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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恩格斯、馬克思、莫里斯和不穩定勞動概念的起源

與產業后備軍緊密相連的工人不穩定性的理論建構,來源于經典的歷史唯物主義,特別是恩格斯、馬克思和莫里斯的論著。在《英國工人階級狀況》中,恩格斯寫道:“每一部新機器都會帶來失業、匱乏和貧窮,而在英國這樣本來就幾乎總有‘過剩人口’的國家里,在大多數情形下失掉工作就是一個工人可能遭遇到的最倒霉的事情。不用說,技術不斷發展和隨之而來的失業所產生的這種生活無保障的現象,對于一個生活本來就已經十分動搖不定的工人,起著怎樣使人泄氣,使人沮喪的作用呵!”(Engels,1993/1845:149)因此,工人階級的一般狀況可以用不穩定來描述。這種狀況只會進一步加劇被扔進失業和未充分就業“剩余人口”所面臨的持續性的威脅。對于恩格斯來說,這是“失業勞動后備軍”理論的重要部分,該理論奠定了整個資產階級剝削無產階級的基礎(Engels,1993/1845:96)。在《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和恩格斯沿襲了相同的思想,提出“資產者彼此間日益加劇的競爭以及由此引起的商業危機,使工人的工資越來越不穩定;機器日益迅速的和持續不斷的改良,使工人的整個生活地位越來越沒有保障”(Marx and Engels,1964/1848:17,72)。

然而,在《資本論》中,馬克思充分發展了勞動后備軍的理論,使之成為工人階級自身及其生活不穩定的理論。在解釋資本主義積累的一般規律時,馬克思指出:“由于社會勞動生產率的增進,花費越來越少的人力可以推動越來越多的生產資料,這個規律在不是工人使用勞動資料,而是勞動資料使用工人的資本主義的基礎上表現為:勞動生產力越高,工人對他們自己就業手段的壓力就越大,因而他們的生存條件,即為增加別人財富或為資本自行增殖而出賣自己的力氣,也就越沒有保障。”(Marx,1976/1867:798,譯文詳見《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五卷,人民出版社,2009,第743頁。——譯者注)他在之前幾頁中提到了相似的觀點:“社會的財富即執行職能的資本越大,它的增長的規模和能力越大,從而無產階級的絕對數量和他們的勞動生產力越大,產業后備軍也就越大。”(Marx,1976/1867:793,譯文詳見《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五卷,人民出版社,2009,第742頁。——譯者注)

馬克思在發展這些分析中提到,“相對剩余人口的存在和不同形式”是“資本積累的一般規律”的具體表現形式。在這里,他分別列出了四種不同的形式:流動的(floating)、潛在的(latent)、停滯的(stagnant)和貧困的(pauperized)人口。首先,產業后備軍最混亂的一層是流動人口。其作為機器的廣泛運用和勞動過程高度細化的另一面而存在。在現代工業的中心,工人階級是永恒流動的——不僅因為勞動力需求的持續性減少,也因為勞動力的快速消耗。人類只能抵抗短期內工作對于身體的折磨。因此,工廠、車間和礦山,往往尋找新鮮的,最容易被剝削的產業后備軍——尤其是兒童、年輕女性和“零散的”農民工。由于現代工業混亂和充滿張力的本質,這些流動人口的流動率往往非常高。工人“被排斥,也被吸引,前后搖擺;與此同時,工業所需要的不同性別、年齡和技術的勞動力一直在變化”(Marx,1976/1867:583,795,818)。對于馬克思來說,現代工業的顯著特征是其與勞動力的關系:在經濟增長的時候吸引新的勞動力,與之相應的,在下一刻經濟緊縮的時候又抵制勞動力(Marx,1976/1867:794-795)。然而,流動人口包括了那些在最近的雇傭歷史中,與現役的勞動后備軍緊密聯系的(不穩定)工人。他們構成了在經濟增長中被首先雇用和重新雇用的勞動力。

其次,在馬克思的描述中,產業后備軍的第二類構成是“潛在的”剩余勞動力(Marx,1976/1867:795-796)。他們大部分指的是農業(或農村)人口中自給自足的那部分。這部分人口為資本主義工業提供了廣大潛在的勞動力資源(因此,是“潛在的”)。馬克思指出,愛爾蘭在國際上形成了廣大的勞動后備軍,存在人口眾多的農村工人作為英國工業所需的廣大潛在人口。這些情況是英國征服愛爾蘭以及之后殖民歷史的結果。馬克思解釋道:“但是今天的愛爾蘭僅僅是英格蘭的一個被大海峽隔開的農業區,它為英格蘭提供著谷物、羊毛、牲畜、工業新兵和軍事新兵。”(Marx,1976/1867:571-572,860,譯文詳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十三卷,人民出版社,1972,第769頁。——譯者注)所以,不穩定性是英格蘭和愛爾蘭農村勞動力的狀況,他們“一只腳陷在需要救濟的泥潭里”。當工業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很容易被征召,而當資本積累覺得他們不再有直接用處的時候,他們被毫不留情地拋棄(Marx,1976/1867:796,譯文詳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十三卷,人民出版社,1972,第705頁。——譯者注)。

