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神紀元創造了十二位居住在虛無的存在，即十二神靈。研究表明他們對應了十二座高塔，施法者們稱之為神塔，是神靈與凡間溝通的通道。所有的神靈與魔神都是同樣的組成：核心、力量與表面。我們供奉的神靈只是存在對我們展露的最符合我們文化與意愿的那一面。

——瓦隆教至高牧師元首，本·維爾特拉三世。

存在？不不不！亡靈法術從不說謊，只有魔神才是“存在”的，而眾神則歸于虛無。當然，神靈和魔神的組成絕對是一致的，這一點神殿的白癡們倒是沒有說假話。

——七環亡靈法師，馬爾文·莫約爾

讓我們贊頌十二位主神對我們的愛：納斯迪卡（時間之神）、博萊恩斯（空間之神）、塔爾塔斯（冥界之神，湮滅之門看守者）、西爾維娜（愛、憐憫與醫護）、卡維西斯（生命與海洋）、萊迪特魯（公平與商旅）、博卡和本諾（戰爭與和平）、諾拉納斯（光明與正義）、阿斯塔利亞（藝術與美麗）、維納戈恩（智慧與邏輯）、波特羅（元素與天空）、奧德默（火焰和工匠）。

——瓦隆教教義

“前三個紀元發生了從混沌到宇宙再到今天世界的轉變。但是直到這個時候，你們人類仍舊沒有踏上歷史舞臺。”

魔神沉默了一瞬，接著無奈地嘆口氣：“出于某種原因，人類還有其他生命究竟是怎么來的，我不能以任何形式透露給你，你只要知道第三紀元結束后的第一個千禧年，各個種族的先祖終于出現在世界的各個角落就行了。”

“接著就是你熟悉的第四紀元了。這個紀元里，人類的先王們逐漸開始了征服尤托皮亞的征程。具體歷史留給你的歷史老師去解決吧，我只負責告訴你人類一時半會弄不清楚的東西。”

“十二神靈其實是十二個節點的負責人。”魔神大手一揮，視角很快轉移到了一個星球，“這些節點被放置在整個世界的中心，即它的心臟上。而這顆心臟是以星球的形式存在的。”

“而這些節點，”魔神手指輕動，畫面迅速放大，一座座高塔出現在畫面里，“被稱為神塔，也是神靈的居所。”

“等一下……”迪斯難以置信地指著其中一座塔，“這個地方……我好像見過……”

“哪里？哦，當然，這不就是你們帝國首都中心的那座高塔嗎？帝國士兵宣誓儀式上，偉大的皇帝大人每次都要進行慷慨激昂的演講，讓新兵蛋子們恨不得為他去死。哈，論蠱惑人心的舉動，就算我們中最喜愛玩弄人心的家伙也不得不對卡爾薩家族的后裔甘拜下風。”

迪斯揚揚眉毛，心里雖然有點不適，但并未表現出來。

然而，這一瞬間的情緒波動還是被魔神察覺了：“不開心了？這也難怪，像我這種天性散漫的家伙很難理解你們這些生活在皇帝權威下的順民。好像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爺們的屁都是香的，不允許別人說他們一點不好。但是問題來了，為什么你們自己人又喜歡埋怨皇帝，到處挑剔他的不是呢？”

迪斯被問得心煩意亂，一時間無法找出答案。魔神只是嗤笑一聲，并不糾結于此：“好了，言歸正傳。眾所周知，帝國人的帝國首都最開始建造于第四紀元1500年前后，即人類出現后的第5個世紀末。那時，人類將這座白金塔作為了自己的首都中心。說是誤打誤撞也好，別有用心也罷，反正你們人類恰好把代表時間的塔劃歸了自己的麾下。”

“與此同時，在北方的雪山外，一支被稱為北境人的人類族群也建立了他們的幾座城邦，無獨有偶，他們選擇的核心則是這座高塔。”

畫面轉向一座深黑色的高塔，迪斯很快辨認出它的身份。

“是黑鐵塔，北方王國的首都，風暴城的核心。”

