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時沖動的逃離
- 奇異人生之知青歲月
- 2019無解
- 3558字
- 2019-10-21 18:59:56
回齊市需要在哈市坐夜車,孟繁東讓沈夢昔坐在椅子上看東西,他拿著家屬證去寫票蓋章。
等他回來的時候,卻不見了妹妹。只有那個裝了大紅蘿卜的背包,他狐疑地問旁邊的老大娘,“你看到我妹妹了嗎,穿藍棉襖、這么高?”
老大娘指了指檢票口。
孟繁東慌了,他跑到檢票口,跟檢票員一番詢問,然后跑到站臺,正看到一列火車徐徐開動。
孟繁東又跑回候車室,找遍每個角落,都沒有妹妹的影子。再找那個老大娘問問清楚,也找不到了。
問了工作人員,剛才的車次,猜測小西這是去了雙河村。
孟繁東不敢回家,找到火車站的工作人員央求人家幫他打個電話,人家聽說是鐵路家屬丟了孩子,熱心地撥通了齊市的電話,幾番輾轉找到了孟慶仁,孟繁東語無倫次地把情況一說,孟慶仁氣壞了,這孩子也太不省心了!
同事幫忙分析那個時段的車次,也斷定這丫頭是回了雙河村了。孟慶仁就讓孟繁東先別回齊市,直接趕下一班車去伊市,再去雙河村,務必把小西帶回齊市。
可憐孟繁東兜里的錢買了客車票,多一分都沒有。還是工作人員給了他一個窩頭,一杯熱水。
沈夢昔是一時沖動決定上火車的。孟繁東剛一走開,那邊廣播里就喊開往烏縣的火車開始檢票了,她的內心忽然像是有團火,燒得她坐立難安,關秀琴尖刻尖利的聲音回響在耳邊,她從武陵空間里抓了張便簽紙寫了張字條往孟繁東的軍用背包里一塞,起身就去臨時售票口買了張站臺票,混進站臺,又借口送人混上了車,車開了,她又找列車員補了張終點的票。
車里的乘客,大多是沉默的安靜的,每個人臉頰都凹陷著,臉色蠟黃。
由于上來的太晚,已經沒有座位了,站著的人不算多,有的人做到車廂連接處,有的人席地而坐,更有甚者,躺到別人的座椅下。
車廂治安還不錯,每節車廂都有一個充作治安聯防員的乘客,在他的座位上方的行李架邊,掛著一個紅色的寫著“治安聯防員”的袖標。
她走了幾節車廂,站到了一個抱孩子的婦女身邊,離治安聯防員也不遠的地方。
沒多久,這個一歲左右的孩子開始哭,婦女遮遮掩掩給孩子喂奶,孩子嘬了兩口,放開嘴,又開始嚎。婦女急的無法,只能抱著哄著。
她拿出一個黑窩頭,使勁地嚼著,無奈奶水不是說來就來,而且越急越沒有,她急慌慌的又把嚼碎的糊糊抹到孩子嘴里,孩子不肯吃又吐了出來。
沈夢昔又冷又困又累,守在這個讓人抓狂的聲波發源地,只覺得腦子嗡嗡地。
車廂里開始有人抱怨,大聲呵斥,“趕緊哄哄啊,老這么哭別人還怎么睡覺啊!”
“就是啊,餓了就喂,拉了就換褯子!”
婦女臉脹得通紅,一下站了起來,“小姑娘你先給我站站座,我抱她溜達溜達。”
婦女抱著孩子走了一圈,孩子也哭了一圈。她自己都要哭了。
沈夢昔看她回來,從萬能的花書包里摸出一塊餅干,遞給婦女,“她能吃嗎,不能吃你就吃。你再多喝點水。”
婦女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肯給她吃的,她連忙擺手拒絕:“不不不,我不要不要,我哄哄她就好了,不要不要。”一張臉脹得通紅。
“趕緊吃吧,她一直哭,我也睡不著。”
婦女又再三推辭,小女孩卻一下看到了餅干,伸出小手:“吃!”
婦女眼淚都下來了:“吃什么吃?”伸手去打孩子伸出的手,被沈夢昔攔住了,“別打,她還是孩子。”
婦女搖頭,“現在的糧食那么金貴,你又不認識我,我可怎么還你啊。”“不用你還,有機會,你幫一次別人就行了。”沈夢昔笑著將餅干放到孩子的手上,摸摸她焦黃的頭發。
“還興這樣的?”婦女呆住了。
“嗯。快吃吧。”
婦女將餅干嚼碎了,又抿進孩子的嘴里。餅干的香氣,似乎壓住了原有的汗臭和腳臭味,鉆進附近每個人的鼻孔和胃里,又飄了出來,再也抓不到。婦女喂孩子吃了一整塊餅干,又拿出水壺喂了點水,小女孩終于安睡。
沈夢昔覺得有人一直盯著她的花書包,她狀作無意地翻著書包,拿出那條紅色三角圍巾,系到脖子上,又拿出水壺喝了一小口水,書包癟了,她捋了捋空無一物的書包,抻平書包的褶皺。
將水壺放回書包,這回沒有人盯著她了。
婦女挪了挪地方,讓沈夢昔在座位邊搭了半個屁股,好歹歇歇腿。
熬到天亮,婦女旁邊的人下車了,她總算有了個座位。
“你家大人呢,你咋是自己出來的?”婦女一邊把孩子換了個手臂,一邊問沈夢昔。
“他們到站臺接我,一樣的。你到哪兒下啊,有人接你嗎?”
“我到終點烏縣,我家男人到時候來車上接我,不怕拿不動東西。你呢,你到哪兒下?”
