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要我說,”史密柳斯一邊搖著頭一邊給自己灌了一口烈酒,正是他那晚盛贊的Finlandia,三人把身份都揭開,又是許久未見,自然不可能還兵戎相向,干脆跑到冰湖邊的一處避風口,生起了一堆小柴火,烤著酒開始了閑聊,“你進組織,只干了一件連我都想不通的事情——就是給自己改了個稀奇古怪難讀的要死的中文名。組織給你的名字不好么?”
“自然是好的。”遲飛廉又想起那日的情形,忍不住又默默回想起來那日的感受——站在那么高的地方,跌下去一定很疼。
“那為什么要改?”史密柳斯不依不饒,通紅的臉頰顯得他似乎有些醉意,但是遲飛廉和唐安都知道,眼前的老頭就算連灌三桶最烈的伏特加還能提的起一臺巴雷特1公里開外連中三元,這種無聊的問題,不過是為了轉移話題罷了。
“那么教官大人可不可以告訴我……”遲飛廉和唐安悄悄交換了一個眼神,微微瞇了瞇那雙原本帶笑的桃花眼,“為什么,您會在這里呢?”
“你這小子真煩!”史密柳斯笑罵了一句,“以前大家伙中最不起眼的就是你,最讓人不在意的就是你,但是關鍵時刻出來救場的,最后能奪魁的,偏偏也還是你!——要我說,我要是通緝犯,最不想對上的就是你了!”
“現在通緝犯最不想對上的也是他。”唐安這個悶葫蘆偏偏在這個時候還要補上一刀。
“就是嘛…所以說!我記得……”史密柳斯又豪飲一口,借著酒意又想繼續扯下去,終于被遲飛廉再次打斷,“史密柳斯!”
“好吧好吧,兩個大小伙逼問恩師嘍~”看著昔日瘦小的少年如今已然變成猛虎,老頭子莫名地覺得有一種落寞,“我在找人。”
“什么人?”唐安忽然語氣變得強硬,把史密柳斯驚得從酒壺上抬起了視線,“自然是仇……”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的兩個學生一把揣起,縱身往旁邊一躍,雪球轟隆隆地從他們身邊險險擦過,只聽一聲巨響,他們本來用作避風的巨大冰丘,雪崩了。
那個小冰丘不過就十米的高度,自然是奈何不了三個經過特種訓練的老兵的,偏生冰丘一塌,力道一重,立時壓斷了地面上的冰層,一時間坍塌的冰層產生了恐怖的連鎖效應,不出2秒,三人站的地方便也收到了波及,遲飛廉當機立斷:“撤!”
另一邊,藍色的熒光屏幕在昏暗的房間里幽幽地散發著冷光,映出有些凌亂的金黃卷發和濃重的黑眼圈,“亞裔留學生失蹤案件……”她輕聲重復了一遍屏幕上的抬頭,文檔上列著一個又一個失蹤者的姓名和生日,有的有照片標示,有的卻什么都沒有,“他們的共同點…是眼睛?”
“滋滋”,桌上的手機忽然不合時宜地響起,她連號碼都不看就立刻接了起來,“喂?車來了?”
通話很快就結束了,她把手機往桌上一擱,起身將窗簾“唰”得拉了開來,有天光泄入,徹底照亮了她疲憊的臉,白望舒以為的高傲放肆在這張臉上蕩然無存,她褪去瑞典首富女兒這樣光鮮亮麗的外表,也有一個隱藏且不得見光的身份——光與暗總是一對雙生子,巧妙地共存在同一個地方。
“摩托車比賽!”安吉拉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一邊給自己梳妝一邊努力給自己鼓勁著,車子早已備好,快速地將她送往了她的目的地,在那里,白望舒早就到了很久,不再身著白大褂的她今日反而一身黑色,及膝的羽絨服下蹬一雙鵝黃色的短靴。
“你的室友呢?”見白望舒獨自一人在雪中等待,安吉拉立刻想到了一個可能,眼中帶著促狹。
白望舒見她一臉壞笑,當即了然,腦海中卻忽然閃過遲飛廉挑眉微笑的場景,不自覺為他辯駁幾句,“他…應該會來的。大概被什么急事絆住了吧。”
“嗯?”安吉拉忽然想起之前剛剛閱讀過的文件,“他去哪了?你最后一次看見他是什么時候?”
被忽然語氣加重的安吉拉一問,白望舒自己也有些亂了陣腳:“三天了吧…肯定是有什么急事!說不定現在在實驗室…”
“不,我在這里,遲小姐。”有大手從她的身后伸出,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好聞的皂角味悄無聲息地靠近,明明離得極近,但她莫名地卻不抗拒,滿心歡喜地抬頭,她看見了那雙淺笑的梨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