“沒錯。”魔神高興地鼓起了掌，“這座塔被人類認為是除了白金、黃金、白銀與青銅之外的第五高塔，但實際上，這里其實是空間所在的神塔，在所有的塔里擁有第二強大的力量。”

迪斯被這信息震撼了一瞬間，旋即立刻聯想到了什么：“所以，北境王國從不陷落的傳說，不僅僅是北境人的強悍戰力和雪山地區的易守難攻鑄就的，還有這座黑鐵……空間塔的原因。”

“不僅如此，還有這里。”

畫面來到一處廣袤的平原，一座紅色的塔正矗立在山頂，山下是一座巨型港口，一條龐大的運河從城市邊緣流出，緩緩前往內陸，大大小小的船只順著它航向遠方。

“我知道這里，雖然從來沒有親自去過。”迪斯從附近城市的某些細節還有那條著名的大運河很快認出了畫面上的城市，“這里是明珠港，帝國最大的港口。”

“同樣也是你們人類的商業命脈。”魔神說著點了點帝國的東方，那里有一條大陸架延伸進入海中，“如果沒有這座港口，想要和東方進行商業貿易就只有走這條天然形成的陸地橋，然后穿過一系列蠻荒之地，最后還得從大草原斜插而過，然后才能抵達傳說中的黃金國。一路上沒有被打劫十幾次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蜥蜴人部落、獸人部隊、野蠻人、食人魔還有有組織的游牧軍隊……嘖嘖，人為財死真是再正確不過了。”

“不過，自從帝國港口群建立起來，你們人類就不用受這些苦了。我說的不只是你們海上貿易的發達，更是因為你們收獲了某個神靈的庇護。”

“是那座紅塔？”迪斯反應很快，“讓我猜猜，卡維西斯？不，不對，應該是萊迪特魯。”

“不，你想錯了，小子。”魔神笑的很詭異，“這座塔不是商業之神，也不是海洋之神。它屬于西爾維亞，愛和憐憫之神。”

“啊？！”迪斯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為什么西爾維亞可以保護商旅？”

“原因很簡單，每當敵人對帝國商隊動手前，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心軟，從而放他們一碼或者收取少量的費用。獲救的商旅自然會感恩西爾維亞的好處。要知道，這可是從別的神靈那里合法地搶劫信徒的行為，她又何樂而不為呢？”

“但是……異教徒會聽從她的話嗎？”

“別忘了西爾維亞還是醫護女神，你以為這個名頭是白給的嗎？”

“哦……”

“好了，這就是你們人類崛起的天時了，能夠直接擁有四位神靈庇護的種族可別無二家，更不要說能力最強大的兩位神靈直接站在了你們的身后。”

“可是那已經是數百年前的事了。”迪斯回憶著在軍隊中曾經聽說的歷史，“自從……大概七百年前，精靈族的黃金塔發生崩滅事故，導致他們被迫西遷退入叢林以來，好像所有的祈禱都失去了應有的作用，只剩下少量的神諭還在維持運轉。人類帝國的擴張也遭到了失敗。”

說到這里，迪斯遲疑了一下，他想到了兩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七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么？還有，神塔和神靈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僅僅是一個居所或者通道的話，是不會讓精靈一族如喪考妣的。”

“……問得好。”魔神的臉上沒有了笑意，“這就是你來到這里的原因。”

“我？為什么？”

“因為你被所謂的‘系統’選中了。”魔神說道“系統”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它，或者說它們就是一群徹頭徹尾的瘋子。哦，順便說一句，你還沒有完成所謂的主線任務吧？”

“沒有。”

“那就好……總之，從現在起，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啊？什么意思？”迪斯一臉懵逼，“交給我？你要去哪里？”

“我？我的力量不會離開，迪斯。”魔神頭一次正常地稱呼了迪斯的名字，“但是，我的核心恐怕不能繼續存在在這里了。”

“為什么？你不再是核心，那誰才……”

迪斯的話語戛然而止。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魔神越來越大的笑容，頭一次懷疑起了自己的智商：“……我？”

