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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西南邊疆地區(qū)本土有識人士對中緬南北段未定界地區(qū)之認識

清末民國時期,亦是英國在緬甸取得全面勝利的時期。而隨著英國對緬甸,特別是對上緬甸地區(qū)進行殖民統(tǒng)治的進一步深入,緬甸與中國有著千年“有邊無界”的傳統(tǒng)被打破,此時在英屬印緬一統(tǒng)大旗驅動下,中英開啟了之間圍繞中緬邊界問題長達數(shù)十年的劃界談判與交鋒。而中英之間長達數(shù)十年的劃界談判與外交交鋒,亦激起了西南邊疆地區(qū)本土有識人士對國家領土主權的關注與憂心。這其中,有官方委命的李根源先生秘密進行的邊界調查活動,有云南政界幕僚徐之琛先生的邊界外交思維匯編,有民間人士閔為人先生為了片羽國家領土的維護而奔走邊界前線實地調研的不懈努力,有著名界務問題專家尹明德先生對中緬北段未定界地區(qū)的嘔心瀝血,有“滇史巨擘”方國瑜先生放棄既有研究基礎而專注西南邊疆研究之積極舉動,有周光倬先生所率領調查團對中緬南段未定界地區(qū)的冒險調研,彭桂萼先生對中緬南段界務的系列踐行活動等。西南邊疆地區(qū)在清末民國時期,涌現(xiàn)出一批熱心邊界事務的代表性本土有識之士,雖為時代背景之所趨,然本質卻不能忽視西南邊疆地區(qū)民力基礎對國家邊界認同根深蒂固的必然性。

另,雖然清末民國時期,西南邊疆地區(qū)在中英圍繞中緬劃界問題上,涌現(xiàn)出了一批積極作為的本土有識人士,但就當前對他們的邊疆思想抑或邊界意識展開研究的現(xiàn)狀而言,對李根源先生和彭桂萼先生的邊疆思想進行研究的成果已較為豐富,[21]對尹明德和方國瑜等先生對中緬南北未定界地區(qū)的認識進行的研究則相對有限。因此,本研究將以對中緬南北段未定界地區(qū)爆發(fā)之“片馬事件”和“班洪事件”作為具體考察對象,對閔為人、徐之琛、尹明德、周光倬和方國瑜等先生之邊界意識進行透視解析。

(一)“片馬事件”與閔為人、徐之琛、尹明德等先生之邊界意識

民國《瀘水志》載,對于中緬北段未定界地區(qū),特別是片馬一線,清末云南地方官員曾積極經營。針對六庫土司亂局,云南總督曾請求清政府駐兵片馬,但“未蒙批示”。接之,迤西道道尹石鴻韶于光緒三十年(1904)到片馬勘界,被英國駐騰越領事列瑞(列敦,G.J.L.Litton)蒙混,致使勘界陷入困局。接之,英國遂于宣統(tǒng)元年(1908),借登埂土司亂局之際,謀略片馬,并于宣統(tǒng)三年(1911),“開兵占據(jù)片馬”。[22]此即為中英界務交涉過程中著名的“片馬事件”。對此次事件產生之影響,有學者認為,英國強占片馬后,“遂將使用武力單方面制造中國與緬甸的邊界與其策劃的中印邊界東段相結合,構成完全封閉英屬印度的‘戰(zhàn)略邊界’”[23],即所謂“麥克馬洪線”。該事件是“晚晴政府時期中英兩國在中緬邊界發(fā)生的最后一次沖突與交涉”,“對此后中緬北段未定界問題的解決乃至中國西南的印藏邊界都發(fā)生了重要影響”。[24]可見“片馬事件”對于中緬北段界務交涉乃至西南邊疆危機的影響之巨大。那么,對于“片馬事件”,作為當時人和當?shù)厝说奈髂线吔就劣凶R人士,他們是如何認識的,該事件對他們的邊界意識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片馬事件”發(fā)生后,很快引起了清政府和云南地方政府的重視。迅即,云貴總督李經羲密派騰越廳本地人李根源先生調查片馬及其周邊情況。其中涉及李根源先生對“片馬事件”及其邊界意識的文本材料,可參考先生所撰之《雪生年錄》和《曲石文錄》。在官派本土人士調查片馬地區(qū)后,騰越民間有識人士閔為人先生,開啟了其對片馬乃至北段未定界地區(qū)之調查,并將個人認識和沿途見識匯成《片馬緊要記》文本;之后,大理府人士徐之琛先生又根據(jù)其對中英劃界、片馬事件以及自身參與中英界務交涉之實踐認識,匯編成《關于片馬交涉案條約成案匯錄》一書;“片馬事件”引發(fā)的中英圍繞中緬北段未定界之交涉仍在繼續(xù)。為了利于中英界務交涉,民國政府委派騰越廳人士尹明德先生率團冒險調查片馬及其中緬北段未定界地區(qū),最終完成調查文本:《中英滇緬界務交涉史》、《云南北界勘察記》、《滇緬界務北段調查報告》、影集《南天片羽》。下述筆者將就閔為人、徐之琛和尹明德先生對片馬事件的認識和邊界意識進行評述。

