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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魂兮歸來(二)

  • 框中畫師
  • 趙墨璃
  • 3190字
  • 2019-12-02 23:58:01

自古情生情死,都逃不過一個癡字,安歌郡主以血肉之軀喚醒十萬惡靈,破壞了神族布下的長生陣,神族將她困在輪回陣中,不斷與君拂相遇又不斷別離,三年為期,她會在忘川等上一遭。

君拂臉上血絲成羅網,他顫顫巍巍地松開云榷,已是半瘋半癲之狀。“你騙我?大昭誰人不知燕王夫婦琴瑟和諧,死后葬于皇陵。”

看來情不僅害人,還會害己!

云榷料到他不會輕易相信,捻指生出一滴水,復又撒向幻境中,眼前已然是奈何橋頭場景。

幻境中,孟婆在橋頭熬著湯,目光卻瞥向橋上的紅衣女子,她嘆了口氣,手中煽風點火的扇子搖得慢了半拍。

人間三月芳菲盡,忘川橋頭愛恨拋,這是孟婆第一百零七次見到這位披著蓋頭的新娘,每隔三年她都會來,不哭也不鬧,只是站在橋頭靜靜的等,路過的鬼魂都想上前瞧上一瞧,可邪門的是,七步之內,誰也不能再往前一步。

湯熬好了,孟婆看了日頭,盛上滿滿一碗,不管這姑娘從何而來,又在此等誰,到了她孟婆的地盤,誰也不能不喝這湯,“姑娘,喝了早點走罷,今生已盡,下一世投個好胎,又將是一段好姻緣。”

纖纖玉手從紅袖中伸出來,指間搭在湯碗上,頓了片刻才接過,“多謝!”聲如鶯鳥,婉轉多情,一陣風揚起她的蓋頭,孟婆窺見那下巴一角有淚滑落,不免再次悲從中來。

孟婆湯盡,安歌步入輪回之境,可當她再次醒來,卻又回到了郡王別院中,鏡中人長發披肩,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一朵盛放的蓮開在右半張臉上,不用太煩神思,這便是她了。

房中到處張貼著囍字,她回到了大婚當日。

府中熱鬧非凡,婢子們捧著各式吃食匆匆而過,作為不受寵的郡王嫡女,她卻贏得了燕王殿下的芳心,令其親自向王上請旨賜婚,十里紅妝,百馬千裘,這是何等的榮耀!

可這場盛大的婚禮,不過是一樁交易。

燕王迎娶她,根本不是什么芳心暗許,不過是為了得到她身上的器靈,鑄造一品靈器,助他立下赫赫戰功,順利登上太子之位。

想要得到器靈,必須與靈主有夫妻之實,可那人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云國女子何故會因一紙婚書而束縛。紅蓋頭之下,她在禮官一聲“夫妻對拜”后,緩緩的彎腰,心無波瀾。

洞房之夜,燕王挑起她的蓋頭,撫上那朵蓮紋,深情款款,“從今往后,你就是本王的燕王妃。”安歌側身躲開,一把掀開頭上的紅紗,笑容妖冶,“燕王莫要入戲太深,你我不過各取所求罷了。”

“本王做了這么多,在王妃眼中都是假的嗎?”美人在側,燕王不由得心煩意亂,這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卻視他如敵。

“王爺所言,安歌銘記于心,只要王爺遵守諾言,保君拂哥哥平安,安歌一定會好生待在府中,哪也不去。”換句話說,若他日后違背,管他燕王妃還是燕王府誰也留不住她。

十月后,燕王妃誕下死胎,醫官診治保胎藥中有異,燕王下令徹查,斬殺仆役十余人,王妃纏綿病榻半年之久,明著養身子,實際上是被軟禁在房中。

在此期間,大昭邊境勁敵來犯,泰王奉命率兵北上,燕王坐鎮潁川,起了謀逆之心,卻又嫁禍給了自己的親弟弟,父子離心,王上派兵反絞,泰王用兵如神,大軍直抵安陽城下,扣問君父,燕王執劍靜候,混淆君臣父子視聽,硬生生給泰王按上了大逆不道之罪。

泰王下獄,子虛烏有的罪證被人呈上御前,群臣討伐,昭和帝大怒,下令將君拂關押至幽蘭殿,燕王見其不死,多次派人刺殺,未果。

彼時為了拿到器靈,被鎖于雀鳥之籠的燕王妃,只剩下一口氣,她鑄劍氣成刃,執劍夫君,“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為什么就不肯放過他?為什么?”

燕王步步走向刀鋒,脖子上的血凝結成珠,落在素色常服上,比安歌臉上的花紋還要艷麗三分,“他君父最寵愛的兒子,你看,就算他犯下死罪,君父也舍不得殺,只是把他關起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他本無意與你爭,根本就是你容不下他。”燕王伸手捂住她的嘴,阻止她說下去,單手勾住纖細的腰身,將人扣在胸前,貼耳輕語,“不是我容不下他,要怪就怪君父……想要立他為太子,所以他必死無疑。”

“你這個卑鄙小人,君拂倒了八輩子血霉才遇上你這樣的兄長,如果他死了,我一定會要你陪葬。”聽到妻子口之言,燕王氣極,掃開桌上的茶盞,將安歌推倒在上面,俯首埋在她頸間,“在本王的懷里,心里全是別的男子,你可真是本王的好妻子!”

