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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退婚

  • 所施何安
  • 葉成帷
  • 2751字
  • 2019-09-20 16:39:34

最初聽說連山部族竟然叛投了九黎族,一眾北方各部落無不在表示震驚,也百思不得其解。

世人皆知,早在如今的青陽國君尚且是一介不得寵的王子身份時,連山一族就與他走得很近,連山一族的公主連山晴更是放話說此生非之不嫁,軒轅丘眾大臣也都看在眼里。

及至新國君登基之后,就有傳言說連山隗的女兒連山晴即將被立為新王后,連山隗更是成日里擺出一副國丈的姿態,傲慢已極。

攝于傳言,眾大臣皆退讓三分。豈料國君登基三年,卻始終沒有迎娶連山晴。這下子,連山一族的處境就有些尷尬。眾人皆在背地里議論紛紛,嘲笑連山隗癩蛤蟆還想配天鵝,竹籃打水一場空。

可是眾人也沒有料到,青陽國君不只是沒有迎娶連山晴。登基三年,他連個側妃都沒有納。于是眾大臣就有猜測,或許國君是有別的考驗。

連山一族叛投九黎族以后,也有傳言說青陽國君壓根就沒有看中連山晴,可憐連山隗白白做了這么多年的國丈夢,處于一時氣憤,才會叛投九黎。

據說連山隗現在在九黎族混得非常好,又開始張羅著要把女兒重新許配給了九黎族的族長九原,看樣子是要將國丈夢做到底了。

而整合了眾多北方部落的九黎族實力就此大增。在此前的戰爭中,姜景年率領姜氏部族與九黎族展開數度激戰,無不以失敗告終。姜氏部落的勢力范圍也急劇收縮,先是從阪泉撤回了陳州,后又退到了逐鹿,眼見退無可退,再這樣下去,姜氏一族便只能向軒轅國求助,向姬青陽低頭了。

對于姜景年來說,這比讓他去死都難。

這三年來,姜景年流血又流汗,就是不甘心向姬青陽俯首稱臣。可如今被如此嚴峻的形勢所逼,他已經是強弩之末,無路可退。為了保全那些忠心耿耿跟著他東征西討的姜氏族人,姜景年決定忍下恥辱,向姬青陽求助。

數日前,施妺還曾收到過姜景年的來信,信中言道:自母親逝去以后,姜氏族人便是我僅剩的親人,只要能夠保全他們,不管是什么樣的羞辱,我都能接受。

收到信的當晚,施妺一夜未眠,熬得雙眼通紅。她為這個一直倔強,但卻又為了親人而脆弱的男人不平。上天似乎對他格外不公,不但將姜景年數年的心血一朝化為虛有,還要將他碾成足底的爛泥才肯罷休嗎?

等到施妺一陣風似的趕回部落,正好在門口遇上了一隊禮官。從服制來看,竟然是來自于軒轅丘。為首的官員遠遠的看到施妺到來,當即便帶領著眾官員上來見禮。

施妺不敢怠慢,跳下馬來回禮,發現為首的那個官員她認識,正是姬青陽近年來提拔的朝堂新貴,也是他身邊的貼身女官,風媛的父親,官拜天官的風后大人。

見到風后大人出現在蒙山,施妺就有些奇怪。就她所知,這位風后大人可不同于一般的軒轅丘官員,他是姬青陽鐵桿的心腹重臣,早在姬青陽還是個默默無聞的小王子的時候,風后就已經慧眼識珠,投靠了他。

施妺聽父親說過這位大人,據說姬青陽能登上國君的位置,他功不可沒。施衍族長倒是沒有跟他打過交道,不曉得他究竟有多厲害,但是聽那些與他一起共過事的世交伯伯們說,此人手腕頗為強勢,很是難纏,但凡被他盯上了,不咬你一塊肉下來就決不罷休。

也因為他的能力卓絕,所以但凡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姬青陽總是會交給他去做,眾多朝臣敬服的同時,也免不了忌憚。也因此朝堂上有這么一個說法:寧愿栽在國君手里,也不愿意折在風后大人身上。

這位慣常處理棘手事情的軒轅丘第一能臣,如今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還有,小瑩不是說陳州來人退婚嗎?怎么除了這里只有一眾軒轅丘的官員,她沒有看見陳州的人啊!

