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等到夜深人靜,曼如煙渾身僵硬地躺在床上,還不能動彈時,她才開始有些后悔。
不是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是后悔自己下手忒輕,蘇文煜甚至只是生氣她對云裳的欺負,而不是對她的行為后怕。
而且,讓自己這樣大半夜還在活受罪。
身上只有腳后跟還有臀部、頭部挨著被褥,所以渾身的骨頭都是酸的,又餓又累,卻又因為身體酸痛,而根本睡不著。
正在曼如煙困得眼淚忍不住一直流,身體卻不聽話地一直清醒時,她手腕的位置,突然閃現出冰藍色的微光來。
她這才想起宋瑞澤說起,想要找他時,可以用傳音殼。
“宋瑞澤?“
”我召喚你的咒語還沒念完呢。”
在曼如煙念起咒語,準備詢問宋瑞澤是否已經睡下,咒語還未念完時,冰藍色的微光過后,宋瑞澤已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我聽到如煙在心里喊我了呀,所以,我就來了。”
宋瑞澤微微笑著地坐在了床榻上,黑夜都亮堂了幾分。
他朝曼如煙打了一個響指,曼如煙渾身這才如同老舊的器械,“卡嚓嚓”放松了下來。
“哎喲,痛死我了,能躺著實在是太舒服了。”
曼如煙坐起身子活動了一下身體,接著重新癱進了被窩里。
后背的傷已經好了七七八八,看來云裳當時確實是在給自己上藥,而不是施毒。
不過也是,她再笨也不會在眾人都知道是她在為自己上藥的情況下,再對自己下毒呀!
要不,事情敗露,她多顯眼。
何況,云裳聰明著呢,要不也不會整這一出又一出的了。
“可是,你就不怕我在沐浴或者......出恭嗎?”
曼如煙好奇地問。
“咳咳,你看,今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圓,真好看。”
宋瑞澤尷尬地咳了兩聲,話題轉移的很不自然。
“今天的月亮明明不圓,你還沒回答我問你的話呢!”
曼如煙坐起來,望向窗外。
一弦上挑的新月掛在無星的漆黑天幕上,孤零零的,慘淡淡的。
像一只瞇著的打量著他們的眼睛。
特別是那個上挑的弧度,像極了那個人的眼睛。
對,就是蘇文煜的眼睛。
曼如煙想到蘇文煜,就有些氣悶。
怎么會想到他呢!
真是討厭,煞風景!
“你的傷可好些了?今日我拿來了解毒的藥膏,來,我給你涂上吧,過兩日就好了。”
宋瑞澤從懷里拿出一個蒜頭形狀的小罐子,打開來,有點刺鼻的藥草味兒撲面而來。
“我自己來就好......”
曼如煙臉紅著想要接過藥罐,卻被宋瑞澤躲過去了。
“你傷在背部,自己怎么涂藥,還是我來吧。”
宋瑞澤故意逗曼如煙道。
他當然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不過,曼如煙窘迫臉紅的樣子,他很喜歡看。
曼如煙白嫩嫩撒了雀斑的一張圓臉,立即熱得幾乎冒出煙來。
“男女有別,我......我......我還是自己來吧。”
“呵呵呵,不用擔心,你化作原型,我再來替你敷藥就是。”
宋瑞澤笑得開懷,曼如煙不好意思地捏著衣袖,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般上藥,倒是自己想歪了。
曼如煙化作了原型。
一尾灰色布滿斑點的小蛇趴在了床鋪上。
背上的傷口都潰爛了,不過沒有流血,也沒有紅腫,上面還有些殘留的白色粉面。
“今早上,云裳給我敷了藥,應該快好了吧?”
曼如煙吐著蛇信子詢問。
宋瑞澤捏了一下殘留的藥粉。
藥粉顆粒細膩,白色中摻雜著黑灰色的物體,嗅一下,淡淡地藥香味中,有著淺淺的花草香。
他的眉頭便皺了起來:“如果不是我來,恐怕你這傷要養到天荒地老了。”
“怎么會?已經不疼了呀?”
曼如煙驚訝道。
“是不疼了,不過是止了你的皮肉痛,里面卻加了使傷口潰敗的東西,你這一日日用下去,必會滿背都是黑灰色的疤痕。”
宋瑞澤用靈力變出一只絨毛纖長細密的毛筆,小心地將藥粉從曼如煙的傷口處清掃了出來,又從懷里掏出了一瓶散發著酒香的瓶子。
瓶子打開來,酒香味頓時就濃儼了起來。
宋瑞澤將酒慢慢倒在了曼如煙的背上,白色的藥粉便浮在了酒水之上,他拿著手絹,將有著藥粉的酒水慢慢拭去。
而這時,曼如煙突然化作了人形。
宋瑞澤眼前白光一晃,他的鼻血差點沒噴出來。
他立即閉上了眼睛,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是有些疼嗎?那你說話便是,這樣化作人形,我......我怎么為你上藥?”
兩人沉默許久,曼如煙并沒有回應宋瑞澤。
原來在酒瓶被宋瑞澤打開時,曼如煙聞到酒味,腦子里就像乍然間燃起了炮竹,神識被酒味炸得一片空白。
她兩眼還來不及翻,就醉倒了過去。
化作人形,是她醉倒后身體的自然反應。
宋瑞澤迫不得已睜開了一只眼睛,努力不去看別的地方,他把被子拉到了曼如煙的傷口的下端,臉紅得要滴出血來。
他并不是一個容易羞赧的人,但是這種情形,他也是沒有經歷過。
宋瑞澤又看了曼如煙一眼。
曼如煙兩頰暈紅,眼睛緊閉,竟好似睡著了。
摸了摸她的臉龐,火熱滾燙,呼吸間竟有酒氣。
宋瑞澤這才發現,拭去了殘余藥粉,曼如煙身上按理說,還會殘留一些酒液。
可是,那些酒,卻好似被曼如煙的身體盡數吸收了,所以她沒有喝酒,鼻息間卻有著濃濃的酒味。
宋瑞澤抖著手,深深吐出一口氣,閉著眼睛,將藥膏涂抹在了曼如煙的背上。
可就算是宋瑞澤極其小心地,不想要觸碰到曼如煙未傷到的皮膚,但是閉著眼睛,終究不是那么方便。
于是,待到藥膏涂抹完畢,宋瑞澤的指端便像燃著火一般滾燙了。
終于好了,宋瑞澤舒了長長一口氣,額上竟不知不覺,出了一頭的汗。
藥膏涂抹之后,就會結成紙張般一層干涸的透明薄膜。
宋瑞澤將被褥給曼如煙蓋好,捏了個決,準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