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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這一切,都不應該發生

  • 穿過漫天炮火
  • 江上影
  • 2996字
  • 2019-09-12 15:17:17

聞爾聽不懂當地語言,但大概猜到Marcus在和他們說,這位先生帶來了援助。因為每個和Marcus說過話的人都朝他致禮。

像霍臨晞這樣出身的人,從小沒有普通男孩有過的“想當警察、消防員”等等的英雄理想,在他的圈子里,很少人有除了繼承家業外別的打算。而繼承家業也是一個技術性競爭性共存的難題,奪產之類的事情一點也不少見。

霍臨晞和他哥說要做演員時,就等于斷了要爭產的這條路。老爺子娶了個女演員,卻不見得對演員這個職業有一絲一毫的好感,在霍存勛的眼里,演員等同于戲子,也就等同于不入流。

聞爾舔了一下有些發干的唇,腦中浮起剛剛看到的兩條信息。

“臨晞,我幫你瞞不了多久。爸爸生日前你務必回來參加他的生日宴。”

“我在當地給你找了安保。到了那盡早和他們聯系。”

好在霍存勛不看娛樂新聞,日常對他兒子跑去當了演員這件事假裝不存在,也好在所有人都不敢跑到他面前去說他兒子在演藝圈混的情況。不然大概又要被氣到七竅生煙。

霍臨瑞是個稱職的大哥,甚至可以算得上相當出色。霍臨晞十來歲的時候,常年被一群紈绔調侃,說他哥對他的保護欲之盛,讓他宛若一個小姑娘。

而霍臨晞和這幫人在一起的常態就是笑一笑,當他們在放屁。

和霍臨晞在交際場上有過幾分交情的關家太子女關宜有句論斷,“霍少?你要兩分面子他能給到七分。無論什么場合,有他作陪,必定長臉。但他那游刃有余之下有幾分真心,那可就難說了。”

當關宜知道這位堂堂少爺竟然跑去拍戲,挨闊少們吃不了的苦之后,無不帶著點嘲諷說了句,“小霍少這個人,面具可有點多,還真是個當演員的料。”

這話說出來沒多久,就被某個閨蜜“表忠心”式地傳給了霍臨瑞。霍臨瑞于是組了個飯局,以為霍存勛的健康考慮為由,放話說私下議論他弟弟當演員這件事的,等于和他霍臨瑞斷交。

從此,圈子里沒人再公開提霍臨晞跑去當了演員,還改了名叫聞爾這件事。

接近一個半小時的行程后,聞爾逐漸適應了嗆人咽喉的空氣,習慣了滿目瘡痍的街景。吉普車朝著遠郊開過去,周遭逐漸變得荒蕪,印入眼的唯有野草和沙丘。

并沒有什么值得目光留戀的景致,聞爾偏了點頭,看著Marcus問,“目前,營地里有多少人?”

“2069人,”Marcus說,“我們搭建了大約300個臨時安置棚。還有十多位無國界醫生,幾十位志愿者和我們在一起工作,他們為遭遇性暴力和其他暴行的孩子和成人提供心理救助,以及一些基礎的教育。”

聞爾愣了一下,這個數字比他想的還少一些。他對S國的新聞留心的也不少,卻還是沒料到。

“像這樣的難民臨時安置營在整個S國大約有90多個。”Marcus說,“也就是說,在目前仍留在國內700多萬人里,大約有五分之一的人能得到援助。”

對人間疾苦知之不多的霍少爺抬起手,用力刮了一把眉心。

Marcus的余光掃到他的神情,緩緩地說,“聞先生,你有心到這里來,已經很讓人欽佩。至于能做多少,這是我們的工作職責。”

聞爾陷入了沉默,靠在椅背上仰起頭來,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問題。

Marcus很有默契地不再說話。車子經過一處政府軍方檢查站,很快地就通過了。聞爾從車前玻璃朝外看,不遠處是一大片白色帳篷,整齊劃一,和剛才一路經過的或混亂無序或伶仃寥落的景象大不同。

一些穿著相同背心的人們穿梭于帳篷之間,井然有序,搭建出了一個和兩小時車城外全然不同的空間。聞爾觸動地輕嘆了口氣。

“這都得益于人道主義志愿者的努力。”Marcus似有所感的說。

Marcus把車停在一塊開闊的平地,對聞爾說,“前面就是我們工作人員居住的地方,聞先生可以先把行李放過去。按照計劃您會在這里居住兩周時間。對了,這里的信號不是很好,我們會給您發一個對講機。”

