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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校醫(yī)被他踩在腳底下

那天陽光正好,微風(fēng)習(xí)習(xí),福利院里的一樹梨花探出墻頭,稚嫩雪白的花瓣不舍地和枝頭吻別,在虛空中漂泊蕩漾,交織分離,然后隕落在黑色的土地里,一輛玄色的轎車軋過,迸發(fā)出最后一縷殘香,化做了春泥。

水落石出之后,沈清蘭低三下四地跪在滿是梨花花瓣的地上,抱住緊蹙秀眉,怒發(fā)沖冠的貴婦人的腿,不是在乞求原諒,而是希望貴婦人能留下她的孩子,保住她孩子的富貴。

后來也不知為何,貴婦人沒有怪罪沈清蘭,黎歌靈只記得在最后的最后,哥哥“黎錚”抱住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慰道,“哥哥,一定會帶一只歌兒最喜歡的更大更好的熊來接你的。”然后像大人一樣寵溺地摸摸她的后腦勺。

從那個時候,哥哥走了,她就是一個人了。

夜色微涼,黎歌靈裹緊了懷里的泰迪熊,闔上的眼角處掛著一滴晶瑩的淚珠。

烈日下,蟬就像一個五音不全的瘋子拼命地拉扯著自己的嗓子,配合這熾熱的溫度,莫名的惹人煩躁。

有人說教官的臉就像三月的天,說變就變,果不其然,李教官頂著一張怒容來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昨天站軍姿一小時,今天下午臨時修改為2個鐘頭。

很多人罵罵咧咧,說教官夫妻生活一定不和諧,把氣都撒在我們身上。

“歌靈,你覺得為啥教官一副臭臉呀。”季花花小聲嘟囔著。

黎歌靈用目光示意她也不知道,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中的誰動一下,全員俯臥撐10個。”李教官又放了一個炸彈。

“也包括女生嗎?”人群中有一個女生喊道。

“所有人,別讓我重復(fù)第二遍。”李教官怒吼道。

眾人都比以往更加認(rèn)真,更加小心翼翼。

但是百密必有一疏,某些同學(xué)可能因為身體比較虛弱或者過于緊張,難免會有些小動作,多個同學(xué)挨個犯錯,他們做的俯臥撐大抵也就超過百個了。

沒有一個人不是精疲力盡,汗流浹背的。

江湖傳言,能進(jìn)雅蘭高中的就沒有一個是傻子,而能進(jìn)雅蘭高中一班的更是人群中百里挑一的佼佼者,這幫出類拔萃,才高八斗的人里,沒有一個人是不驕傲的,只是有的人的傲是傲在骨子里,而有的人恨不得所有人都把他們當(dāng)做完美無缺的天之驕子,實則自私又自負(fù)。

這些自私又自負(fù)的就開始互相抱怨責(zé)怪,你來我往,有兩個沖動的,針尖對麥芒,在謾罵間,直接起沖突,互相打起來。

推搡扭打之間,其中一人為了躲另外一人的攻擊,蹲了下去,黎歌靈就在他的后面,一個拳頭結(jié)實地落在她的手臂上,她吃痛地微微皺了皺眉。

“你瞎了眼呀,居然打我家歌靈。”季花花大吼大叫罵道。

本來“兇手”還有些愧疚,聽到季花花的謾罵,覺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用力推了季花花一下,激動道,“要你管?我打了你嗎?”

“ntmd,給我把你的狗爪子從我妹的肩膀上挪開,我妹是你能動的?”季徽朗怒不可遏,沖上去,對著“兇手”就是一拳。

場面開始混亂起來,“兇手”和季徽朗扭打在一起,在地上滾來滾去。

“夠了,都給我住手。”李教官過來拉架,兩個人現(xiàn)在都鼻青臉腫,誰也不放過誰的架勢。

李教官強(qiáng)行把兩個人掰開,“兩個臭小子,力氣還挺大。”

“你知道我為什么今天突然讓你們加大訓(xùn)練強(qiáng)度,還一人受罰,全部的人跟著受罰嗎?”李教官嚴(yán)肅道,“我昨天在監(jiān)控里看到你們踏軍步,有些人快,有些人慢,有些人落后,有些人激進(jìn),我知道你們一個個都很自以為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當(dāng)然我承認(rèn)你們的優(yōu)秀,可是我們是一個團(tuán)體,不是個人,不是說你們做好自己就行,團(tuán)隊意識懂嗎?你們一遇到問題,只會互相推卸責(zé)任,埋怨,甚至大打出手,就你們這個樣子,等到行閱兵禮,指定拿倒數(shù)第一吧。”

李教官失望地?fù)u了搖頭,眾人都低下了頭。

“還好嗎?要不要休息?”李教官難得溫柔道。

黎歌靈有些受寵若驚,這難道是鐵骨柔情?

