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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促富大會的召開背景

采訪者:首先,我們先了解一下當時促富大會的召開背景。1978年12月18日至22日,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以下簡稱第十一屆三中全會)在北京舉行。全會決定把全黨工作的重點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同時深入討論了農業問題,同意將《中共中央關于加快農業發展若干問題的決定(草案)》和《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試行草案)》發到各省、自治區、直轄市討論并試行。全會指出,只有大力恢復和加快發展農業生產,堅決地、完整地執行農林牧副漁并舉和“以糧為綱,全面發展,因地制宜,適當集中”的方針,逐步實現農業現代化,才能保證整個國民經濟的迅速發展,才能不斷提高全國人民的生活水平。圍繞十一屆三中全會有關農業與農村問題的決議和精神,當時的蕭山縣委組織過哪些相關的討論與學習活動?并在政策上做出了哪些調整與改變?

洪獻耕:我查了一下歷史資料,從1978年11月10日開始到12月15日,中共中央工作會議前后持續時間長達36天。作為中共中央的一個會議召開那么長的時間,這在我們黨的歷史上是很少有的。中共中央會議以后,緊接著就是十一屆三中全會。經過那么長時間的籌備,十一屆三中全會持續的時間其實很短,只有五天,然后就閉幕了。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閉幕以后,縣委就開始組織(當時只有區、公社和三個鎮)認真學習和貫徹會議精神。從思想準備、理論準備,包括干部隊伍的組織、發動,到召開促富大會,我們整整醞釀籌備了一年。首先,我們要在思想上達成統一,思想上統一之后才能促成行動上的統一。思想上的統一需要一個過程。1979年1月,縣委宣傳部印發了《關于學習十一屆三中全會公報的意見》[3],要求全縣干部群眾學習,要把我們的工作重心進行轉移。到了2月,縣委召開了全縣四級干部會議[4],主要圍繞全黨工作重心的轉移問題展開討論。第一個方面就是要深入學習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公報,傳達學習省委工作會議精神;第二個方面,就是傳達學習中共中央關于加速農業發展的“六十條”[5],那個時候專門有個“六十條”;第三個方面,是討論全縣工業生產發展的一些新的目標,看看怎么樣按照會議精神來加速我們的發展;第四個方面,就是表彰1978年度經濟社會發展中的先進集體。

1979年4月7日,縣委又決定在黨校分期、分批輪訓全縣的區社干部(即區和公社、鎮一級的干部),大家集體學習十一屆三中全會的精神,清理原來經濟工作當中一些錯誤的口號,端正思想路線[6]。全縣前后一共辦了五期,培訓人次達到了1 220人。

6月11日至16日,縣委又召開工作會議,進一步貫徹十一屆三中全會精神,號召全縣搞好工農文教衛生等工作[7]。圍繞這些工作,來貫徹三中全會精神。6月18日到7月7日,縣委又舉辦縣級機關干部讀書活動,通過學習鄧小平同志在全國理論工作務虛會上的講話,批判極“左”思潮,進一步明確我們工作重點的轉移[8]

9月,全縣又開展真理標準問題大討論,沖破“左傾”思想束縛[9]。12月25日到29日,全縣農村促富大會召開。通過1979年這整整一年在思想和理論上對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精神的貫徹,我們端正了思想路線,端正了在經濟和社會發展過程當中原來的一些做法。同時我們在政策上也進行了一些調整,原來可能比較多的僅僅是支持或者是幫扶一些純農業方面的政策,所謂純農業就是種植業、養殖業,到后來逐漸過渡到多種經營,包括蔬菜、茶葉、畜牧業等,這方面就相應多起來了。我覺得變化確實很大,尤其在理論上,在我們指導思想上,相應地出現了好多全新的觀念,如當時提出要敢于做“富”字的文章,造成了“先富光榮”的社會輿論,要盡快把我們蕭山農村建成農林牧副漁全面發展,農工商一體的現代化新農村。

采訪者:我們了解到,1979年上半年開始,縣委就在一些會議上不斷強調要立足蕭山農業大縣的實際,著重發展農業生產和多種經營、社隊企業等,即基本確定了“一個主體、兩個翅膀”發展經濟的主導思想。您可否談談當時蕭山農業經濟發展的基本情況,尤其是糧食生產方面?