再次,“停滯的”人口是馬克思對整個勞動力的不穩定性特征做出的最犀利的描述。從現代工業和農業中被驅逐出去的工人是停滯人口的重要構成,且成為“一個貯存著可供支配的勞動力的取之不竭的蓄水池”。它以“勞動時間最長而工資最低”為特征。在這里,雇傭是“極度不規律的”。當成員全部獲得雇傭的時候,他們被剝削的程度往往極高(Marx,1976/1867:796-798,譯文詳見《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五卷,人民出版社,2009,第740頁。——譯者注)。這是工人階級會自行再生產和繁衍不息的要素,同時他們被迫退回到以自己的方式進行謀生的困境。停滯人口數量的激增要遠快于工人階級人數的增長,但卻與工資的增長呈現出反比例的關系。馬克思指出:“它(停滯人口中的工人)使人想起各種個體軟弱的、經常受到追捕的動物的大量再生產。”在這里,馬克思對“人口改變”這個概念做出了著名的預測。他認為隨著人口增加,工資的增長率則會降低,而并非像托馬斯·馬爾薩斯(Thomas Malthus)所假設的那樣會上升(Marx,1976/1867:796-797,譯文詳見《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五卷,人民出版社,2009,第741頁。——譯者注)。在馬克思看來,(尤其是愛爾蘭的)日工與停滯人口息息相關,構成了“最不穩定”的工資勞動——他們通常需要長途跋涉才能獲得工作,并為深淵般的薪資進行長時間的工作,完全缺乏保護,由此增加了他們的虛弱、疾病和欲望(Marx,1976/1867:865)。

管理“停滯”人口的核心結構條件是“所謂家庭勞動”或“現代家庭勞動”與“現代制造業”(工場手工業)的并行不悖(Marx,1976/1867:591)。[5]現代家庭勞動主要在工人家中或在小型的車間里進行,例如(紡織品)的花邊生產。這種形式被馬克思稱為“外包”(outwork)或“轉包”(subcontracting),與工廠體系緊密相連。在他看來,“這種剝削在所謂的家庭勞動中,又比在工場手工業中更加無恥”,具體來說:

工人的反抗力由于分散而減弱,在真正的雇主和工人之間擠進了一大批貪婪的寄生蟲,家庭勞動到處和同一生產部門的機器生產或者至少是同工場手工業生產進行競爭,貧困剝奪了工人必不可少的勞動條件——空間、光線、通風設備等等,職業越來越不穩定,最后,在這些由大工業和大農業所造成的“過剩”人口的最后避難所里,工人之間的競爭必然達到頂點(Marx,1976/1867:591,譯文詳見《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五卷,人民出版社,2009,第532頁。——譯者注)。

現代家庭勞動的勞動環境極其糟糕,是因為它將“停滯”的剩余人口作為它的基礎——前者情況是后者情況的反映。這里有足夠廉價、新鮮和可被剝削的剩余勞動力,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是婦女和小孩。現代家庭勞動中工人的不穩定性體現在“勞動時間延長到人能忍受的最高限度”。現代家庭勞動中的工人(主要是婦女和小女孩),“工資被降到僅夠糊口的最低程度”(Marx,1976/1867:602-604,825,863,譯文詳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十三卷,人民出版社,1972,第517頁。——譯者注)。

在典型的現代家庭勞動中,婦女和小女孩以附屬于現代制造業的“外包工”(outworkers)形式在制衣業中工作。馬克思指出,倫敦德里的一個襯衣廠在廠內雇用了1000個工人,還雇用了“散布在農村地區的9000個外包工”。這些外包工更多地分布在一些較大城鎮和農村地區的小作坊里,使得“工人的反抗由于分散而減弱”。這些都加強了“這種經濟中吃人的面向”。其中最臭名昭著的要屬制衣業的“老板娘家”(mistress's houses)。在英國兵營中,每個士兵規定占有500~600立方英尺的空間,在軍隊醫院里規定占1200立方英尺,而在“老板娘家”,每人只有67~100立方英尺,同時煤氣燈還消耗空氣中的氧氣。在“生意好的時候”,孩子從6歲開始每天工作14小時(或更多),這種情況極為普遍(Marx,1976/1867:595-599)。

