你的。”溫荊笑道,和煦得化了她心,又道:“何況姑娘選的,怎么都是好的。”

安月白伸手覆上溫荊之手,方嘆口氣道:“……您要快些歸來。”

溫荊點頭,伏身吻上安月白前額,“這是自然。縱然姑娘不提,雜家又如何舍得留你一人于宅中。”

“您還欠我一夜洞房花燭……”安月白喃喃,“待您歸來,悉數再補。”

說罷此句,安月白不覺攪上溫荊之袖。她何嘗不愿就此遂心與他共度?可她更愿待到那人歸來后。

幾載心動,卻更愿得心安。

“……好。”那人終伏身吻上她唇,一手自她腦后扶她。輾轉百合,直令那玉女微微顫抖,方稍撤開。

二人甚近,氣息交融。安月白聽得他道:“……阿白,是真舍不下你。”

毫無矯飾,卻字字從心,聽得安月白面上微紅。

那人位居掌印,甚么陣仗沒見過,甚么難事未經過?如今是徹然認下了她這牽絆。

安月白輕舐鮮唇,啄上那人唇瓣,玉臂環上其頸,笑眼灼灼:“只是舍不下呀?”

“還道您要說……”安月白吐息若蘭,學起了溫荊方才語氣:“阿白,我是真愛你……”

此言方落,卻見溫荊紅了耳廓,伸手輕刮其鼻:“姑娘可真真是殺了我去。”

安月白笑意愈濃,對那人道:“更羞臊的都已作了,您卻此時怕了羞,不肯說與月白聽么。”

那人眼底寵溺,只搖頭心道她如今這般,皆是他一手寵出,一面嗔她道:

“……那愛意豈是純純靠說的?姑娘明明盡曉去了,卻還貪饜。”

“……誰說知曉了。”安月白靠向溫荊耳畔,咬上其廓:“您不說,月白如何曉來?”

嬌女一面輕言,一面玉手卻已不安分。

溫荊再無可忍,終噬上少女作亂鮮唇,伸手扯被覆于二人之身,半掩去那殷紅粉面。

幸而有物遮擋,不然真要羞煞人去;卻又見被下動作漸猛,隱約可想其中是如何熱浪翻飛。

雖是半遮半掩,卻無物來掩其嬌吟。只聽得二人呼吸愈重,其聲愈后愈急,終是同登神巔。

事畢,安月白伸手觸及溫荊之唇,輕笑道:“您的定金,月白已收著了……”

“您既羞于開口……便由我來。”安月白跨坐于溫荊之身,自上而下啄吻其唇,一面低語:“月白愛您……”

聽得這四字,溫荊身體一緊,繼而忍得出了汗。今時不比往日,他這副身子已悉數好了,她卻這般媚他。

未待雙唇漸下,卻驀地被溫荊壓于身下,安月白望向溫荊,卻見極快將她裹了個結實,伸臂將她攬入懷中。

她這般眨眼望他,終被溫荊遮住了眼,低聲道:

“不許再看。既說要待到雜家歸來,又變著法兒來勾。”

安月白噗嗤一笑,佯裝無辜道:“無妨。總歸何時何日,月白都是您的人。”

話音落時,正被那人吻上唇,安月白闔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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