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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可怖輕笑

  • 紫宦
  • 鯉裳
  • 2332字
  • 2019-10-10 08:00:00

那婆子渾身顫抖。她的臉瘦長多褶,此刻冷汗涔涔,汗沿她皺紋往下淌。老爺怎么今日回來?不是說這段時日忙,八成回不來么?!

且她方才并不知溫荊,還罵安月白是個伺候閹人的,這……溫荊不也是個宦官么!這可怎么好……

“老爺,老婆子我一時氣極,口不擇言,請老爺饒過我吧……”那管家婆一邊苦苦哀求,一邊磕頭如搗蒜,冷汗不止。誰不知那溫荊什么脾氣?

司禮監內,除了高瀾是掌印,那秉筆蘇有禮就是個傀儡,行實權的還不是這溫荊!

想起溫荊對付人的手段……管家婆不由得更驚恐。

溫荊并未制止那管家婆,反倒覺得有趣得緊。那管家婆磕著頭,地上已漸漸有了血跡,點點扎眼,分外分明。

約莫又過了一會兒,溫荊才道:“起來說話。”他輕笑著,擺手吩咐:“阿石,阿東,叫姑娘過來。”

那兩人一得令,連忙去木居,叫安月白過來。

“雜家累了,去正堂再說吧。”溫荊說著,唇角一勾。那婆子見他笑,卻好似見了鬼般,更覺惶恐。見溫荊邁步走向正堂,那管家婆連忙起身,忙跟了去。

無事時,溫荊多淡然不笑。看著雖也怕人,但好過他勾唇輕笑。他一笑,便是覺著有趣。何謂有趣?踐命如蟻,毒辣陰戾。

安月白本在木居,聽那婆子大罵。誰知那婆子罵著卻噤了聲,便覺出不對。

這宅子,管家婆除了溫荊,還能怕誰?

思及此,安月白連忙起身,整理著裝,猜約莫是溫荊回來了。

待她收拾妥當,阿石阿東也到了,說溫荊請她去前堂。

剛進正堂,安月白就見那管家婆跪在地上,條條羅列她的罪狀:

“老爺說了,只給月白姑娘吃饅頭咸菜……這幾日,我那孫子當值時,看不下去,便自作主張,給月白姑娘添了些肉。誰知姑娘竟寧愿喂了貓,也不看一眼……”

“昨日,姑娘發燒,我便給姑娘端藥,誰知姑娘把藥打翻,豁了我老婆子一身啊……”那管家婆滿眼含淚,瞧著好似她句句是真。

溫荊見安月白來,余光瞥見她一身淡藍,素凈清雅。那安月白就只是站于一側,看那管家婆列舉罪狀。

暗道一聲有趣,溫荊瞧了安月白一眼。他瞧安月白時,安月白正盯著那管家婆,滿眼嘲諷。溫荊瞧了,不由得笑意更濃。

溫荊今日歸宅,面上還有香粉未卸,看著有些怕人。加上他的笑意,瞧著真令人脊背一涼。

“今日,我這孫兒去找姑娘理論,讓姑娘賠我藥費。”那管家婆說,“誰曾想,姑娘卻和我孫兒爭執起來,還抓傷了我孫兒,咬了我孫兒的胳膊……”

那管家婆看溫荊并未打斷她,便覺著事情有轉機。說不準,老爺是信了她?一邊想,她一邊還真真假假地流下了淚。

“說完了?”溫荊見她不再說經過,只剩抽抽搭搭,便不耐地問道。

“老爺……老爺,老奴知道,月白姑娘是您要送出的人,所以盡心照顧,誰知姑娘不領情,反倒傷人……”那管家婆正喋喋不休。

忽然聽撲通一聲,那安月白也跪了下來。

溫荊見她也跪了,便又瞧向那半大丫頭。

安月白叫了聲:“公公。”此刻,她的燒并未全退,臉頰還有些熱,皮膚有些泛紅,看著叫人頗有些心猿意馬。

安月白從袖間抽出一物,放在手心。她跪著,以膝蹭到溫荊面前,雙手奉上那物件,低下了頭。

那物件是片薄肉。那肉形狀似銅錢,是驢下體所切。“這,便是婆婆孫子闖入我房間,帶來的肉。”安月白說道。

溫荊還能不曉得這是什么?他是個宦官,一個閹人,能不曉得?