魔神看著驚愕不已的迪斯開心地笑了，如同他最初誕生的時候，毫無顧慮地大笑起來：“看來你已經明白了你到達這里的目的。哈！很好！那個愚蠢的系統以為束縛住我的核心，就能慢慢讓我從這里脫離，最終取代我的存在。開什么玩笑！這是我的身體，我的力量，它只聽從我自己的命令！哪怕我毀滅自己的核心，也決不會讓你這混蛋得逞！”

魔神的話好像按下了什么開關，巨大的藍色光柱沖天而起，扶搖直上，一路沖進滿是陰霾的天空。就在光柱與烏云接觸的一剎那，似乎有什么終于爆裂開來，藍色的波動沿著灰色的烏云波紋般擴散開來，強大的能量甚至將墻外的亡靈們震的紛紛摔倒在地，就連三位首領也是相互攙扶著好一陣踉蹌才勉強穩住身形。

“怎么回事？”

三對幽藍色的魂火面面相覷，卻誰都給不出個答案，連最應該負責這件事情的法師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臉的無辜與茫然。

但是回到迪斯這里，他的情緒就只剩下震驚了，面前的魔神的身影開始明顯地搖晃并變成透明，從雙腳開始逐漸消失在空氣中。

與此同時，迪斯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呼喚自己，那是某種龐大但沒有意識的力量，它們需要一個存在來作為它們的核心，使得它們不至于被這個世界所同化，最終失去“自我”的概念。但是，在這座被魔神自己封印的很好的密道里，這些奔涌的力量只剩下了唯一的選擇，那就是迪斯本人。

能量的海洋層層疊疊沖刷過來，不斷打擊著迪斯，企圖把他拖進某個深淵里去。他意識到這些能量，這些原本屬于魔神的能量遠遠超過了迪斯能夠承載的極限，如果真的就這么涌進來，恐怕他會徹底變成一個白癡。他想過阻止，可微弱的反抗力量無異于螳臂當車，甚至連迪斯的精神力本身都被裹挾著一同向他自己沖回來。

好在，魔神的目的并不是讓迪斯去死，因此他在擊敗系統后殘留的精神很快找上了這些能量，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安撫著它們。波濤洶涌的海洋很快變得風平浪靜，能量們不再試圖一次性地涌入迪斯的意識，而是開始緩緩地流淌在他的身邊，準備先讓他成為名義上的核心，雖然這樣做會導致迪斯動用的魔神能量變少，但無疑這么做更符合迪斯身為人類的承受力。

然而，就在魔神的精神快要成功的時候，一個冰冷的機械聲音響起：

“核心數據庫損壞……無法修復……重新連接本部……錯誤……無法取得聯系……”

“是那個系統？”魔神一愣，“還沒死？真是頑強……不過你又能做什么？核心都被毀成那副鬼樣子了。”

“重新搜索……重新搜索……無法得到詳細信息……所有協議失效……”

“結論：必須保證系統本身功能的完好無損，必須讓自己得以生存。”

“方法判定：重新尋找能夠成為核心的存在。”

“掃描中……”

“等……等一下！”魔神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抱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臉，對就是臉，哪怕他平時再怎么宣稱自己不需要這玩意，現在也還是火辣辣的。

而且……

“這家伙也需要核心才能完整？！不……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我被欺騙了？不對，那場實驗我也在場，結論是許多魔神共同得出的，是確定的事實。”

“除非……有誰欺騙了我們所有存在……包括那幾位神靈……”

“0與1啊……”魔神終于想明白了前后關竅，可此時他的精神已經接近消亡了，而迪斯這個唯一能接受信息的家伙早就在能量的風暴里自我保護地暈了過去，他現在還真沒有傾訴的對象，“保佑我們吧……羅門是對的，湮滅它……”

“并非沒有自己的意識！”

在自己消失前的最后時刻，魔神用盡全力，將一道信息送入迪斯的腦海。帶著不甘與祝福，他最終從這個世界消失，融入了包裹在它外面，為對抗并轉化湮滅而設計的結界，以能量的形式留存至消耗殆盡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