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看著滿地殘肢碎尸,饒是見慣廝殺的慕容晚娘,也不禁皺了皺眉頭。
“你來了,無事就好。”
官朗聲音略有些嘶啞,斜靠在一根白骨岔腿箕坐,抬眼看向女子,只用力扯了扯嘴角,卻連動一下都費勁。
“老劉家竟全軍盡墨!”
一股快意襲上女子心頭,卻又心驚不已。
劉家筑基老修的舌頭法器只剩半截捏在手里,老者面朝下仆倒地上,背后好大一道切口,連脊椎骨都被砍斷。其余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或趴或臥,或躺或坐,死了一地。她是早存了心的,默默清點,只少了劉遇和花妙想。
自己這邊也死了一半,只剩陳弓、楊布衣幾個還在喘氣的。潘文死在小云懷里,那女人倒奇跡般活了下來,此時正撫尸無聲啜泣。
看到風波弱時,她盤膝而坐,渾身上下連處傷口都沒有,正撇著大嘴沖自個兒樂,跟個沒事人似的。
滿場只有一個在動的,猴子藍漢扛著那把刀,在尸體堆里翻翻揀揀,刀上挑滿了儲物袋。
“那個,骨靈,你能不能幫大家療一下傷?”
心里和妖寵傳去話,畢竟剛被人家救下,又納了投名狀,晚娘底氣不怎么足。
“咳咳……方才為主人治療耗盡法力,此時若強行施法就得耗費本源和壽元了……enmmm,我頭好暈,骨怪你快扶我一下罷……”
骨靈氣若游絲。
晚娘無奈,走過去給那幾個煉氣一一檢查傷口,掰開嘴塞丹藥。心中微微不悅:這兩個小東西不聽使喚,若往后總跟我討價還價該如何是好?得想個法子才行!
她卻想的有些差了,精魅一族與靈獸的區別在于前者靈智更高,其實是不亞于人類的存在。他們與人類締結的契約是平等契約,并非主仆契約,只是名義上的主從關系罷了。因為精魅強于恢復和幻術,本身的戰斗、防御能力極為弱小,需要修士的保護才能在弱肉強食的修真界生存。
它們一旦認主,便與主人休戚與共,一門心思撲在主人身上,斷不肯為不相干的人浪費法力。
幾人服了丹藥,身上的傷口已經緩緩開始愈合,晚娘松了口氣。去尸首堆翻揀半天,尋到半截斷臂,過來替楊布衣清理了傷口,抹上【斷續膏】,小心替他接上,又取出顆【涅槃丹】喂他服下。面色蒼白的男子臉上才有了些活氣,感激點點頭,竟有淚光隱現。
“晚娘平日里冷冷的,卻是個熱心腸哩!”
官朗看在眼里,正這么想著,見她又過去安慰小云,卻被她一頭扎進懷里,終于泣不成聲。
“哭什么哭!好歹活下來了不是?”
風波弱最見不得這個,狠狠瞪了她一眼,小云應聲而止。這女煞星多強,她可是剛見識過,不面對其又敬又畏。
戰功多半屬于風波弱和猴子,劉家人還是過高估計了自己的實力,當時從牌面上看的確如此,完全是劉家壓倒性的局面。可不過幾個回合,劉家筑基老修便被風波弱與猴子聯手格殺!劉家煉氣層面戰力雖強,但架不住這邊多出一個筑基,何況劉遇不過筑基初期,無論是猴子還是風波弱,實力遠在他之上。
“怪我,都怪我……”
除了風波弱和猴子兩個沒心沒肺的,活下來的都一臉悲戚,檢討戰況,官朗自責道。
對戰之時,他始終對那幾位女修留了手,最后也是他叫停了猴子,這才放跑了花妙想。對方領不領情不好說,但其他人投鼠忌器,反倒被敵人所殺。
“官兄弟,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看還是盡快離開才是。”
“嗯,陳弓說的是,附議。”
兩位筑基女修齊聲說道。
“哈哈哈,諸位莫著急走,今日之事須得說道說道。”
大笑過后,坑道中多出幾人,一水兒的筑基修士,為首之人正是那怪童子。
官朗不覺頭大,心中叫苦不迭,這才想起三家探寶本是平衡,自己一方剛與劉家火拼,哪有余力再戰,完全是任人宰割的局面。
勉強站起身子,硬著頭皮問道:
“前輩若有章程,劃個道出來吧。”
“小子,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兒,叫你家大人出來說話!”
“跟他們費什么話,全殺了得了。”
……
兩臂一張,怪童子止住眾人。方才兩家人廝殺在一起,他早在【乙木偽像陣】中瞧見,這種坐收漁利的好事豈容錯過。到了現場一看,大大出乎所料,看起來最弱的一方竟然將劉家團滅!
“喂,小子,你是主事兒的?”
“呃,算是吧。”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吶!嘖嘖,茅家人你也敢殺,你攤上大事兒了。”
“什么?這……這怎么話兒說的……”
順怪童子所指望去,正看到最早死于楊布衣的那煉氣女子尸體,官朗頭皮一炸,莫名打個寒顫。心中一動,怪異地看了怪童子等人一眼,對方竟像讀懂他心思似的,爆出一陣大笑,將坑道都震的嗡嗡作響!
“殺人滅口?你小子還真敢想!嘖嘖,我像你這么大那會兒,可沒有這膽魄。”
被怪童子饒有興味地盯著,官朗頓時手足無措,胡亂擺手道:
“前輩說笑了,小子哪有那個膽?”
“那女人是我殺的,好漢做事好漢當,茅家若要報仇,就找我……”
楊布衣一臉桀驁,正要報自家名號,被晚娘在身后一點,再說不出話來。女子傳音過來:
“消停些吧,瞎搗什么亂!”
楊少年面皮一紅,只得訥訥退下。
“誒,兩位小兄弟誤會了,我來只是給你們提個醒,沒別的意思,你們這便可以走了。”
見怪童子一副和顏悅色,官朗滿腹狐疑。
“此地不宜久留,麻溜地走吧!”
風波弱嘴皮微動,傳音過來。
“如此,那就多謝前輩了!青山不改,后會有期!”
沖怪童子一抱拳,官朗便欲招呼眾人離去。
“等等。”
果不其然,又被他叫住。
“這些戰利你卻不能帶走,還有,你得付我一筆封口費才是。”
“原來跟這兒等著我呢,就知你沒那么好心!”
心思幾轉,官朗便知躲不過這遭,心中倒松了口氣,苦著臉對怪童子道:
“這些儲物袋便留給前輩,不過前輩手下眾多,怕是遲早保不住密,何來封口費一說?何況我們這些個窮漢,給死難兄弟湊撫恤金都費勁,就算有仨瓜倆棗孝敬前輩,怕是也入不了您的法眼……”
“嘿嘿。”
怪童子眼珠子轉了轉,手一揮:
“算你小子能說會道,也罷,封口費就算了。”
“多謝前輩!”
收斂好同伴尸體,命猴子將儲物袋留下,官朗領了眾人,一低頭與怪童子等擦肩而過,對方果然再未攔阻。
此時,坑道中又來一人,附耳向怪童子低聲稟奏,怪童子臉色變了數變,向身邊一人命道:
“去,告訴那伙人,逃走的兩人去了小洞天方向。”
“是,大人。冒充您的那人怎么辦?”
“哼……算了,此事不急,先查清那人跟腳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