其一,對于清末中英北段界務交涉劃界之認識。閔為人先生認為,野人山已在英人實力范圍內,中緬北段夾大金沙江內外之四地,即浪宋、片馬、允冒和密支那皆以被英國所占,所以導致“滇緬北段,屢次劃界,俱皆失敗”[25]。不僅使猛乃、猛拱、新街、戛鳩等大金沙江外地丟失于英,還失去了黃鐵、罵章、朗午、猛愛、石路、茅貢、之非河、朗卓、張家坡、歪頭山等數(shù)十地。另外,對中緬劃界以高黎貢山為界,特別是清朝把小江十八寨,浪宋、怒夷、俅夷、茶山等地視為化外之地感到憂心和顧慮。徐之琛先生認為,“中國不再索問永昌、騰越邊界外之隙地”一語,最為含混寬泛,流弊實多。以后英人之節(jié)節(jié)侵入,未始非此約為之厲階。所以,“然所謂邊界外者,應以管轄所不到者為標準”。然,“英人竟深入距騰城不及數(shù)百里,向歸土司撫夷管轄之小江流域,強占為界,已屬不守公法,顯悖條約”[26]。另外,對于英國人在北段劃界中所設圈套,即“僅言緯度,不言經度”,在北段“不言北至何處止,以暗伏通藏地步”。[27]另,含混滇省總署回復含義,進而在尖高山以北界務中玩把戲,含混東侵片馬。對此,徐先生認為,“北境情事,亦未詢明,分水嶺系屬何山?究竟何處?含糊擱置,英人遂以默許為借口”[28]。又,“中國失地已屬不少,乃英人復野心未已,得尺進丈,又訂尖高山之北一段為界”,而“我國訂約大臣,漫不加察,輕與簽約,致成今日燎原之患,尤堪憤慨”[29]。再,針對《中英續(xù)議滇緬條約》二十款之第七款按云,英國本是先以武力侵占,僅占小江周邊村子。但由于先占為實,并誤導了中方的勘界官員。最終使得中國在劃界過程中失地被動。尹明德先生認為,清末中英界務交涉所劃之五色線圖,特別是英國人自擬的紫色線,將片馬、崗房、魚洞、茨竹、派賴均劃歸了緬甸。另外,中方所擬之各線,均僅到恩梅開江為止。致使恩梅開江以西之土地,“已揮諸界外”。而由于“昔日延誤,不詳加探查防阻,任人深入”,才導致了片馬事件后中國在中緬北段未定界地區(qū)交涉之困局。[30]

其二,對于片馬事件影響的認識。閔為人先生認為,片馬之于永平,之于滇西,之于云南,乃至英國人可能通過片馬作為跳板基地,謀略怒夷地區(qū),繼而出四川、西藏,最終關系中國長江沿線危局之重要性。而且,英國強租片馬,致使高黎貢山一線,怒夷、俅夷、浪宋、小江和茶山等險地均落入英國租借內。其造成的具體影響是,“東控維西、中甸,直通麗江、永北,南據(jù)保山、騰越上游,西北可以蠶食西藏,東北可以鯨吞巴塘、裹塘,四川咽喉已為英握”[31]。徐之琛先生認為:“查已經定界之處,且須明定駐兵限制。片馬原系尚未定界之處,英人竟自由修營、駐兵、設官,謂非違悖條約恃強侵占而何?”[32]而英國人在密支那的鐵路政策,特別是路線東可到片馬附近,“窺伺藏衛(wèi)”之舉,已經攸關片馬交涉之東南全局。“英人之野心,欲由滇侵川。通莊是英領屬地,已包括西藏三面,受害更不止滇省?!?a id="w033">[33]尹明德先生認為,英國侵略北段未定界,除強占小江流域茶山地、片馬、拖角一帶。在拖角設置拖角廳治理,將片馬該縣設治。自此以后,“遍置山官、警察、頭人管理各寨。每戶年收印洋二元半,劃為密支那府,屬一廳治,而作永久霸占之計”[34]。

