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目長官。”

看著秦慕白點頭應是，夏目響子突然對他失去了興趣，帶著帽子離開了房間。

秦慕白吃著晚餐里肥美的牛排卻有點味同嚼蠟的感覺，這個徐向川竟然還是個假的，也意味著他要在特務堆里求生存，稍有不慎就會陷入致命的危險。

喝著紅酒嘆著氣，如果念頭樹的爆炸在全宇宙都形成了這樣的小世界，那實在可以稱得上巨大的麻煩了。秦慕白有種預感，或許未來幾年內，他無法避免和這些打交道了。

大約九點左右，秦慕白剛剛洗完澡，酒店就有人來收拾餐具，這次來得就是之前見過的門童。

“徐先生，您晚餐用得還滿意嗎？庫存的拉里紅酒沒了，今天是批新貨，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秦慕白點了點頭，看著他收拾餐具說道：“滿意，新的這批紅酒也不錯。”

抽了張鈔票給門童當做消費，秦慕白裝作隨口問道：“今天你們送餐的服務生好像換了？”

門童回答道：“這兩天芳姐家里有事，她介紹她表妹來替她兩天，要是有不周到的地方，還請您多多體諒。”

“沒事沒事，挺好的，我就是純屬好奇。”

關上門，秦慕白又想了一遍身上的東西，絲巾像是女人給的禮物，絲襪像是給女人的禮物，但是不抽煙的人帶的香煙和雪茄又是什么意思呢？

想了半天都沒有頭緒，秦慕白站在窗臺上點了只煙，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的接到，霓虹閃爍的招牌，縱情聲色的男女，對于這樣一個未知的時代，一瞬間有些期待。

……

“您好，有預約嗎？”

“有，我叫徐向川，昨天訂了位子。”

秦慕白取下帽子，把略有些緊的圍巾取下來，等著前臺查詢記錄本。

“您好，徐向川先生是吧，您訂的是3號桌，前頭走靠窗的就是了。”

整個餐廳的裝修非常華麗，秦慕白沿著侍者所指的方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把大衣脫下放在沙發的另一邊，坐下來打量著窗外。

沒費多少功夫，秦慕白就看見斜角窗臺上一閃而過的光芒，看來狙擊手已經在待命了，雖然沒有看到夏目響子，但她一定就在周圍。

服務生過來詢問是否點餐，秦慕白揮手表示還要等人。這時，門口進來的一個女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個女人穿著一件純白色的大衣，戴著一頂精致的圓帽，長得說不上禍國殃民，也算是甜美動人，耳朵上的珍珠耳墜也非常吸睛。

她一進來，餐廳里的不少男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搞得身邊的女士怨氣沖天，希望這些男士回家后不要太慘。

她在餐廳里掃了一眼，看到秦慕白的時候有些驚喜，然后就在男士們艷羨的眼光中坐到了秦慕白對面。

“我沒想到，老家來的人竟然是你。”

“我也沒想到，竟然能在連云碰到熟人。”秦慕白心里念了一句我靠，為什么之前沒告訴我，這個白虎竟然是徐向川的熟人，霓虹國的人都是吃干飯的嗎？

女人卻很顯然陷入了回憶模式：“我們上次見面的時候，還是你和小曼的結婚宴會上吧，沒想到逃到連云還是擺脫不了你。”

秦慕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女人和徐向川是什么關系，但顯然不簡單。

女人揮手叫了杯咖啡，問秦慕白要喝啥，他一瞬間有些失神，就按自己的喜好回答了：“我不喝咖啡。”

等話出口，秦慕白才意識到不對勁，他剛想開口找個理由解釋一下，女人卻先說話了。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苦頭都不能吃。我還以為和小曼結婚以后，你會嘗試喝咖啡，畢竟她可是嗜咖啡如命的家伙。”

等咖啡上了，她攪動著杯里的咖啡，語氣有些無奈地說道：“說吧，老家派你來，有什么任務嗎？”

“上面命令我激活你，要求在下個月大雪那天的會談上擊殺良木上將。”

“我知道了，良木上將少將嗎？看來他最近組建五十二號的行動已經讓總部忍無可忍了。”

哈？這個良木上將竟然是名字嗎？我還以為是個叫良木的上將呢，話說取這種名字還能當上少將，某種意義上也算了不起了。

“任務的事聊完了，是不是可以聊聊私事了，你和小曼最近過得還好嗎？”

“還可以，你最近怎么樣？”秦慕白故作熟悉地攀談著。

“徐向川，你看上去有點奇怪啊，而且你以前從來不會關心我的。要不是聲音一樣，我肯定覺得你是假冒的。”

