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薨逝，我們在宮里呆了好多天。

岑檀一身麻衣孝服，樣子憔悴的很。皇上前日把我單獨叫了去，問我，太后離開人世時，有沒有跟我說她的遺愿。

我攥緊手帕，輕言開口，“讓岑檀納清羽為側妃。”

皇上許久不言語，最終，嘆了口氣，盡是無奈，“委屈你了，孩子。”從正妃的口中說出來，讓自己的丈夫納妾，想必也是難事。可真正讓我為難的不是讓岑檀納側妃，而是，讓他違背心意，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去娶自己不喜歡的人，一如當初。

今天一大早，去給太后吊唁的時候，皇上把我和岑檀叫到偏殿。我知道，他要做主給岑檀納側妃了，沒有問過岑檀愿不愿意，就像八年前，讓岑檀娶我，也沒有問過他的意愿。

“你夫妻二人成親多年無后，是太后和朕的一大心事。如今......”他雙手背負，背對著我們。

“如今，太后薨逝，你皇祖母的遺愿是想讓你納側妃，你......”

岑檀猛地抬頭，近日疲累，眼睛里充著血絲，“父皇，兒臣不愿。”

他這樣說，讓我想起那天下著雨，他跪在殿外，想著還給他自己和我一個自由的模樣。

“住口，此事還輪不到你來跟朕說愿不愿。”

皇上突然轉過身，指著岑檀大喊。

岑檀跪在皇上面前，背挺得筆直，我想我明白他為什么總是極力反對納側妃這件事。為了我，為了讓我生活的平淡安寧并且快樂。

盡管我記不起為什么嫁給他后我一直都沒能快樂度日，但我知道，這不是他的錯。

他為我做的，夠多了。

或許，我也該為他做一些事情。

“故念，你是個好孩子，這件事，朕只要你點頭。”

終于說到我頭上了嗎？岑檀扭頭看我，我猜他可能悄悄的松了一口氣，因為他相信我會站在他那邊。

可這次，怕是又要讓他傷心了。

我緩步走到他身邊，蹲下身子，像往常一樣淡淡的笑道，“殿下，皇祖母的母家后輩清羽，我瞧過了，是個好姑娘，若是能讓她進三皇子府，想必也是一樁美事。”

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斥著不可置信。這就像，兩個承諾了風雨共濟一輩子的人中，我毫不猶豫地選擇背叛他的真心。

也踩踏了，他一直以來對我的好。

皇上聽我此言，心思頗滿意地去外面?zhèn)魅藬M旨了，而岑檀，也再不出一言反駁。

他總是會尊重我的決定，哪怕我讓他違背心意，也不會讓我為難半分。

偏殿中只剩我們兩個人，他低下頭笑出聲來，胸膛也微微顫動。“故念，為什么？”

我皺著眉頭，忍住眼淚，他這是在問我，為什么屢屢無視他為我付出的一切。

心口絞痛，我把手在藏在袖口里緊緊攥著，就像皇上給我二人賜婚那天我撐著一把傘去勸他接受我與他的一紙婚約，現(xiàn)在依舊是狀似無關緊要地站起身來，“殿下，放棄吧，即成定數(shù)了。”

說完，我連忙轉身走出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