其三,從對片馬事件的認識看本土有識人士之邊界意識。片馬事件不僅讓清末民國時期的云南本土有識人士重新評估清末中英界務交涉,還對其認識片馬事件背后“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之危局亦產生了觸動。正是在此前提下,激發(fā)了這些本土有識人士對中緬北段未定界地區(qū)的邊界認識。對此,可以總結為,通過對中緬北段劃界過程中的系列失誤和困局進行總結和分析,進而通過具體調研和案例匯總,熟悉爭議地區(qū)之歷史沿革、地理風貌、民族志俗,乃至對英國人的劃界準則,系閔為人、徐之琛和尹明德先生形成對中緬北段邊界認識之基本材料來源。對于本土邊界領土之熱愛和國家危局之憂心,系三位先生邊界意識來源之不竭動力。對此,閔為人先生認為,“滇之危急,累卵匪喻。南逼于法,盡人皆知,西制于英,有識者未覺也。沿邊土地,自緬亡后,日剝月削,數(shù)千里緊要山河,已入英圖”。由此,光緒丁未,“鄙人由省歸,心竊憂之”。繼而“身荷行李,徒步獨行”,足跡殆遍“西南形勢要隘”。[35]另,宣統(tǒng)庚戌年,聞及英人極力謀滇事宜,并大軍由大金沙江內進浪宋、片馬后,再次冒險調研,最終完成《片馬緊要記》。僅為“將昔日游時所記,及剴陳于大吏,并調查確實者,擇其緊要,付之鉛印而獻我同胞。”“冀有識者,知割片馬若滇蜀藏割也。群策群力,挽狂瀾于既倒,滇蜀藏得免滅亡,固為至幸?!?a id="w036">[36]徐之琛先生在給云南留日同鄉(xiāng)會之復函中提到,“復有國土被侵二十年,糾葛須俟南北大局解決后,內外合力爭持”。然,“國事蜩螗,河清難俟,而本省之書面交涉,曾何足動英人之一盼?夙谉貴會愛國愛鄉(xiāng),不遺余力”,“以為政府人民之援助”。[37]尹明德先生認為,“北段未定界極為廣闊,英人分段侵略”,并自由“駐兵、定界、設置、收派門戶”,我“舉國呼號,京省抗議,英人皆充耳不聞”,蔑視我國主權訴求。如若“再事沉默,不速提議交涉經營”,則可能“又久形勢全非,愈成不可收拾之局”,所以“務懇迅賜核辦,則邊疆幸盛,國家幸盛?!?a id="w038">[38]

(二)“班洪事件”與周光倬、方國瑜等先生之邊界意識

在清末中緬界務交涉中,北段未定界在清末民國初年引發(fā)了“片馬事件”,南段未定界在民國時期引發(fā)了“班洪事件”。1934年,英軍因礦產開采進軍爐房,引發(fā)班洪地區(qū)以佤族人民為首的各族人民對英軍的抵抗。此即著名的“班洪事件”。事件進而引起國民政府和云南各界的關注,中英間圍繞班洪問題展開的南段未定界交涉亦訴之臺面。對于“班洪事件”及其與南段未定界地區(qū)的認識,亦引起了云南本土有識之士的積極關注和參與解決問題。這其中,周光倬、尹明德和方國瑜先生均曾作為政府委派調查員身份,對南段未定界地區(qū)進行過詳細的實地考察。他們之考察文本匯集于《滇緬南段未定界報告》、《滇緬南界勘察記》和《滇西邊區(qū)考察記》。[39]

其一,對于南段未定界之再認識。對于清末中英劃界條約,通過對南段未定界進行實地調研考察后,周光倬先生認為,根據(jù)舊約,“我方所爭之公明山固然劃去,即班洪猛角董轄地,西盟山一帶,上下困馬,大蠻海整個南卡江上游之地及孟連轄地,亦須一并放棄”,是故“滇邊損失之領土太大,固需要再謀一新局勢”,即“推翻條約之可能”。[40]對此,尹明德先生認為,解決南段未定界議題應仍根據(jù)以清末中方擬定之黃色線為準,“請一并提出交涉,照黃色線定界,以了南段未定界懸案”[41]。方國瑜先生認為,“不進行修改條約之磋商,則不能得正確之界線,亦無從解除兩國之糾紛”,所以有“修改之可能”。[42]