洪獻耕:對于這個問題,我想用一些數據來說明一下當時的具體情況。首先我們看一看1979年蕭山開促富大會前的情況。從1977年到1979年的情況來看,蕭山這三年的工農業總產值只有6.53億元。那么這6.53億元當中,工業產值是2.37億元(市統計局《蕭山五十年巨變》記載市屬工業產值:1977年,16 689萬元),農業產值是4.16億元。農業當中,主要方面一個是糧食產量,一個是棉花,還有一個絡麻[10]。當時糧食產量是27萬多噸,棉花是4 600多噸,絡麻是56 700多噸,這是1977年的情況。1978年,工農業總產值8.5億元,比1977年增長了2億元。8.5億元當中工業產值是3.04億元(市統計局《蕭山五十年巨變》記載,市屬工業產值:1978年,20 099萬元),農業產值是5.46億元。農業產業當中糧食是35萬多噸,棉花是5 900多噸,絡麻是79 000多噸。1979年,也就是我們召開促富大會這一年,蕭山的工農業總產值是10.15億元,其中工業產值3.8億元(市統計局《蕭山五十年巨變》記載,市屬工業產值:1979年,26 151萬元),比上年略有增長,農業產值是6.3億元。其中糧食產量是40多萬噸,棉花產量是7 000多噸,絡麻產量是67 000多噸。還有一個數據,就是1979年的時候,全縣農村居民人均收入只有155元。這個數據能告訴我們在促富大會以前,蕭山是一個純農業的縣,或者是農業的比重是非常大的一個縣。根據數據顯示,到1979年的時候,我們的工農業總產值只有10億元(市統計局《蕭山五十年巨變》記載,1979年,農業總產值63 063萬元;市屬工業總產值26 151萬元),而農業產值占了6億元。這個數據發展到了去年是怎樣一個情況呢?去年蕭山的農業生產,全年實現農林牧副漁增加值達到55億元。其他的,就是我們現在講的多種經營,包括蔬菜、花木、畜牧業生產、水產、茶葉和水果,這六大特色產業的產值達到79億元,所以不可同日而語。蕭山地區生產總值達到1 861億元。還有一個是農民的人均年收入很重要,剛才我講了,1979年農村居民人均年收入只有155元,而去年我們農村居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達到34 588元;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達到6萬多元。這個數據告訴我們,如果按照當年純農業的路線發展,蕭山想要走向富庶發達基本上是不可能的。1977~1979年,靠純農業生產帶來的進步和發展確實微乎其微。反觀最近幾年的經濟狀況,與之前相比完全就是一個飛躍。所以,我覺得這要歸功于我們當年提出的“一個主體、兩個翅膀”的思想,還有后來提出的“以農業為基礎,以工業為主導,以流通和科技為牽引”的思路。當年提到的這些工作思路,今天來看仍然是非常好的。我們現在經常提要以農業為基礎,以工業為主導,不覺得有什么不妥。但如果放在當年,那時候主張以工業為主導,后果是不堪設想的。試想你作為一個縣,怎么可以擺脫農業?怎么能把農業放在一個不是主導的地位?那是不被允許的。現在回頭看,不管是“一個主體、兩個翅膀”,還是“以農業為基礎,工業為主導,以流通和科技為牽引”,這些口號現在依然是很先進、很前衛的。

采訪者:您剛才提到以流通和科技為牽引,我覺得這么早就能提出科技這個概念,確實也是很不容易的。剛才您講到了農業經濟,尤其是糧食生產上的這么一個情況。那么在促富大會召開之前,當時蕭山的多種經營整體情況是怎么樣的[11]

洪獻耕:因為當初農村大田承包還沒有搞,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有這么一句順口溜,“出工一條龍,收工一窩蜂,工分一直頭”。什么意思呢?說的就是每次大家出工的時候都走在一個田埂上像一條龍,所以叫“出工一條龍”;“收工一窩蜂”就是說一旦到了下班的時間,大家就哇的一聲一窩蜂散開了,趕快往回走了;“工分一直頭”,比如說你今天出工了,就給你算一下工分,最高的十分,次一等的九分,再次一等的八分,婦女得六分或者幾分,他是這么來搞的。那么人員主要就是搞集體的這些事情。所以剛才講的多種經營,單家獨戶地搞多種經營,什么搞養殖業之類的幾乎沒有的。即便有,如養一只兩只雞,種一點點蔬菜,也是完全不能自給自足的,因為當時不允許你搞這個。

采訪者:但是我們了解到,當時可能也出現了一些,像養蜂戶,當時情況是怎么樣的呢?