“沒事,一點小傷。”

“小傷?歌靈你手臂都青了一大塊。”季花花心疼道。

“我沒事,花花,時間還有30分鐘而已,你也不想我半途而廢吧。”黎歌靈慘白的嘴唇扯出一個笑來。

林靖軒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左上角的黎歌靈,那空洞的眸子和纖細(xì)的身影,小小的臉上,有些發(fā)白,卻仍然透著一股子倔強(qiáng)。

林靖軒開始懷疑,這嬌滴滴的女娃子,是怎么單手把他撂進(jìn)河里的。

陽光的殺傷力對于黎歌靈來說,不成問題,只是她出汗太多,體內(nèi)水分流失,然后沒有及時補(bǔ)水,所以很容易……脫水。

在一小時四十五分的時候,黎歌靈的嘴唇已經(jīng)干裂,汗珠密布,頭皮發(fā)麻,眼睛也開始出現(xiàn)重影,世界顛倒最后歸于一片黑暗。

“有人昏倒了!!!”不知何時人群中發(fā)出一聲驚呼,比聲音更快的是一道疾速的身影。

林靖軒抱著黎歌靈有些發(fā)涼的身體,臉色有些難看,還以為她是金剛不壞之身呢。

校醫(yī)室,白色有些破敗的大門緊緊地閉著。

“二叔,二叔。”

林靖軒來不及多想,一腳踹開,門板吱呀一聲,沉悶地落地,朦朧中,似乎聽到了一聲慘叫。

“二叔二叔,林森,林森,你tmd給我出來。”

“我,我,我在你的下面!!!”門板下伸出一只手來。

“我說大侄子,你不是知道我有午休的習(xí)慣嗎?有啥事找我?”從門板下爬出來的林森撐住他的老腰,扶了扶鼻梁上的金邊眼鏡。

“看看她,有沒有事?”林靖軒示意病床上的黎歌靈,臉色就像冰一樣雪白,透著股寒意,就算睡著了,嘴也抿成一條線。

“我說大侄子呀,你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這女娃子貧血,低血糖,本身身體就弱,再加上烈日曝曬,沒有補(bǔ)水,現(xiàn)在是脫水又中暑呀……”林森又打開了他唐僧般的嘮叨模式。

“好了,你就說她怎么樣了,有沒有事?”林靖軒眉頭皺著,有些不耐煩,與平時泰然自若,不動如山的他判若兩人。

“好好吃藥,多注意休息,待會兒就醒了。”林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叔一直以為你要和季小子gj呢,沒想到還藏了一個這么標(biāo)志的美人兒。”

“我的事就不牢煩二叔擔(dān)心了,如果二叔閑得慌的話,不如侄子和二嬸通報一聲,你們聊聊。”

林森臉色一駭,只有林靖軒才知道他是為了躲避家族聯(lián)姻才跑到學(xué)校當(dāng)校醫(yī)的。

黎歌靈的眼皮動了動,就要睜開,似乎感受到強(qiáng)烈的光線,本能地用手一擋,喉嚨里似乎都要冒煙了。

“給。”林靖軒遞給她一杯水。

“謝謝。”

“侄媳婦,你就醒了,好好休息,先別起來。”林森溫和道。

“您誤會……”黎歌靈被林森一句“侄媳婦”雷得外焦里嫩。

“哦哦哦,沒事的,叔叔也經(jīng)歷過這個時期,明白你們都害羞,但是這么熱的天,靖軒把你從操場背過來,可有3公里呀,足以見得他對你很上心,他雖然性格古怪,看著不好相處,但其實外冷內(nèi)熱,處久了你就知道了。”林森抬了抬金色眼睛框,儒雅地笑道。

黎歌靈明白越描越黑,就干脆閉嘴了。目光望向林靖軒,他正若無其事,云淡風(fēng)輕望著窗外,大概這才是真正的佛系,管他人說啥,保持本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她感覺除了頭還有點疼,其他似乎沒什么,就要爬起來。

“醫(yī)生,謝謝你,我覺得好得差不多了,要回歸隊伍了。”黎歌靈真誠地感謝。

“別客氣,大家都是一家人。”林森臉上堆著笑,對兩個當(dāng)事人尷尬的表情視而不見。

黎歌靈腳剛著地,就覺得腳踝一軟,身體因為慣性向前撲下去。然后穩(wěn)穩(wěn)地落入了林靖軒的懷里,柑橘果香再一次,包裹住自己。

黎歌靈能感受到,林靖軒身上有些東西和哥哥很像,比如哥哥喜歡用柑橘果香的沐浴露,所以身上會有淡淡的柑橘味,還有林靖軒眉眼間和哥哥有三分相似,但是哥哥比她大四歲,所以不可能是他。

“哎呀,叔叔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從里間拿藥出來的林森捂住自己的眼睛。

兩人都是臉漲得通紅,然后迅速分開。

回去的路上,黎歌靈堅持自己能走,拒絕林靖軒背她,林靖軒望著她有些“輕飄飄”的步子,對她的“倔強(qiáng)”搖了搖頭,和她并肩走在林蔭小道上,熾熱的陽光被茂密的樹枝織成的屏障阻隔,形成一個獨屬兩個人的私密空間。

黎歌靈第一次覺得這條小道怎么這么長,就像走了一個世紀(jì)似的,尤其是身旁一聲不吭的他,氣氛尤其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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