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前期調查的測量方式

中國社會科學院“中國公民政治素質調查與研究”（2011）關于“民主是什么”的問題是：你覺得下面對民主的說法，哪一種比較接近你對民主的理解？（單選）：民主就是一個國家要定期進行選舉，并且通過幾個政黨競爭選出國家領導人（15.3%）；民主就是一個國家的政府和領導人，要真正代表人民的利益，為人民服務，要受人民監督（84.7%）；其他（1%）。^[12]這一問卷的最大問題是，第一個選項中，選舉是作為一種制度安排的選項；而第二個選項，則只有觀念標準而缺乏制度體現，因此是一個相當泛化的選項，從而也就當然會獲得較高的贊同。

為了解決這一問題，史天健等人采用了一種開放式問卷的方式，大家都講民主，對你來說，民主到底指的是什么？發現只有不到12%的人表達的是程序民主；6.3%的人認為民主是制衡獨裁者（dictator）；22.9%的人認為，民主指的就是自由；而將近55%的人則認為，民主是政府在作決策的時候，時刻想著人民的利益，征求和聽取人民的意見，政府應該為人民服務。在調查者看來，這后一種理解，如果按照西方民主理論，或者程序民主的理論，不能叫民主，這叫無害的威權（benevolent dictator）。^[13]開放式問卷的好處在于，能夠盡量多地捕捉到訪問對象內心的真實選項，但是其缺陷在于，難以根據特定的標準進行歸納，從而也就難以將調查結果與其他調查進行比較。另一個問題在于，如果說只有12%的人表達的是程序民主，那么到底有多少人表達的是實質民主？這一調查顯然也很難回答。

也有一些調查并沒有問調查對象什么是民主，而是采用了一些現成的民主支持指標來測量。例如，中國經濟體制改革委員會在2004年的調查中就采用過政治信任和政治效能感來測量民主支持度。^[14]盧春龍也曾經用調查對象對主權在民和平等權利的認可程度來測量其對民主的認同。^[15]這兩種做法的一個共同的問題在于，設問者在用某些民主支持指標來進行測量時，實際上已經按照某種民主的標準在設定。這種設定的標準體現的是某一類型的民主，而不一定是調查對象內心中所理解的民主。

簡言之，前述的調查要么是沒有設計出合理的測量指標來測量調查對象的民主觀；要么則是通過一種預先設定的民主觀，并且以間接的方式在進行測量。這兩種方式的共同缺陷是，測量的內在效度都比較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