洪獻耕:養蜂戶這個時候也是寥寥無幾了。昨天你采訪張建人[12],他有可能這個時候已經搞了,那也是極個別人。也是偷偷摸摸地搞,他不敢大張旗鼓地搞。即便有一些像這樣養蜂的人,養蜂數量肯定是很少的,而且基本上也不在本地。

采訪者:所以這個時候的多種經營,它主要是以個人為主,還是以公社或者生產隊為主?

洪獻耕:還是以生產隊為主。因為那個時候提出一個目標,叫作“全縣多種經營收入一個億”。一個億是什么概念,那在量上說,是比較少的。因為當初提出“多種經營收入一億元”,相應地每個隊就要“隊隊收入超萬元”,每個生產隊爭取多種經營收入超一萬元。多種經營靠生產隊,靠集體,農民年人均收入爭取達到170元。剛才提到1979年農民年人均收入是155元,要求第二年農民年人均收入達到170元,增加15元。所以,一方面,剛才你提到的多種經營,那個時候它的主體還是集體;另一方面,它的量和經濟收入很少,可以說收效甚微。

采訪者:蕭山的鄉鎮企業發展是非常具有特色的。我們知道作為鄉鎮企業的前身,蕭山的社隊企業始辦于20世紀50年代。根據相關的統計,1978年,全縣的社隊企業的產值達到7 724萬元,占工業總產值的36.14%。那么關于蕭山社隊企業的發展情況,您能談談自己當時的一些了解和認識嗎?有哪些比較典型的社隊企業?

洪獻耕:你這個問題提得挺好。我覺得蕭山的鄉鎮企業,第一是起步早;第二有一定規模;第三它的整個架構布局比較好。當年的鄉鎮企業,從今天來看的話,比如說萬向節廠[13],依然是今天的常青樹。比較遺憾的是萬向節廠的老總魯冠球[14]先生已經去世了。

采訪者:那么這個萬向節廠,它也是從社隊企業發展起來的嗎?

洪獻耕:是的,它的前身是公社的一個農機廠。公社的農機廠就是為我們農業機械生產加工一些配套零件,萬向節廠就這么起家的。后來,它逐步轉換經營機制,改變經營方式。萬向節廠起初也是一個社隊企業,這個社隊企業起步比較早。我印象當中,伴隨著我們蕭山的改革開放、思想的解放,鄉鎮企業可謂異軍突起,其發展明顯快于周邊的一些地區。

采訪者:您覺得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

洪獻耕:這個還是源于我們蕭山干部群眾的思想解放。我印象很深,蕭山很早就打破了三條綱:一個是以階級斗爭為綱,十一屆三中全會就是拋掉以階級斗爭為綱的。以前我們的工作重心都是階級斗爭,年年講、月月講、天天講。然后就轉到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就不搞階級斗爭了。二是以純農業為綱。當時的縣及縣以下,就是農業縣,它有一個似乎約定俗成的規定,你不用去搞其他東西,因為你沒有能力去搞。三是單純地以糧食為綱,當時規定,糧食就是你縣里的一個“綱”,是主要去抓的一個東西。打破了三條綱之后,伴隨思想的解放,蕭山的鄉鎮企業異軍突起,多種經營蓬勃發展,馬上就都迸發出來。所以這個時候的蕭山,在我印象當中有許多發展得比較好的企業,如剛才我講的萬向節廠。

采訪者:萬向節廠,它早期是如何發展的?當時在什么公社,什么村?

洪獻耕:它是在我們蕭山的寧圍公社,至于村,我現在記不清叫什么村了。萬向節廠是從寧圍公社的一個農機廠開始搞起來的。當初是魯冠球先生帶領的。

采訪者:當時魯冠球是什么身份?

洪獻耕:他就是農機廠里的人,是個領頭人。他當時就是打鐵匠,搞農機,如搞鋤頭、釘耙,搞一些打鐵匠技術。當初就七八個人,他是由一個普通的打鐵匠慢慢發展起來的。

采訪者:當時的社隊企業的運作模式是怎么樣的?怎么發起,怎么運作,怎么去經營?

洪獻耕:社隊企業當時是什么情況呢?我可以給你舉個例子。當年比如說哪個村或公社里面有城市里的一些知青在當地插隊落戶,這些知識青年的父母親在城里,這些青年的父母在城里邊有他的一些企業,他們就是國有的或者集體的企業,知青的父母就會利用他們那邊的資源和他們的產品生產與銷售渠道,給他們的子女提供幫助,在他們子女所在的插隊落戶的地方克隆一個小企業,幫助他們建立這樣的企業,那么這個企業往往就是當初的鄉鎮企業、社隊企業的萌芽。

采訪者:我覺得您提到的這個原因特別好,我之所以問到社隊企業是怎么起來的,因為我覺得一般的農民不可能去辦企業,當時很少有農民有這樣的意識。那么像您剛才講到的萬向節廠也是這樣的嗎?