“我也到烏縣。”
“是嗎,那可真是太巧了!”婦女高興的說。
車過伊市要停車的時候,沈夢昔從接站人群里看到了孟繁江,他伸著腦袋往車廂里看,她大驚失色,跟婦女說去廁所。
婦女在后面喊著:“小姑娘,小姑娘!車要停了,廁所不能用了!小姑娘!”
沈夢昔快步地向前面的車廂走去,找了節人多的車廂,慢慢鉆到一個座位底下,蜷縮起來。
孟繁松在出站口守著,孟繁江等不及,干脆挨節車廂喊著孟繁西的名字,沈夢昔聽到車下孟繁江的聲音里充滿了焦急,一會兒孟繁江上了車,他聲音嘶啞喊著小西小西你在嗎我是二哥,沈夢昔感覺到自己的眼淚流了出來,孟繁江挨個座位的查看,迅速向前面的車廂移動著,引起乘客的不滿,列車發出嗤的一聲,車要開了,孟繁江急忙了下了車。
沈夢昔在座位底下,擦干了眼淚,等車開平穩了,爬了出來。
聽到后面有人嘀咕:“剛才那人是不是找這個小姑娘啊。”
回到那個抱孩子的婦女的車廂,婦女幫她占著座位,“你回來了,我剛才告訴你停車不能用廁所你沒聽見。”
“是啊,我剛想用,列車員不許,只好站那等開車才用的。”沈夢昔笑笑。
小孩醒了,婦女給孩子換了褯子,不好意思地沖沈夢昔笑笑,“要不你幫我占會兒座,我去解手。”她抱著孩子去了廁所,沈夢昔不知道她抱著孩子要怎么解手,但對于一個母親對孩子的百般呵護卻是非常感動。沒有絕對信任,不能把孩子交給任何人。
好一會兒婦女回來了,洗干凈了褯子,就搭在頭頂的行李架上,好在擰得夠干,不滴答水。
婦女知道沈夢昔沒有吃的了,將自己的黑窩頭分了一個給她,沈夢昔想想接了過來,說謝謝。婦女看她拿了,仿佛一顆心也安定了許多。她又給孩子喂了奶,孩子吃過玩了一會兒又開始睡。
火車又開了五個小時,終于到達終點站烏縣。
一個穿著軍大衣的男人擠上來接婦女,婦女激動地擺著手:“三哥!三哥!我在這兒!”
軍大衣男人幾步擠過來,看看孩子,就從行李架上拿下兩大包行李,一手一個,下了車。
沈夢昔沒打算跟著他們,反身準備從另外一個車廂口下車,婦女忽然喊她:“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家人沒來接你嗎?”
“我叔叔在出站口等我呢,我沒行李,他不用上車!”沈夢昔大聲回答,下車了。
隨著人群走出了車站,沈夢昔沒有四處多看,略一張望,她返回售票大廳,詢問工作人員,去客運站怎么走,問清楚后,就朝客運站走去。
買了去佛山鎮的票,大約三個多小時的車程,要等一小時后才能開車。
沈夢昔在候車室里又看到一個穿軍大衣的人,大約三十歲的樣子,背著一個軍挎,腰板挺直地坐在椅子上,翻看著一本書。
她悄悄地走過去,坐到他身邊,拿出婦女給的沒吃完的窩頭,吃了一口,又拿出水壺喝了一口水。
她感覺旁邊的軍大衣,瞟了她的水壺一眼。
大概見是軍用水壺才多看一眼的吧。沈夢昔把水壺放進花書包,坐在哪里等著開車。
此行非常冒險,她不知道佛山鎮是不是嘉陽縣,奶奶現在是否住在那里,如果不是嘉陽,或者奶奶根本不在那里,她即便想回齊市都是個問題了,一個小姑娘,孤身一人乘坐火車太顯眼了,雖然民風淳樸,但是萬一遇到壞人,這小身板連逃跑都難。
沈夢昔隱隱的有些后悔自己的沖動,之前明明是打算來日方長,過幾年再去找人的,可這幾天,接連受到關秀琴的刺激,她也有些失控了。
孟繁東手里捏著一張字條,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我走了,不必找。”,他餓著肚子上了第二天的火車,到了車上,餓得啃了蘿卜,才發現字條,孟繁東看著字條又急又氣,恨不得抓到這個不聽話的妹妹打上一頓。
到了伊市,孟繁松接了他,垂頭喪氣地說沒有接到人,孟繁東一屁股坐到地上,一絲一毫打妹妹的心思都沒有了,只盼著找到妹妹,讓她打自己一頓也愿意。
“我們在車站沒有接到人,是我的錯。是我一門心思以為小西肯定會在伊市下車,只在出站口等著。大江在車下車上都沒找到,也以為錯過了小西,她是到了出站口,我們一會和,才知道誰都沒找到。如果你肯定小西上了那列火車,她要么提前下車了,要么還在車上,我們明天就坐火車挨個站點找,我往烏縣方向,你和大江往齊市方向,我也聯系了戰友和同事,到時候會幫你們。”
孟繁東老老實實地跟著大哥,聽吩咐。
“到底咋回事?好好的西咋就跑了呢?你欺負她了?還是小南?上回西說小南推她磕了頭,到底咋回事?咱奶尸骨未寒,你們就欺負她是不是?”
“沒沒沒,我們沒欺負她。就是,就是我媽罵了她幾句。”孟繁東被問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誰才是親哥。
“為啥罵?”
“錢。為了我奶給小西的錢。”孟繁東囁嚅著。
“這脾氣!插個尾巴就是驢。”也不知道孟繁松說的是誰。
走了幾步,孟繁松回頭對孟繁東說:“你這回回家得告訴你爸媽,西把錢都給我了,讓我買了糧食給咱奶辦了席。她手里沒剩下幾個,讓你媽別惦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