聞爾點了點頭,沒什么異議,下了車去車尾箱提行李。離開了車里,外面的熱浪襲來,他的后背迅速起了細密的一層汗。

好在現在是冬天,如果是夏天,這里室外溫度最高能達到60度,幾乎是要把人融化的恐怖高溫。除了灼熱,夏天蚊子等各種昆蟲的猖獗也會帶來讓這里生存環境更加惡劣的傳染病。

Marcus為聞爾準備的宿舍在營地算得上是條件最好的,一間大約有20方的平房,有一把電扇,一張單人床,一套辦公桌椅。聞爾收到了一份十多頁的注意事項說明,包括讓他不要擅自離開營地的活動區域,以及萬一遇到襲擊時該如何盡快撤離。

聞爾在硬板床上坐下來,脫下皮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足尖,休息了一會。他放在一邊的手機響起來。

等不到回音的霍臨瑞給他打了電話。

與此同時,二十公里外的W酒店,呂文維正在她的房間寫一份策劃。她報了一個年度選題,細分了十多個視角,從各個方面來寫目前S國所面臨的局面。

局勢正在變得更為危險和復雜。交戰的大國間進入看不到休止的博弈,而所謂的“代理戰”的演變,讓進入S國的雇傭軍越來越多,不受控制的武器,混亂的殺戮和暴虐正越來越頻繁地上演。

一切正在墮入看不到希望的絕境。

呂文維在當地已經收集了許多聯絡人,她現在要做的是寫一份脈絡清晰、盡可能全面的大綱,從不同人的故事來展現全貌。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寫道,“隨著各方軍事武裝和通過地下渠道到來的雇傭兵團的增多,在S國,受到性虐待的女性和性侵的男童逐步增加,他們遭到了令人發指的暴行。”

寫完這一段,她就停下來揉了揉眉心,她采訪過的孩子的臉清晰地映在腦里。

一個精瘦的男孩子,眼皮總是垂著,四肢有種說不出來的緊張。呂文維在街頭碰上他,從他的眼底看出極深的恐懼和憤怒來,于是職業敏感促使她走過去嘗試和他聊天。

呂文維先是問他的生活情況,男孩一個字也不肯說。臨走之前,她拿起相機來,男孩兩個手緊緊握著拳,從喉嚨口低低地吼出一句:我要殺人,要殺光他們,把他們剁成碎片。

她當下心頭一顫。馬上聯系熟知的心理援助志愿者。

此后很多天,她一直跟進,慢慢從男孩和志愿者的只言片語里了解到他遭遇了什么。

呂文維當了這么多年戰地記者,冰冷的孩童尸體見過,失去四肢的殘疾孩子,眼睛被流彈打穿的孩子見過,她本應該不再陷入極大的憤怒或悲傷里,卻依然在那一晚再度失眠。

她無力改變這一切,甚至當她想盡辦法把這些說出來,都面臨巨大的心理折磨。比如,這是不是對當事人的再度傷害?然而如果沒有人說出來,這些罪行就永遠被埋在深不見底的黑暗里。

戰爭泯滅的不止是文明,還有文明缺席之后逐步裸露的人性。

呂文維看著自己寫的大綱發了會呆,她雙肘支起來,撐著頭,直感到頭皮一陣發麻。她用指尖撓著頭皮,然后終于寫不下去,站了起來,走出自己的房間,去找趙明倫。

她敲開趙明倫的房間門,直接說,“你還有煙嗎?”

她原本不抽煙,但這個地方完全買不到酒,只好另找途徑排解。

趙明倫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不抽煙嗎?”

呂文維焦躁地撓了撓頭發,“我寫不下去。”

趙明倫有感同身受的焦慮,無力地嘆了口氣,說,“女孩子別抽煙。對以后生孩子不好。”

呂文維:“……”

這時候還提這茬。

她實在是無語,有氣無力地在趙明倫房間門口癱坐下來,仿佛整個人剛從噩夢里醒過來,帶著一身的驚惶。趙明倫在她對面也席地而坐,兩個人大眼看小眼了好一會。

在I國,當她第一次在戰地見到流血不止的孩童時,她幾乎覺得自己的心臟也被打穿了一個口子。雖然未為人母,但女性對于兒童的憐憫似乎總要更多一些。然而還不到十分鐘,她就見到了平生所見第一具兒童的尸體。

她幾乎快要崩潰了。如果不是職業逼著她清醒地站著,說著話,她在那一刻只想逃跑,哪怕是做一個沙漠中的鴕鳥呢。然而不行,攝像機在她面前,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慢慢飄出來,“我所在的地方,二十分鐘前發生了一起恐怖襲擊。警察封鎖了爆炸發生的商場。據透露的信息猜測,一名懷抱嬰兒的婦女充當了此次的人肉炸彈。現場十分慘烈,目前已有數十位死者,包括兩名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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