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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臥龍橋頭

錢貝對他們的談話完全不在意。她只在意著馬響的一舉一動。說她傻,但她的這種舉動,又作何解釋呢?

到底不是個正常人,她緊盯著馬響的樣子,簡直有些可怕。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眼珠隨著馬響的移動而轉動。那本來很美麗的一雙眼睛里,閃爍的不是理智之光,而是一種瘋狂。這么被她盯著,馬響只覺得脊背上一陣發(fā)毛。

呂枝輕輕扯了扯女兒的衣袖,錢貝扭過頭來看看她,見母親并無話說,于是繼續(xù)盯著馬響看。

錢富笑道:“貝貝,是不是很喜歡響響啊?”

錢貝這時卻突然有了一點羞澀,她歪了歪頭,竟做出一種不好意思的樣子,點了點頭。

馬響干笑了兩聲。他正在犯愁如何擺脫掉這個話題,放在口袋里的手機不失時機地響了起來。

馬響站起身,向錢富夫婦說了聲“抱歉!”便走到錢家陽臺上接電話,順便帶上了陽臺的門。

電話正是蕎麥打來的。她興奮地告訴馬響,周勃請她吃了午飯,吃的是大龍蝦、武昌魚、紅燒獅子頭﹍﹍。蕎麥興奮地報著菜名,看來,這頓飯她吃得是心滿意足。馬響心中暗暗說,你們倆倒是吃得開心,我這里卻是難以下咽呀。

馬響笑道:“蕎麥,還是你面子大,周大哥請我吃飯,可從來不點這些好東西。”

蕎麥在電話那頭得意地笑。

錢家陽臺的門是雙層玻璃的,隔音效果好。放下電話,馬響借口周勃等人找他有事,要馬上走。

馬響輕輕地拍拍錢貝的肩膀,柔聲道:“貝貝,多吃點飯,我要先走了。”又對錢富說:“錢叔,我朋友的工作,就請您多費心了。”

他剛才對錢貝的這一舉動,令錢富很是滿意。錢富說:“你朋友的工作,不用擔心,我會給她安排的。”

馬響知道錢富是說話很謹慎的人,從不隨意開口給別人承諾,他既這樣說,蕎麥的工作就肯定沒有問題,于是放下心來。馬響又和呂枝打了聲招呼,便提前走了。

錢富果然沒有食言。第二天,蕎麥就得到了木器廠的一份工作。不過,她上班的地方是在深圳郊區(qū),那里有木器廠的一個分廠。

這天,木器廠的辦公大樓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位衣著華貴的婦人。她看起來四十出頭的樣子,不知實際年齡多少。她的妝很濃,雪白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皺紋,一粒雀斑。白臉、黑眉、紅唇,一切如一張精致的面具,足夠完美。只是在她兩只眼睛的眼角、眼瞼部位,許多細紋沖破了白粉的遮蓋,使看到的人開始疑心她的真實年齡。

馬響聽身旁的工人說,她就是童總的老婆。

那女人從一輛豪車上下來,她用力一甩車門,很威嚴地掃視了一眼周圍,便大踏步往辦公樓而來。

身旁的工人一掩嘴,悄向馬響道:“看來,今天有好戲看了。”

馬響起初不解其意,見工人一臉竊笑,突然回過神來,心里不由一沉。

馬響的辦公室距離童年青的辦公室很遠,所以那個女人上樓之后,馬響并未聽到有什么動靜。后來老趙進來了,馬響看到他的臉陰沉著,還用目光壓制住了那幾個正在小聲說笑的人,似有“注意你們的嘴”之意。

看老趙的表情,馬響猜想出樓上正在鬧。到底鬧成啥樣了,他也想像不出,心中只是希望,黃莉莉不要有什么事。自從上次送黃莉莉回家后,馬響和黃莉莉之間,似乎就形成了某種默契。他倆其實很少在公司相遇,便是碰到了也不會多說什么話,但那種神秘的默契感不知由何而生,且兩個人都感覺到了它的存在。馬響知道,黃莉莉一直都關心著他,他也關心著她,他們都希望對方能生活得平安快樂。

這一上午,由于得不到什么消息。而且,馬響也不是那種愛打探小道消息的人。所以馬響的心一直都系著樓上,沒有什么心思做事。他只是借助出辦公室的機會,瞟了一眼樓下,那輛豪車在辦公樓前停了約兩個小時,就不見了。這預示著,童年青的老婆已經(jīng)離開了。

表面上看來,風平浪靜,一切如常。不過,在食堂吃午飯的時候,一進飯廳,馬響就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工人們還是如往常一樣三三兩兩地聚坐在一起吃飯,不同的是,今天他們臉上的表情是異常興奮的,不再是麻木的了。仿佛廠里正發(fā)生著什么大事。

周勃在向馬響招手。馬響端著餐盤走了過去。

一坐下,周勃就小聲說:“聽說了嗎?”

馬響故意說:“聽說什么?”

周勃左右看看,道:“你可真是兩耳不聞天下事。今天,童年青的老婆到廠里來了。”

馬響做出好奇的樣子,“她來干什么?”

周勃壓低嗓門,道:“她來找黃莉莉算帳。”

馬響不再繞彎子,直接問:“她把黃莉莉怎么樣了?”

周勃瞇著眼看馬響,壞笑道:“怎么?你是不是擔心你莉莉姐姐了?”

對于馬響跟黃莉莉之間的特殊友誼,周勃是有所耳聞的。

馬響故意顯出一副隨意的樣子,道:“那女人看起來比黃莉莉壯實多了,我擔心黃莉莉會吃虧。”

周勃道:“你見到童總的老婆了?”