其二,對修改圖約的認識。周光倬先生的理由如下:“1.圖約經緯度與實地部位不符;2.圖約所載與事實不符;3.簽字圖與所載地名錯誤;4.分水嶺錯誤;5.圖約對于南卡江定界錯誤?!?a id="w043">[43]方國瑜先生之理由如下:“(一)條約本身暗含可修改理由。1.條約自身聲明可以修改;2.條約附圖聲明有隱藏修改含義;(二)實際邊界與圖約之沖突。1.經緯點與地理名稱有出入;2.經緯點與分水嶺不相合;3.分水嶺與地理名稱不相合;4.地名位置錯誤;5.邊界線未載地名區(qū)域有問題;6.圖約上位置錯誤;(三)條約有錯誤。”[44]

其三,對于班洪界務之認識。對于班洪界務,周光倬先生認為,按圖約必執(zhí)分水嶺而言,則“班洪當劃歸英無疑”,況且英方已經憑借武力占領了永邦班老全部及班洪一部分,造成事實上占領局面,破壞了清末會勘中上葫蘆班洪屬于中國,下葫蘆班況屬于英方的定案。對此,周光倬先生認為,就整個國家立場而言,“班洪班老向我之心甚切”,則“政府為保全領土,取信邊民,撫慰邊民,不能不爭回上葫蘆之地”。此為民心向背原因。另外,該地礦產豐富,特別是爐房廠的礦產。所以,為“保障富源計,不能不爭”;再者,班洪世守邊土,為“維持主權,不可不爭”。[45]所以對于班洪卡瓦民眾的請愿舉動,“而我政府對此等民族之請求,不能不予以相當之考慮,及精神上之援助”[46]。方國瑜先生認為,卡瓦地區(qū)屬于中國之事實,雖然卡瓦民族沒有確切文字記載,“然口說流傳之至今者,其先祖曾受中國委任,所用印信世世相傳以至于今”[47]。另,方先生提及,在清末界務交涉中,該地是薛福成“必爭此地之中國政權,亦理所當然”。[48]由此,方先生專門對班洪爐房之歸屬問題進行了考證,認為若“判決爐房歸英,豈能服中國人之心愿”[49]。同時,周先生和方先生對圖約中所涉及之“鎖麥”問題進行了考證。另外,對于班洪所設界務問題,周先生和方先生均提到了當?shù)赝寥?,對邊界地帶的熟悉情況以及對邊界劃界之作用。

其四,從對班洪事件的認識看本土有識人士之邊界意識?!鞍嗪槭录彼鶢可娼鐒諉栴},實則是中緬南段未定界之歷史懸案問題。在“班洪事件”發(fā)生后,作為云南本土人之周光倬、方國瑜、尹明德等先生均先后對班洪地區(qū),乃至整個中緬南段未定界地區(qū)進行了實地調研考察,并在此調研基礎上,對之前的中緬界務交涉、南段未定界和班洪界務問題進行了較為翔實的考證,得出了較為一致的認識和看法,形成了獨特的邊界意識。對此,周光倬先生說:“問題之發(fā)生,并不單純。”[50]因為自清末界務交涉以后,南段未定界已是懸案。而“邊地情形,異常隔膜,應付殊感困難”,“惟有查明實情,再向英提出正式交涉”,所以需要“明了事變之主動方面”,“明了班洪爐房地方之位置”,“明了班洪現(xiàn)狀”。[51]方國瑜先生認為,滇緬南段未定界之交涉,“惟爐房則以富源所在,雙方必爭”。但是,從歷史、政治和地理看,爐房“當然歸中國”。但介于條約暗昧,讓英國有借口,使得“爐房仍歸英國”,所以要求中國“不可不嚴詞折沖之”。[52]而統(tǒng)觀兩位先生對班洪界務的認識,均是通過實地調研后,以實證力找中英圖約之不足,進而論證班洪界務乃至中緬南段未定界界務問題,是他們邊界認知意識的共同性特征。

