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覃來過這里很多遍，因此在沒有燈的情況下也能知道一等獎第一幅作品的位置。

走出泉思樓的時候，盛覃摸著兜里那張薄薄的照片，手心里全是汗，她走了兩步，便站住，回頭看那黑漆漆的大廳，呼呼地穿過來來自寒冬的風，一片寂靜里有什么在不斷地掙扎。

“啪”——

身后傳來因樹叢承受不住而從樹上掉下來的雪與地上凝固的雪相撞擊的聲音。

盛覃被嚇了一跳，狠下心來什么也不再想，沖著禮堂的方向奔去。

嘎吱的踩雪聲里，她的背影狼狽而慌張。

藝術節(jié)結束，意味著期末考試以及寒假即將到來，涼中的學生們沉浸在復習這個學期所有知識點的學習生活里，竟無人發(fā)現(xiàn)泉思樓的異樣。

直到期末考試前幾天，有學生去撤展才發(fā)現(xiàn)攝影社前社長時漸的攝影作品不翼而飛，因為期末考試臨近，且展品的底片還在，這件事也就沒有深入追究。

現(xiàn)在那張照片還在盛覃的日記本里，這是她那些年保留的與時漸有關的東西之一。

盛覃還記得那年藝術節(jié)攝影的主題，校園風采。

時漸的攝影作品是在四樓拍的，而且是在十四班門口。由于涼中的教學樓呈回字形，四樓正好可以望到天井外的夜空，時漸抓住這一點，鏡頭對準亮著燈的教室、漆黑的夜空中一抹彎月以及走廊里看書的學生，構圖合理，技巧高超。

他拍照那一晚，盛覃從辦公室回教室，她站在拐角的地方，看他來回地找角度，拍攝，刪掉，找角度重來，靜靜地看了十幾分鐘，直到他離開。

那張照片里的景色，是她看了將近兩年的風景，一朝入了他的眼里，讓她怎么不珍視？

但是偷盜這件事，本身就是不對的。

真心話大冒險的下一輪很快開始，盛覃回過神。

薛辰宇不自在地扶了扶眼鏡，不巧，這一輪指到了他。

“大冒險。”

“好。”王思齊抽出一張卡片，“請對上一名玩家說，我只做你的小傻子。”

上一名玩家……是盛覃。

王思齊和薛辰宇都是京大的，而京大是全國綜合排名第一的大學，可以說，從京大出來的學生前途一片光明。不同于性格外向好說話的王思齊，薛辰宇性格冷淡，寡言少語，做事總是異常地認真。讓這樣一個孤僻的學霸說這么有違人設的話，一方面讓人著實尷尬，另一方面，又讓人著實期待。

在眾目睽睽之下，薛辰宇沉默地走到盛覃面前，頭頂?shù)臒艄饧妬y細碎，照在他毫無表情的臉上，像是任人涂抹的畫布。

周淇淇暗嘆一聲，該來的還是來了。

而毫無察覺的盛覃保持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想著只是一句話，很快就能過。

“我只做你的小傻子。”聽不出一點猶豫，薛辰宇干脆地開口。

眾人不禁被他低沉的嗓音撼動內心，紛紛起哄。

可事實上，盛覃沒等他說完就被拉開的門吸引了注意力，時漸回來了。

“期限是余生，可以嗎？”

咦？

這話一出，全場一靜，只有麥霸的鬼哭狼嚎分外動人。

連靈魂出竅的盛覃都被驚回了神，她沒聽錯吧？薛辰宇這是在向她表白？

“盛覃，我一直很喜歡你。”薛辰宇抿了抿唇，鼓起勇氣又說了一句。

沒……沒聽錯。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