馬克思所謂的“現代工業”或工廠體系是在《工廠法》(The Factory Acts)下逐漸形成的,但生產線與現代家庭勞動及現代制造業相關,其通過“法律規章”擺脫約束,使勞動力處于“無法律限制地被剝削”狀態,而停滯人口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處于極度不穩定的雇傭關系之中(Marx,1976/1867:353)。在這里,童工被要求從早上4點工作到半夜。馬克思援引《每日電訊報》(The Daily Telegraph)來說明在這些工廠中,甚至仍然存在為將工作縮減到一天14個小時而進行的斗爭。他對諸如制陶、造紙、面包制作、花邊制作等各行業進行研究,并以研究倫敦制衣工人的情況作為尾聲。這與他后來對現代家庭勞動的討論有些重疊。在那部分討論中,他重述了當時臭名昭著的故事——在倫敦最負盛名的一家制衣廠,20歲的瑪麗·安·沃克利由于在小隔間內連續經歷缺覺、缺氧,并在持續工作26.5小時后死亡。沃克利被迫為制作威爾士公主舞會的裙子而長時間工作。甚至連推崇自由貿易的《晨星報》(The Morning Post)也對此事做出了回應,聲稱“我們的白奴累垮而進入墳墓了,無聲無臭地憔悴而死了”(Marx,1976/1867:354-367,譯文詳見《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五卷,人民出版社,2009,第296頁。——譯者注)。

最后,在馬克思看來,貧困人口是產業后備軍又一重要組成。正如約瑟夫·弗拉基亞(Joseph Fracchia)所述,資本主義下對勞動力的剝削將后備軍作為支點,“對于馬克思來說,這并不抽象,而是具體地根植于每個人的身體,‘一個受苦受難的工人群體所構成的龐然大物,是資本不斷變化的剝削所需要的后備軍’,……資本主義通過使一代代的‘貧困個體’階層永存來再生產勞動力的供給。一生的貧困是對身體及處于貧困中的身體能力的一致攻擊”(Fracchia,2008:47;Marx,1976/1867:618,719,784)。資本主義下的雇傭的不穩定性往往拓展到工作條件自身,拓展到消耗人類存在的肉身基礎。

對于馬克思來說,相較于完全的貧困人口(如赤貧的工人),停滯人口便不值一提。馬克思將赤貧的工人視為相對剩余人口的“最底層”。這些赤貧的工人包括相對剩余人口的最底層和那些過去被完全雇傭的工人。赤貧的工人撐起了產業后備軍和整個工人階級。這個階級的大部分工人被囚居在“官方所統計的貧困的領域”——余下的人口由“流浪漢、罪犯、妓女,簡而言之為真正的流氓無產階級”構成。“官方所統計的貧困者”在馬克思那里包括以下一些人。首先是那些有勞動能力的人。只要粗略地瀏覽一下英格蘭需要救濟的貧民的統計數字,就會發現,每當貿易危機發生時他們的人數就陡增,每當營業復蘇時就減少。其次是孤兒和需要救濟的貧民的子女。他們是產業后備軍的候補者,在高度繁榮時期,如在1860年,他們大量且快速地被卷入現役勞動大軍的隊伍中。再次是衰敗的、破爛的、沒有勞動能力的人。這一類包括大部分因勞動分工而失去適應性以致被淘汰的工人,以及超過平均年齡的工人。最后是隨著危險的機器、采礦業、化學工廠等發展而人數日益增加的工業犧牲者,如殘廢者、病號、寡婦等。現役勞動力大軍都可能成為需要救濟的赤貧人口,后者不斷淪為產業后備軍的“死荷重”(dead weight)。需要救濟的赤貧人口的生產包含在相對過剩人口的生產中,它的必然性也包含在后者的必然性中。貧困和相對過剩人口一起,形成財富的資本主義生產和發展過程的一個存在條件(Marx,1976/1867:797,807,譯文詳見《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五卷,人民出版社,2009,第741~742頁。——譯者注;Engels,1993/1845:96-97)。