洪獻耕:萬向節廠就不太一樣了,它不是通過這個途徑建立起來的。它就是一個打鐵鋪,是由打鐵匠慢慢搞起來的。開始搞農機具,后來農機具當中,同這些機械產品有一點接近,慢慢他通過一些生產渠道,然后轉到搞機械產品。機械產品當中,又逐漸地專門搞萬向節的這樣一個產品。

采訪者:像萬向節廠這種模式,您有其他印象比較深刻的企業嗎?

洪獻耕:有的,如杭州彈簧墊圈廠[15],這個廠在我們新街鎮,當年叫新街公社。我不知道是不是整個浙江,至少在我們杭州地區和蕭山地區,它是第一個。它也是第一個同美國打越洋官司的企業[16]。在當時也是轟動一時的事情。

采訪者:這是什么樣的官司?什么時候打的官司?

洪獻耕:貿易官司,20世紀80~90年代打的官司。到底是哪一年,恐怕還得查一查。這家企業辦起來也是有點意外的,這家企業也是我們蕭山辦得比較早的,又是搞得比較好的一家企業,不過已經轉制了。這家企業比較老的一個發起人,他后來開了一家自己的個人企業,最初這家企業其他人在辦,也是辦得比較好。又比如我們蕭山的航民村[17],當年浙江有三面紅旗,都在我們蕭山,一個村,一個場,一個廠。一個村是航民村,航民村在1984年就是全國的一個小康村,全國遙遙領先的。當年江澤民、李瑞環、喬石、萬里等黨和國家領導人都先后來此視察。它主要搞印染、紡織。它也是起步比較早,而且今天依然辦得好的一家企業,是全國的一個模范。

采訪者:對,您剛才講到的這三個企業,是萬向節廠、航民村和紅山農場?

洪獻耕:一個廠,就是萬向節廠,就是現在的萬向集團。還有一個場是紅山農場,加起來就是一村一廠一場,是全國的三面紅旗。時任黨的總書記胡錦濤、彭真委員長也考察過,也是辦得非常好。它是個農場,不是公社,不是社隊企業。它這個性質介于農民和城鎮居民之間。它和農工商又不一樣,它的性質是集體的,不是國有的,屬于集體的農場。它搞得好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是以工業為主導的。它的工業產品包括建筑建材、輕紡、電機等都有。它搞得也是比較早的。所以蕭山的發展,可以說都是源于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我們的社隊企業比較早地開始發展了,搶占了先機,從而帶來了我們鄉鎮經濟的一個騰飛,一個飛躍式的發展。

采訪者:您剛才提到了,通過知青的這種渠道關系建立的這些社隊企業是否有一些典型代表?這個您了解嗎?

洪獻耕:印象中,如浙江勝達包裝材料廠[18]。當年在上海有一條印刷、包裝的路,它今天依然經營得比較好。

采訪者:好的,之所以去討論這個問題,因為任何一個東西它的興起會有不同的原因,有不同的模式,有不同的路徑。那個時期正好跟知青下鄉相吻合,所以我試圖去探究一下,看看有沒有聯系在里面。

洪獻耕:對,正如我剛才講的,當年社隊企業很大一部分就是靠知青及其背后的力量發展起來的。如果你現在可以用逆向思維的話,用今天好一些的企業追溯它的發展史,大多會有這么個情況。

采訪者:我們知道在促富大會召開之前的三個月前就是1979年9月26日至28日,中共蕭山縣召開的第六次代表大會。這次會議跟促富大會有什么直接關系?或者說在這次會議上有沒有一些跡象表明三個月后我們再準備開這樣的促富大會?在第六次代表大會召開的時候,您應該已經是在縣委辦公室了吧?

洪獻耕:第六次代表大會,當初它的背景就是十一屆三中全會,我覺得這個會議應該是我們為以后召開促富大會的先前的一個預備會,我個人這么理解。當初這個會議,有665個人參加。這個會議的主要任務,就是要深入貫徹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路線。以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來總結我們蕭山前一次黨代會以來的工作,清除左的影響,撥亂反正。所以當時提出蕭山要在現代化建設當中,打好第一個戰役,提出了兩年以后蕭山的經濟、社會和文化等方面的一些指標,指標非常明確。所以這個會議在我看來是促富大會的一個序幕,它影響著我們蕭山,吹響了我們蕭山前進的集結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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