馬響點點頭道:“我剛好看到她從車上下來。”

周勃似乎有些感慨,嘆了口氣,搖頭道:“你看那女人開的車,那可是最新一款寶馬。你再看黃莉莉的車,只是輛別克。這老婆跟情人,份量到底是不一樣的。”

馬響心里也替黃莉莉不值,嘴上卻說道:“有豪車卻沒有感情,沒豪車卻擁有愛情,這也不一樣哩!”

周勃“切”一聲,道:“狗屁愛情,這你也信?”

馬響笑道:“你還沒結婚呢,就說不相信愛情的話?”

周勃道:“愛情,我還是相信的,只是童年青和黃莉莉,他們那可不叫愛情。”

看周勃一副鄙夷的神情,馬響暗自在心里為黃莉莉難過。什么叫“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黃莉莉和童年青的關系,就可做最好的詮釋。馬響憤憤然,卻又不知該如何為黃莉莉辯解,只好低頭吃飯,心中悶悶不樂。

黃莉莉到底怎么樣了,周勃還沒告訴他哩!于是馬響又問了一遍。

周勃有些神秘地說:“我也是聽說的啊,說童太太沖進童總辦公室時,童總正和黃莉莉站在一起,兩人很親熱的樣子。童太太沖上去就甩了黃莉莉兩耳光,還要打,被童總攔腰抱住了。童太太打不著人,嘴里就亂罵,什么難聽罵什么。黃莉莉倒是鎮(zhèn)靜,也沒有哭,不慌不忙拿了自己的小包,就離開了辦公室。她走出來的時候,有人看到她的兩邊臉都是腫的。”

馬響心里不由得十分難過。他又看了看餐廳里,有人那幸災樂禍的表情,他們此刻應該都在談論黃莉莉的事,只怕這之后的許多天里,這件事都將是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這會給那個年輕姑娘帶來多大的心理壓力啊。

晚上,馬響獨自在街上徘徊,到底沒忍住,還是撥通了黃莉莉的電話。

電話接通了,卻是兩頭一陣沉默。還是馬響先開了口,“你還好吧?”

出乎馬響意料的是,黃莉莉不但沒有哭泣,甚至連聲音里的傷悲也沒有。她的語氣十分平靜,甚至是冷漠的。她說:“我很好啊。”似乎在質疑馬響的這句問話。這倒讓馬響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了,心里暗罵自己多事。

只聽黃莉莉在電話里冷冷地道:“你打電話來,是要看我的笑話吧?”

此話一出,慌得馬響趕緊解釋,一急之下,便說出了心里話。“我知道今天上午童總的老婆來了,我擔心你心情不好,所以——。”

電話那頭,黃莉莉截斷了他的話,道:“你出來吧,我在臥龍橋頭等你。”不等馬響說話,她已將電話掛斷了。

馬響拿著手機,發(fā)了一會兒愣。然后,他招停了一輛出租車,往臥龍橋而去。

臥龍橋是臥龍河上一座新修的橋,位置偏僻,旁邊就是一個開放式公園,由于也是新修的,還沒有多少人氣。因此,那個地方,算得上是一處難得的、干凈、清幽、環(huán)境美好的去處。馬響這也是第一次來這里。

到臥龍橋頭下了車,馬響遠遠的就看見橋的另一頭站著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她披散著頭發(fā),正專注地看著河面,燈光將她的倩影映射得分外動人。

馬響看著這身影,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憐惜之情。

馬響走上前去,姑娘似是沒有看到他,還是盯著橋下那幽幽的河面。

見她如此模樣,馬響心里有些發(fā)緊,她該不會想尋短見吧?畢竟今天她遭受了那樣的侮辱。

馬響有心要轉移黃莉莉的注意力,便輕輕叫了聲:“黃小姐!”

“叫我莉莉。”黃莉莉突然說道。

這時,一輛車從他倆身邊駛過,明亮的車燈將他們的身影照得清清楚楚。像是怕這光似的,黃莉莉突然一回身,抱住了馬響。馬響一愣,身體已被黃莉莉的兩只胳膊束縛住了。他下意識地掙了掙,卻只覺得自己身體發(fā)軟,竟沒有力氣來掙脫這個嬌弱女子的束縛。于是馬響放棄抵抗,任由黃莉莉抱著,不知何時,馬響的兩只胳膊也環(huán)住了黃莉莉的腰。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響和黃莉莉的身體才重新分開。馬響的雙臂仍環(huán)在黃莉莉的纖腰上,而黃莉莉喘了口氣之后,又將頭埋在了馬響的胸前。

兩人從橋上走下來,往公園里走去。樹林邊有一張木頭長椅,黃莉莉說:“我們坐一會兒吧。”

兩人在椅上坐了下來。

黃莉莉輕輕將頭靠在馬響的肩膀上。馬響突然驚覺,自己的肩膀不知不覺已變得堅強,可以承受住一個姑娘的信任和依靠了。

馬響攬住黃莉莉的肩頭,手掌輕輕地拍打著她,心里滿滿的,都是柔情。此時此刻,他愿意為這個姑娘做一切的事。

馬響捧起黃莉莉的臉,輕輕撫摸著,道:“那個潑婦是不是打了你?”

這句關切的問話,像打開了閘門,黃莉莉的委屈如洶涌的洪水奔泄而出,不可阻擋。她摟住馬響的脖子,哀哀地低聲痛哭起來。

馬響撫著她的背,輕輕拍打著,像在哄一個小孩子。突然,錢貝的樣子出現(xiàn)在他腦海里,他在哄錢貝的時候,好像也是這么哄的。可是,黃莉莉和錢貝,是多么多么的不同啊,她們是天淵之別的兩個人。

這真是一個甜蜜的夜晚。當馬響和黃莉莉離開臥龍公園回家時,馬響知道,自己的生活已經(jīng)與往日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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