“是,月白是連下人都不如。”安月白低著頭,看不清神色,聲線微微有些發顫:“婆婆孫子幾次騷擾,送此物侮辱月白,教月白如何不怒?”

“月白趕婆婆孫子出去,便大病。”安月白咬了下唇,“婆婆就讓人只給月白涼水喝。婆婆來送藥,又是冷言嘲諷一番,就要強逼月白喝下。”

安月白調整了下呼吸,抬眸看向溫荊,道:“月白是推了下她,用力太大,燙傷婆婆,是月白不對。”

溫荊看著他,用手從她手心取走了那肉片。他的手涼如冰,指尖掃過她手心,帶出些癢意。

安月白緩緩放下了手,溫荊俯視著她。他雖不言,那眸光卻好似能刺透她的皮膚,望到她心底一般。

“今早上,婆婆的孫子又來騷擾,說月白不會被送出了。”安月白淡淡道,“他說,要是送得出去,早送了。說著就要欲行不軌,月白為著自保,抓咬了人,也是迫不得已。”

安月白陳述時,眼眶卻是干的,和那管家婆形成鮮明對比。

有趣。著實有趣得緊。溫荊把玩著手中的肉片,眼底一暗。

“婆婆是惱羞成怒。”安月白說到此處,看了眼管家婆,又撫摩了下下巴,道:“不,月白說錯了。”

溫荊正聽那安月白說話,見她聽了,便看她一眼,輕聲“嗯”了一聲,尾音上揚。

“婆婆是為老不尊,外加有些滿口噴糞。”安月白正色道,“她說月白是個生來的娼妓,專門伺候閹人的。”

“姑娘,姑娘你怎能這般說呢……”管家婆說著,就要上去撕扯安月白,誰知那安月白并未閃躲。

管家婆的手剛撕上安月白的袖,溫荊就站起來,一腳踢向那管家婆胸口。管家婆沒曾想溫荊會出手,被踹出一米多遠。

管家婆上了年紀,有些受不住那腳。她還想叫“老爺”,溫荊卻看了她一眼,她讓那一眼嚇住,半字都吐不出。

“狗東西,和姑娘拉拉扯扯,真是雜家給你臉了?”溫荊眼微瞇著,撫摩著手指。

下人們都開始有些發抖。溫荊撫摩手指,只怕是這管家婆……

“阿石,掌她的嘴。阿東,你來一下。”溫荊說罷,又坐回了椅,看阿石扇那管家婆。

阿東到溫荊身邊,聽溫荊吩咐了幾句,便出了門。

那阿石掌那管家婆的嘴也并沒收力。不一會兒,那管家婆臉就腫了老高。

不多時,阿東帶著一包東西回來了。溫荊見阿東回來,才讓阿石停手。

這時,那管家婆早鼻血流不住,臉腫得甚為可怖。

“阿東,把那東西給我往她嘴里塞。”溫荊笑著吩咐,音色甚溫柔,竟讓人有種柔和勝春風的錯覺。

溫荊吩咐罷,又看安月白跪在自己旁。他便一只手抓著安月白,想讓她起來,安月白卻有些腿軟,旁邊的丫鬟連忙扶了她一把,才算是站定。

“姑娘,坐雜家旁邊,好生看著罷。”溫荊道,吩咐丫鬟搬檀香木凳來。溫荊又示意安月白坐,讓人給安月白上茶。

安月白本是背對那管家婆的。溫荊讓她面朝管家婆,坐于凳上,她便坐了。

下一刻,她便瞳孔緊縮,想要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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