“你想干什么?放開我!”回答她的是,衣袍撕裂的聲音。

指甲撫過她肩上結痂不久的傷痕,他突然一用力,鮮紅的血沒過手指,又順著肌膚流了下來,血腥之氣越發濃重,直到身下之人呼痛,他才找回人的意識,噴薄的怒火也像是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如置身冰窖,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安歌單手撐起,扯過碎布遮住胸前春光,臉色慘白,“怎么?臣妾這具身體令王爺倒胃口了嗎?”燕王毫不留情地給了她一巴掌,顫抖而又破碎的嗚咽從他嘴邊流出,“你……這個瘋女人,居然給本王下蠱!”

“我說過,誰敢動君拂哥哥一根汗毛,我要他死!”

得到器靈的燕王,揮師北上,不過兩年時間就蕩平了叛軍,收復了大昭失去的領土,還讓云國、廖丹等小國歸附,年年賀歲來朝。

泰王謀逆,牽扯至燕王,可經過一番沉寂后,韜光養晦羽翼豐滿的燕王,已在外殺敵建功,在朝與與人善交,受封為太子也是順應民意,昭和帝心中恍然,但民心所向不得不為之。

燕王順利入住東宮,半月后,泰王在幽蘭殿暴斃,死后三日才被發現,身體都已經化膿長蛆,死因不詳。

又過了四日,燕王妃一襲紅衣,以肉身為祭,以血為媒,號召四方十萬惡靈,是夜,潁川城中陰氣深沉,燕王府中不時傳來絕望的呼喊聲,鬼魅之聲不絕于耳。

“眾鬼將聽令,吾要讓這燕王府陪葬。”一聲令下,擁有一品靈器和龍脈護佑的燕王殿下,瞬間被惡靈們撕成篩子。

惡鬼退去,人間恍然如昨,燕王府中之人不知所終,唯獨見一襲紅裳懸掛于梁上,坊間多有傳聞燕王攜眾人得道飛升去了,可無人知那深宮之中,昭和帝噩夢連連,一夜白頭,命人鎖了燕王府,閉口不提太子殿下。

云榷看向君拂,問道:“堂堂戰神轉世,于公,你無愧于江山社稷,于私,無愧于本心,可在你死后,險遭惡靈啃食,化作陰將,任人驅使。”

人間萬千景象,哪有什么盛世長安?彈指一瞬,皆可灰飛煙滅,他閉上眼睛,口中苦澀,好在水是有記憶的,“你作何感想?”

“因我而死者,不得善終,我……又豈能袖手旁觀。”畫中隨之變化,生出亂葬崗中數不盡的魑魅魍魎,君拂攤開掌心,一柄血跡斑斑的長槍橫在他眼前,“輪回陣于大昭龍脈相悖,終將會引發無妄之災,那場戰亂因本王而起,也應該由本王來終結。”

云榷抱拳,道:“泰王仁慈。”

“好,本王將碧毫還與你。”君拂從懷中取出一物,那通身碧色似有感知一般,直直的朝云榷胸口撞去。

幽蘭殿外,邪風陣陣,頭頂樹葉嘩啦啦地響,空語哆哆嗦嗦地問道:“公子,真的要進去嗎?”

君乾太子:“特意來此,豈有過門不入的道理?”

空語咽了咽口水,哦了一聲,伸手推開面前的宮門,里面漆黑一片,他提燈照路,只見通往主殿的路上,腐葉向兩旁散開,一條可下腳的小道出現在兩人眼前。

兩人跟隨指引進入主殿,殿內樹根密密匝匝,空語貼著太子小步挪動,神色不安,“公子,這幽蘭殿陰森森的,不會有鬼吧?”

“有。”君乾取走他手中的紙燈,走到一燭臺前,伸手捻了捻燈芯,才把燭火傾斜。

空語左顧右盼,小聲嘀咕,“不怕!不怕!有公子,有驅邪燈。”

君乾點燃燭臺上的油燈,淡藍色燭火越燒越旺,擊退了一室昏暗,也露出殿中明顯的打斗痕跡,和隱藏在四周的紙符,他隨手撕下一張,紙上所畫跟他在朱家莊見到的一致,轉身提醒空語,“你且小心,切勿隨意走動。”

“公子!!!”空語快嚇哭了,取出師尊贈予的匕首,神色警惕的環顧四周,不著痕跡的往君乾身后靠去。

君乾提燈繞過梧桐樹,伸手彈了一下身旁的樹根,幾簇藍色的螢火,隨著嚶嚀聲從樹根中飄散出來,驅邪燈變成血紅色,空語嚇得口齒不清,只是指著紅色燈籠,不停地重復“公公……公子!”

此燈乃桑海制燈世家是曹家作制,用魄凰燈芯做引子,以供人族驅趕妖邪,多用于夜間外出和新宅落成。

手中紙燈逐漸暗淡,燭臺上,蠟燭燒得噼里啪啦,火焰呈藍紫色。君乾拂袖,流光琴架在面前,他壓低琴弦,還未起指,一顆梧桐子兒擦過琴弦。

琴弦錚的一聲,劃開梧桐落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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