(三)云南本土有識人士的邊界意識特征

通過對幾位有代表性的云南本土有識人士的邊界認識進行分析后不難發(fā)現(xiàn),作為西南邊疆本地人的他們,在中緬界務出現(xiàn)危機的過程中,他們沒有置身事外,而是積極作為,為維護國家的領土主權而奔走,或冒險到爭議地區(qū)前沿去尋求第一手調查資料證據(jù),或尋找國際法理依據(jù),在他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對中緬南北段劃界爭議地區(qū)進行較為全面考察與認知(如爭議地區(qū)之歷史、地理、政治沿革、村寨分布、民族分布、民俗風情、人口多寡等),進而提出相關對策和建議。因此,他們的邊界意識有如下特征。

其一,邊界認知意識來源于實地調查。無論是在“片馬事件”后積極作為的閔為人和尹明德等先生,還是在“班洪事件”后積極作為的周光倬、尹明德、方國瑜等先生,他們對南北段未定界地帶以及爭議事件中心地區(qū)的邊務認識,均系他們親自對中緬北段劃界爭議地區(qū)進行的實地調查后形成的,通過實證與既有簽訂圖約進行對比而得出的認識和看法,所以彰顯的邊界意識實踐性和可操作性較強。對于邊界認知意識來源實證調查的做法,尹明德先生認為:“過去滿清政府與英國商談界務時,對邊界情況不大明,所訂條約,吃虧不小。今后應先派人到邊地爭執(zhí)地區(qū)詳細調查清楚后,再提出方案與英國人交涉?!?a id="w053">[53]對此認知,方國瑜先生有同感,其認為,“及至邊區(qū),始之前所知識,率多謬誤,研究邊疆問題之難如此”[54]。又,“近數(shù)年間,識時之士,以邊疆研究為不可緩也,或親至其境,或詢諸邊民,記所見聞而刊布者,已不一而足;然地廣民雜,所記或略,故瑜未至邊境之先,得于前人所記錄之知識甚少,同行諸君,亦有此感,故欲為詳實之記,供諸世人”[55]。

其二,邊界認知意識國際法理意識明顯。無論是對片馬問題加以考證的徐之琛先生,還是對南段班洪界務進行考證的周光倬、方國瑜等先生,均注意運用國際法理意識來建構其對中英邊界劃界中的爭端認知問題,可謂難能可貴。

其三,邊界認識中的解決問題意識強烈。在幾位先生對中緬南北段未定界界務的認識中,無論是北段的閔為人先生、徐之琛先生、尹明德先生,還是南段的周光倬先生和方國瑜先生,均對如何認識中緬爭議地區(qū)之界務問題,以及應對中英劃界危機提出了相應的對策建議。另外,幾位先生均不同程度地強調了交通對于邊界地區(qū)之重要性問題,這是近現(xiàn)代邊界意識的一大亮點認知。如閔為人先生在《附致內閣電》中建議:“片馬擬租,死不承認。保界會三迤同叩”[56];徐之琛先生對于民國時期的中英交涉提出建議十二條;尹明德先生提出善后意見十一條;周光倬先生提出《會勘滇緬南段未定界意見》十八條等。

其四,邊界認知意識目的性強。幾位先生在著作中,均對劃界危機表達了憂慮和關注,并殷切希望西南邊疆中的邊界劃界問題,能夠得到中國各界,特別是政府“大吏”的積極關注和重視,進而維護國家領土主權。如閔為人、徐之琛和尹明德等先生對片馬問題的憂慮,周光倬和方國瑜等先生對班洪事件的關注。因此,在片馬事件和班洪事件后,徐之琛先生積極作為外交部特派邊界交涉員活動于家鄉(xiāng)云南;尹明德先生作為民國政府調查專員全面負責了對中緬北段的調查工作,并作為南段勘界委員會委員參與了中英談判交涉;周光倬先生則以地理學專業(yè)之特長,接受國民政府外交部和國防部之派遣,對中緬南段未定界地區(qū)進行了詳細的調查;方國瑜先生則在尹明德先生的邀請下,一起參與了對中緬南段未定界地區(qū)的調研。

其五,幾位有識人士的認知差異問題。在閔為人先生的邊界意識里,中國在西南邊疆地區(qū)的邊界還殘留著傳統(tǒng)的“天下觀”思維,對現(xiàn)代國家間的邊界劃界規(guī)則認知不深。而徐之琛、尹明德、周光倬和方國瑜等先生在對現(xiàn)代國家間邊界劃界的認識上,則重視現(xiàn)代國際法理的剖析。徐之琛、尹明德、周光倬三位先生注重解決問題的現(xiàn)實意義,所以均強調加強邊界管理和強化邊民的國家認同教育。周光倬先生和方國瑜先生對于中緬南段未定界地區(qū)的認知側重點有所差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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