秦慕白暗自舒了一口氣，不遠處正在竊聽的夏目響子也對一旁的荒木初做了個過關的手勢，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可危機往往就在措手不及的時候發生，女人突然開口說話：“徐向川，我想吃瓜子了，你能去對面買一包給我嗎？”

“什么口味？”

“我們學生時一起吃的那個口味。”

秦慕白強自鎮定著從座位上站起來，心下明白，最重要的考驗已經到來。

來到對面的匯源干貨鋪，秦慕白問起老板：“老板，瓜子有哪些啊？”

“都在門口，自己看吧，有五香的，綿糖的，還有一些其他口味。”

秦慕白看著門口的瓜子，這里一共有六個口味，原味、五香、綿糖是最大眾的三種，另外還有鹽焗、奶香和焦糖。

常規推斷，女生都愛吃甜的，所以應該是綿糖、奶香和焦糖其中之一。但她說是我們一起吃的那種，那就要考慮徐向川的口味。

一點苦都不能吃，那么微苦的焦糖也可以排除。這樣剩下的就只有綿糖和奶香了。

秦慕白打定主意，買了一包瓜子，回到座位上時，女人已經點好了餐點，正期待著看著他。

“給你瓜子。”

女人接過瓜子嘗了一口，閉著眼回味了一下，開心地笑了。

“徐向川，你還記得嗎？我們原來晚上偷偷跑出來，在操場的長椅上嗑瓜子，那是我最美好的回憶……”

笑著笑著，她的淚水劃過臉頰，打在桌子上，就像敲擊著靈魂。

略有些沉默地用過餐，分手的時刻終于要來臨，兩人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徐向川，你能抱我一下嗎？或許這就是你最后一次見到我了。”

秦慕白在門口輕輕抱了她一下，松開時卻被她緊緊抱住，他都能感受到她胸膛里跳動的心臟。

秦慕白沒有說任何話，他只是站在那里，直到她松開雙手，帶著淚離去。

希望她能看到我放在口袋里的那封信，在大雪那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回到酒店，夏目響子已經在房間里等他了。

“林君，干得很好，這樣直到大雪那天刺殺良木上將失敗之前，你都能暫時使用徐向川這個身份了。”

秦慕白沒有回應，夏目響子有些好奇地問道：“你買的是什么口味的瓜子？”

“原味的。”

“原味？”，夏目響子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是原味？正常不是該在甜口味里選一個嗎？”

“因為我看到她懷里的白金龍牌香煙了。這個煙在嘴里的余味比較奇特，吃咸甜的東西都會有怪味，所以只能是原味。

當然了，我也不確定她上學那會兒抽不抽白金龍，但看她的手指是個老煙民了。我也只是冒險一試。”

夏目響子有些嘆服，明白了荒木初大人為什么對這個小混混高看一眼。

“明天，你就坐火車回慶楓，失蹤了兩個月，他們一定會對你進行甄別，你身上的傷疤已經按照尸體復制了，但其他的東西就要看你自己的了，希望你驚人的記憶力能幫你活下來。

這是資料和卷宗，荒木大人最后給你一晚上的時間復習，明天開始，你就要靠自己了。”

夏目響子說完話就退了出去，示意秦慕白她明早會來收卷宗。

還好，還有復習，秦慕白舒了一口氣，趕緊看起卷宗來。

花了一夜時間背資料，秦慕白躺在床上梳理徐向川的人物關系。

妻子寇小曼，慶楓市第二醫院外科醫生，父親是軍方大佬寇振海。

處長劉蘇良，和寇振海是朱蜀軍校的同學，二人當兵時也是至交好友，他也是寇小曼的干爹。

副處長胡躍清，精明強干，從朱蜀軍校畢業以后就深受局座賞識，屢次立功后很快就被提拔至副處長。

情報科陳楊，這次來連云執行任務，他是徐向川的隨從，但徐向川被殺他卻逃掉了。

電訊科莫愁，寇小曼的閨蜜好友，父親在戰爭中犧牲后一直由寇振海資助她的學業。

另外還有軍校同學行動科員張秋實以及情報科的其他幾名科員。

由于徐向川剛剛調到慶楓就被派出執行任務，他與科里的人員接觸并不多，除了一些外圍人員，其他人大致的資料都在卷宗里。

看來慶楓的軍統二處里已經日本人的間諜了，而且能拿到這么詳細的情報，說明間諜已經打入了相當深的位置了。

……

坐在火車上，看著逐漸遠離的連云火車站，秦慕白聞了聞懷里的香煙，想起了那個身上有著煙草味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