迎著施妺百思不得其解的視線,風后大人又莊重的行了一禮,方道:“老臣奉國君旨意前來下聘,明年立春時節,老臣會再度前來蒙山,迎娶王后入帝京。”

迎娶她為王后?

直到以風后為首的一眾官員又再次行禮離去,施妺都還木楞楞的站在原地回不過神來。隨后侍女小瑩趕到,將她帶入議事大廳。

原本空曠的議事廳里,如今已經被各色奇珍異寶占據得滿滿當當的,幾無下腳之地。而坐在上首的施衍族長,對著這些個聘禮非但沒有露出半點喜色,反而是一副愁腸百結的模樣。

一直呆呆站著不能思考的施妺被那些鮮艷喜慶的顏色刺激的回了神,幾步沖過去,向著父親不敢置信地叫道:“父親!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剛剛在外面見到了風后大人,為什么風后大人會突然叫我王后?還說要明年春天來迎娶我?”

“姜景年真的派人來退婚了嗎?你告訴我,父親!”

施衍族長自看到女兒闖進來便是一副愧疚為難的模樣,見到心愛的女兒哀婉落淚,也很是心疼,可為著女兒的終身,他長嘆一口氣:

“今日陳州來人取消婚約,退回你的庚帖后立馬就走了,片刻也不多呆。

國君派來下聘的使臣一早便在部落外面等著,陳州的人一走,他們就帶來了國君的詔令。

為父連個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除了領旨謝恩,還能怎么做?”

姜景年那里到底出現了什么變故?為什么都不跟她說一聲,就一聲不吭的退了婚約?有什么事是自己不能跟他一起解決的?他要做的這么決絕,連個解釋都不給她!

“妺兒啊!你莫怪為父沒有跟你商量就接了國君的旨意。為父雖然一直不贊成你嫁給姜景年,可也不想你委曲求全,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為父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前來下聘的人你也看到了,就是那個天官風后!他有多難纏你也有所耳聞。今日他處事如此強硬,逼著父親認下這門婚事,若說沒有國君的意思,他敢如此作為?要是今日為父不接詔令,怕是我有施一族不得安寧!”

提起軒轅丘來人逼婚時的強硬姿態,施衍族長也有些生氣,可一想到這是國君的意思,他也只能是捏著鼻子認了。身為人臣,怎能違抗君令?

“事到如今,你就認了吧!早些放下姜景年,老老實實的備嫁,等到明年三月,便是你們的婚期。”

這算什么?一天之內,她的未婚夫就換人了。這算什么?從頭到尾都沒有人征求過她的意見,就代替她做了所以的決定,還把她當傻子似的蒙在鼓里!

施妺悲不能抑,大顆的眼淚珍珠一般滾落臉龐,哀傷至極卻也美得動人心魄。

“父親,這都是為什么?為什么姜景年會突然取消婚約?為什么我這么突然就成為未來王后?你告訴我!”

施衍族長看著死心眼的女兒,為了讓她認命,乖乖的嫁入王宮,也只能將所有隱匿在黑暗里的隱秘都告訴給施妺,讓她徹底死心。

“好,我就給你一個死心的理由,你聽好了!

眼下姜景年大難臨頭,必須向國君卑躬屈膝,請求支援,而國君的要求就是要他放棄你!

為了姜氏部落,姜景年放棄了你。聽明白了嗎?姜景年已經在你和姜氏部落之間做出了選擇,是他放棄了你,不是你對不住她!”

施衍族長神情激動,背過身去緩和了好半天的心緒,又繼續對著木呆呆沒有任何反應的施妺道:“妺兒,我知道你喜歡姜景年。可他縱有千般好,護不住我的女兒,我便不能讓你嫁給他!”

最后他把一封信交給施妺:“這是姜景年帶給你的。”

施妺機械的接過,展開來看。信很短,只有寥寥幾句話。可是字與字之間之間卻分布著許多個停頓的墨點,也不知道姜景年究竟猶豫過多少回,又停頓過多少回,才會寫得這么艱難。

“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護不住部落,也留不住你。你要的未來我給不了了,忘了我,開始你的新人生吧,你值得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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