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韞缺席的拍攝并沒有輕松多少。許稚從一個人的助理變成所有人的助理，仍然忙得焦頭爛額。她做事麻利，但越麻利事情越多，一整天下來轉成陀螺，絲毫沒有停歇，等到收工的時候，雙腿已經注了鉛一樣抬不起來。

一回到家她就倒在沙發上，對著天花板放空。好一會兒才又爬起來，摸到廚房給自己煮了碗泡面。這還是上回陳婷來之后，自己第一次踏入廚房，想想彼時還在慶功，如今自己打雜都打出心得來了。

感嘆也沒用。許稚捧著面碗盤腿坐回沙發上，邊吃邊拿起手機，打開微信，對著楊策的頭像想了又想，在對話框里輸入了又刪除，反反復復最后還是一片空白。

“哎，還是得當面說。”她自言自語把手機扔到一邊，眼不見為凈。但扒拉了兩口面，又忍不住重新拿起來。

“當面說不出口啊。”許稚抓了抓頭發，索性把面放到一邊。這回認真地輸入了幾個字：我覺得咱們還是做朋友合適。

“會不會語氣太冷漠了？”

她開始像個小學生寫作文一樣，前面加一句，后面又補充一點，斟字酌句，在備忘錄打起了草稿。足足醞釀了半個多小時，順了好幾遍，才終于復制到對話框，閉著眼睛點擊了發送。

這洋洋灑灑的兩個頁面，從大學時的暗戀，到對他的感謝，再到最后的婉言拒絕，字字真摯。

忐忑地等了很久，楊策都沒有回復。許稚想自己還是傷了人，垂頭喪氣地正準備睡覺，接到了楊策的電話。

“喂？”像做錯事一樣小心翼翼。

“我看了好久，所以晚了點。”楊策停頓了一下，“現在才到你家樓下，方便下樓嗎？”

“樓下？”她幾步跑到窗邊，果然看到楊策的車，車燈閃了閃，一如那天公司樓下的重逢。

“我這就下樓。”說著抓起一件外套就跑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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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策靠在車邊，看到許稚匆忙從單元門跑出來，站直了身。

“別著急，沒打擾你吧。”露出微笑。

“沒有沒有”，許稚看到他的笑容，一股愧疚感涌上來，“抱歉啊。”

“這有什么可抱歉的？許稚，這不用道歉。”他看了看女生胡亂穿著件外套，想幫她系上扣子已經不合適，“衣服穿好，會冷。”

“嗯......”

一陣低氣壓，兩人突然都無話，還是楊策玩笑般打破沉默：“還暗戀過我？”

“咳......是......”

“怎么當時沒有發現呢，看來我錯過時機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鞋尖，再抬起頭眼睛亮亮的：“要不現在開始換我暗戀你？”

許稚沒想到他會這么說，不知道是玩笑還是認真的，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逗你的。”楊策笑了笑，“不給你壓力了，還是朋友。”

瞬間舒了一口氣。

“來就是想讓你放寬心，我沒事。你看你發那么一大段話，跟離別感言似的，一看就是壓力大了。”說著回身打開了車門，“快上樓吧，我回去了。”

“楊策，謝謝，真的非常謝謝，各方面的。”許稚急忙上前，覺得一定要說出這句話。

“知道，快上樓吧，快。”他揮揮手。

“路上小心”，許稚看了看他，下決心似的轉頭一口氣跑回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從窗邊望去，楊策的車還在樓下，停了足足5分鐘，才緩緩離開。

摻雜著抱歉和感謝，她爬回床上，很久才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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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個周日，許稚和梁一迪相約逛街，順便把這件事告訴了她，這回梁一迪并沒有驚訝。

“我早就猜到他要告白。”梁一迪說。

“可我們其實也沒見幾面。”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確定個心意要用2年？”

許稚撇撇嘴。

“拒絕得倒干脆”，梁一迪手搭在她肩上，點點頭道：“像個大人了。”

“你不是一直催我談戀愛嗎，這還肯定我？”

“那也要找你喜歡的呀，我又不是封建包辦。”說著說著又回歸媒婆本色，“楊策你不喜歡，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個別的？”

“別別別，現在工作都夠我受了，何況……”何況是同時過著兩種生活呢？許稚適時閉上嘴，她至今還沒告訴梁一迪穿越的事。總想著找個時機跟她說，也許今天就是那個時機。

“一迪，有件事不知道怎么跟你說。你記得我之前……”

還沒等說完，感覺一滴水落在了額頭上，轉眼又一滴、兩滴...

“下雨了下雨了！去室內，快快！”

梁一迪拉著她跑進旁邊的商場，此時外面已經大雨傾盆。

“這雨怎么說下就下啊。”她整了整被雨打濕的頭發，“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想起來有點事我得先回家了。”許稚心虛地邊說邊假裝整理衣服。

“飯還沒吃呢？什么事這么著急。”

“工作……要加班來的”，許稚拉著她的胳膊晃了一下，“對不起嘛，下回請你吃飯，不，給你做飯。”

“信你的鬼話。去吧去吧”話音剛落，就見許稚已經跑出了幾米，當真著急。她又在后面喊了句“買把傘再回去！”

許稚揮了揮手，轉身就沖進雨里。

還沒等到家她就已經困了。最近這種情況越來越明顯，只要下雨就控制不住地想睡覺。許稚坐在出租車后排迷迷糊糊，頭靠在車窗上，發出有節奏的碰撞聲，直到司機師傅喊她才清醒過來。

付了車費下車直奔家里，本想換掉一身濕衣服，可是擋不住困意，進門就倒在沙發上，顧不得衣服潮濕難受，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