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李月現在有多么的激動，她還是得按捺住，畢竟他也不太清楚顧陸到底是真心實意地答應自己父母的還是只是沒法子拒絕無奈之下才隨口說出來的，這性質可是不一樣的，結果自然也就不同了。

她甚至不敢問顧陸真正的想法，害怕自己美夢還沒來得及開始就這么夭折了，顧陸自然也感受到自己妻子的渴望了，但是他也不敢承諾什么，因為先給希望，希望在破滅才更打擊人。

農村自古有“父母在，不分家”的說法，況且顧陸也沒什么經濟來源，現在打工潮并未興起，或者只是在這種小地方還不太流行，至少出去打工的都是在家徹底混不下去的，顧陸在家也就種地，種出的糧食只能勉強養活一家老小，哪兒能有閑錢去看病呀。

就這樣，夫妻倆人幾乎沉默了一路，即便開口，也會刻意避開與看眼睛有關的事情，就暫時當作這件事情不曾存在，李家父母也沒提過。

但是他們兩個人都知道，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他們之前不敢想的事情，至少他們敢在內心想上一想了，只是少了一個契機，去和顧家父母開口的契機。

李月沒想到，顧陸當天回家就把李家父母給他們錢，希望李月可以去看眼睛的事情告訴了顧家老倆，倆人沒有立刻拒絕，只是說要好好想一下，畢竟前路未知，能不能治好、要花多少錢，他們一概不知。

但是要真的不給治，就顯得太不近人情了，可是治的話，錢又是一個大問題。

顧老四雖然不喜歡李月，但是也說不上討厭她，只是有點看不起她不識字這一點，這都不會促使他阻止小兩口去看病，況且他是個愛面子的，要是別人說起來，人家娘家都掏錢了，婆家還是不讓人家閨女去看病，丟的還是他們家的臉。

至于李月婆婆本來就為自己沒敢去給李月接生，而且在她生孩子的時候躲開有點愧疚，有時候甚至會想是自己害了李月的眼睛，雖然老太太沒文化，但是道理還是講一些的。

一個晚上，一家人心思各異，但是整體上還是達成了一致。李月自然也知道大家的糾結，但是她不愿意放棄這來之不易的又虛無縹緲的機會。

第二天顧家老兩口還是在吃早飯的時候宣布了，讓顧陸去他爺奶那兒借錢送李月去看病，家里沒啥錢，要是借不來的話，就把家里的羊賣一只，這是兩夫妻商量出來的對策，說到底還是窮鬧得。

話雖這么說，但大家也知道李月能看病的可能性不大了，顧陸的爺爺奶奶是啥人，大家都很清楚，說鐵公雞還是夸他們的，恨不得把顧老四的工資給拿走完，顧老四也是愚孝，不僅把自己工資交給父母，而且自家做點好吃的都恨不得全都給他們拿過去，完全沒想到自己還有一家子要養活。

一頓飯就這樣不歡而散，李月心軟了，也有點死心了，感覺到了自己公公婆婆的推脫，也心疼自己的丈夫，不愿意他到去求別人，看人臉色。

顧陸也對自己父母有點失望了，畢竟看病是貴，但是不也不是完全付不起，他還是去了山上的爺爺奶奶家，只求一個失望和對家人的徹底死心。

果然不出所料，老宅不愿意借錢給顧陸，甚至還向顧陸哭起了窮，最后還是給了兩塊錢，可是這個時代雖然物價低，但是兩塊錢還真的是干不了什么的。可是蚊子再小也是肉，顧陸就沒拒絕，但是對于家人還有產生了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