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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集體行動組織學視野中的政黨

運用集體行動組織學來研究政黨組織問題,首先就要改變對政黨的理解,這種改變甚至很可能是顛覆性的。如前所述,過去學界幾乎都局限于將政黨看成是一種實體性的團體。這種理解的確很直觀,雖不能說是錯誤的,但可能是膚淺的,因為我們無法從中窺探政黨的來源和實質。從集體行動組織學的角度出發,就要轉換一下視角和思維來認識政黨。據此,本文將政黨看成是持有一定政見的政治精英為了執政治國而與他人合作的一種集體行動組織形態。

在這個概念中,政治精英是我們理解政黨的出發點和貫穿始終的線索,由此來揭示政黨的來源和本性。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政治精英是政黨的靈魂所在,是政黨的發起者、組織者和領導者。

在這里,政治精英就是持有一定政見并追求執政治國的人。換言之,政治精英是有主張和有行動的“政治人”,其目標就在于執政治國,更準確地說,直接目標是執政,最終目標在于治國。

這樣的政治精英顯然跟出身無關,從古至今各處都有。但只是進入現代以后,政治精英才有可能通過與他人合作從而構建政黨的方式,來實現執政治國的目標;或者說,只是在現代以后,這種方式才更可取和更可行。但這個關于政黨起源的問題比較復雜[17],不是本文所要關注的,這里著重解釋一下政治精英的政見和目標。

政見(doctrine)是政治精英的政治主張,主要是治國主張,在特定情況下也包括建國主張。也就是說,如果政治精英認為現有的國家體制不利于實施其治國主張,那么可能就會首先提出重構國家體制的主張,比如那些革命型政治精英。政見本質上是一些觀念,可能包含一定的利益訴求或傾向,但更多的是一些理想追求,甚至可能具有比較深厚的政治哲學基礎。就此而言,過去人們基于某些政見的特征而提出的政黨“利益代表論”和“代表功能論”[18],均屬于社會學視角的觀點,雖不能說完全錯誤,但至少是以偏概全的,比如綠黨恐怕就難以在這種論調中找到歸屬。

政治精英的目標是執政治國,執政指的是掌握國家政權,治國則是指將其政見轉化為行動方案并借助國家政權付諸實施。其中將政見轉化為行動方案的過程是:首先將作為抽象價值主張的政見轉化為作為總體治國(含建國)方案的政綱(platform,program),進而轉化為各方面和各階段的具體政策(policy)。[19]在這里,準確地說,執政是治國的手段,政治精英只有通過掌握國家政權才能治國,所以必須首先實現執政的目標。但是掌握國家政權的途徑、方式和含義因條件不同而不同,不可一概而論:革命或競選、和平或暴力、非法或合法、公開或地下等,都是掌握國家政權的途徑;依法執政或法外執政、個體融入或整體控制、緊密結合或適度分離等,都是掌握國家政權的方式;獨享或分享政權、掌握既有政權或重新構建政權、掌握全部政權或部分政權、掌握全國性政權或區域性政權等,都是掌握國家政權的含義。就此而言,西方政黨政治學界傾向于認為政黨通過和平競選來執政的觀點[20],就是非常狹隘的。

政治精英的政見和目標,其實就是政黨所標榜的政見和目標,或者說是其根本的來源,所以說政治精英是政黨的靈魂所在。政治精英正是為了實現這些主張和目標才去組建政黨,所以又成為政黨的發起者和組織者。并且政治精英也必須領導政黨才有可能實現目標,所以政治精英天然就是政黨的領導者。正因為政治精英對于政黨如此重要,所以人們才習慣于將政黨與某些政治精英緊密聯系起來甚至畫上等號,比如沙夫茨伯里伯爵(1st Earl of Shaftesbury)之于輝格黨[21],杰斐遜(和麥迪遜)之于共和黨(“杰斐遜的共和黨”)[22],孫中山之于中國同盟會、中華革命黨和中國國民黨,戴高樂(de Gaulle)之于法蘭西人民聯盟和保衛新共和聯盟[23],等等。由此完全可以說,政黨在本性上就是精英主義的,精英主義貫穿其始終,而不是米歇爾斯(Robert Michels)所說的是一種趨勢。[24]這也就證明,從政治精英出發并以之為線索來認識政黨不僅是合理的,而且是必需的路徑;反之對政治精英視而不見,卻空談一些大而無當的概念,這樣的做法是不可取的。

當然對于任何一個政黨來說,并不是說政治精英只有一個人,也不是說政黨的政治精英只限于最高層。實際上任何政黨的政治精英都是一個按照一定關系結合起來的團隊(team)。但要說清楚這個問題,就涉及下面所說的政黨組織邏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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