在《英國工人階級狀況》中,恩格斯強調了工人階級最貧窮的部分(停滯和貧窮的部分),并卷入他們可以行獵的廣大領域——這是每個街角都存在的“小攤小販”的王國。小攤販們通過賣“鞋子、背帶、帶子、橘子、餅干以及各種各樣的東西”和“火柴以及類似的東西,如火漆、有專賣權的引火用的混合劑等等”來維持他們不穩定的生活。其他“所謂的零工”涌向街頭,尋找各種各樣的小工作:幾個小時的工作或日工。這些都是與貧窮相關的無處不在的非正規經濟(Engels,1993/1845:97,譯文詳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57,第370頁。——譯者注)。

馬克思使用英格蘭和威爾士的人口普查來說明女性被正式雇傭的人數要高于男性。很大程度上由于家庭幫傭中85%都是女性。家庭幫傭的數字已經超越了所有紡織工人(紡織廠中大多數是婦女和小孩)和金屬工人(人數會少些,且大部分是男性)的總數。不穩定性,意味著成為勞動后備軍的一部分,往往成為男性的命運。當他們被雇傭的時候,他們傳統上比女性獲得更高的工資,但越來越被永遠在尋找廉價勞動力的資本主義工業視為無法被雇傭的人群(Marx,1976/1867:574-575)。

資本主義,不僅限于單個國家,而是一個全球的生產系統。因此在馬克思看來,勞動后備軍是一個國際現象,通過殖民主義將更廣闊的邊陲地帶囊括進來。“一種與機器生產中心相適應的新的國際分工產生了,它使地球的一部分轉變為主要從事農業的生產地區,以服務于另一部分主要從事工業的生產地區。”(Marx,1976/1867:579-580,譯文詳見《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五卷,人民出版社,2009,第519~520頁。——譯者注)“不穩定性”自身被理解為一種影響殖民地區的全球現象。馬克思指出:“利潤率(在邊陲地帶)普遍較高,因為在那里,由于發展程度較低,所以往往使用奴隸和苦力等等,勞動的剝削程度也越高。”(Marx,1981/1863-1865:345,譯文詳見《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七卷,人民出版社,2009,第264~265頁。——譯者注)他認為,如果資本主義體系中心的勞動力是廉價和不穩定的,那么那些作為原始積累條件的被殖民的邊陲地區就更不穩定了。“土著居民的被剿滅、被奴役和被埋葬于礦井,對東印度開始進行的征服和掠奪,非洲變成商業性地獵獲黑人的場所:這一切標志著資本主義生產時代的曙光。這些田園詩式的過程是原始積累的主要因素。”(Marx,1976/1867:915)

19世紀末英國最偉大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著名的藝術家、作家和社會主義者威廉·莫里斯拓展了馬克思有關工人階級不穩定性的理論。他比任何一個身處1880~1890年的思想家,更傾向拓展馬克思有關勞動后備軍的理論來呈現工人日益增長的不穩定性。1883年,他在《富豪階層下的藝術》(Art Under Plutocracy)一文中聲稱,資本主義下退化的勞動過程,以及那些提供或拒絕就業的條款,引發了工人極度“不穩定”的情況,產生了絕對疏離的狀況(Morris,1915:176-177)。同樣,在他著名的演講《有效工作與無效勞動》(Useful Work Versus Useless Toil)[1883年首次演講,此后收錄于他在1888年出版的《改變的痕跡》(Signs of Change)一書]中,莫里斯提到,“貫穿工人生活的不穩定性”源自“‘勞動后備軍’人數增加”的趨勢。工人貢獻給工會的錢款是他們在工資之外不得不支付的費用,以對抗只有組織化的工人才能抵御的“雇傭的不穩定性”。在定義資本主義下工人的狀況時,莫里斯認識到“不穩定性”問題的重要性。他在1887年的演講中提到“社會主義者想要什么?”并對“不穩定性”的邊緣地位另有看法,認為這是應該進一步拓展的壓倒一切的重大主題(Morris,1896/1888:169,187;Morris,1969:232;Salmon,1996:127;Leopold,2003:xvi)。之后,他在1894年的演講中提到“是什么?應該做什么?將要做什么?”時說道,“更高的工資和更少的不穩定工作、更多的休閑、更多的公共福利”構成了工人主要的訴求,但是這些目標只能通過“社會主義的建立”才能實現(Thompson,1976:613-614)。對于莫里斯來說,工人階級的生活是不穩定的,他們需要不斷通過抗爭才能維持或獲得一份工作,并且需要面對(現實中許多)失業和未充分就業的威脅、道德和肉體上極度的痛苦、墮落,甚至是具有剝削性質的工作環境所帶來的死亡,以及無處不在的貧困——這些都構成了工人階級生活的本質。這些不穩定、墮落和無用的辛勞損害著所有自由的人類潛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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