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游君山
- 地雷king
- 5355字
- 2019-09-29 22:15:37
第八章
葉子拎著個大食盒回來,東風看到連忙接了過來,放在石凳上,葉子看見睡得正香的小魚,還有小魚身上蓋著的被子,抬眼看了躲閃著眼神的東風,無奈的笑了,又四處看了看,疑惑的問道:“無心呢?怎么沒見到她,她晚飯都還沒吃。”
東風答到:“我剛見她去池塘那邊了,應該是想去散心。”
葉子:“殿內還未點燈,黑漆漆的出了事怎么辦,我去找她,我煮了面,你先吃吧。”說完轉身卻發現無心正扶著額頭慢慢的走過來,葉子看到連忙過去問道:“你去哪了?你這頭怎么了?”
無心看到對自己關切的葉子,心頭一暖,搖了搖頭回答:“無事,天太黑,撞了一下。”
葉子拿著燈照了照,仔細看了看,埋怨道:“你看看,都腫成這樣了,出去散心也不知道拿盞燈。”
無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葉子拉著無心一邊走一邊說:“我煮了面,你快去吃吧。”
小雨也被叫醒,她也沒有去問身上的被子,因為已經餓的沒心思去管別的了,所以無心見到的就是小魚埋頭大吃,東風沒有吃,默默的把自己的碗推到小魚面前。
可無心還沒坐下,一個聲音就傳了過來,“你們在這做什么?”
眾人一起看去,只見一白衣男子不知何時站在那兒,皺著眉頭看向她們。
因為昏暗看不清樣貌,但是身形修長,生人勿近的氣息隔著很遠就感受到了。
無心覺得很熟悉,可自己怎么也想不起來是在哪見過這個人。
葉子回答道:“我們是被寒柳神君叫來打掃神殿的,請問您是?”
“在我的神殿里打掃卻不知道我是誰?”那男子說道。
幾人不約而同的呆愣了一下,仿佛所有人都不怎么相信,一位神君在大晚上,以這種方式出現,葉子知道,無論他是不是赤璋神君,一看便知是一位修為極高的前輩,微微施禮,說到:“在下葉子青,是草堂的人,入昆侖不過一年,他們更是最晚才不到兩月,恕我們眼拙未認出仙人。”
無心看著葉子恭敬的樣子,也明白了面前是位惹不起的人物,連忙低頭不再去打量他。
一時無話,氣氛變得越來越尷尬,還好這時寒柳神君趕來,應該是太急,本是御劍而來,結果收劍收的早了,踩了個空,打了好幾個趔趄才站住,幾人都愣了一下,對視了一下,寒柳整了整衣衫,無心幾人也避開了眼神,表示自己什么都沒看見。
寒柳看見白衣男子,趕忙迎了過去,一把抱住:“我的小雞崽總算愿意出來了,我還以為你要閉關閉到下一任選定朱雀神君呢。”
“你是在詛咒我死嗎?”男子面無表情的被寒柳抱著,而無心卻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嫌棄。
寒柳感受到抱著的人就要手撕了自己的想法,瞬間撒了手:“你說說你,本以為你至少明日午時才會出關,結果大半夜就出來了,要不是我在你身上下了個禁制,我都該跟那大王八一樣睡的跟死豬一樣了。”說著,手里拿著扇子扇啊扇,心里不禁想,果然是自家小雞崽,炸毛都這么可愛。
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轉身向一直默默當空氣的無心幾個人解釋道:“你們不必慌張,這就是坐朱雀位的赤璋神君。若是都打掃好了,這里便沒什么事了,你們回去睡覺吧。”
這時那位赤璋神君又說道:“等等。”說完伸手指了指無心“你,剛才把我的衣服弄臟了,我去換,你給我洗干凈。”
無心一時反應不過來,想了半天自己怎么就弄臟了他的衣服,直到赤璋把衣服拿過來,無心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冷冷清清的香味,才想起來自己剛剛在花園撞到的人,無心下意識地摸了摸已經腫起來老高的額頭,一直沒敢抬頭,連忙鞠了躬后就跑了。
赤璋換了一身紅衣,衣服上金絲刺繡的朱雀無時無刻不在昭示著他的身份,寒柳上下打量,贊嘆:“我家小雞崽長大了,看這翩翩君子的模樣,日后昆侖的女修怕是都要失了芳心了。”
赤璋看了一眼寒柳的樣子,說到:“你去把禮服換上,別忘了我是因為什么才出的關,一會兒還要去見昆侖門主,記得把清明叫醒。”說完轉身離去。
無心回到三問閣的時候,涂山與唐瑞都已經睡了,無心悄悄地簡單收拾了一下,躺在床上便睡著了。
剛至卯時,一聲震耳欲聾的鐘聲傳來,把無心驚醒,連忙去找涂山,卻見涂山與唐瑞都已經穿戴整齊,見無心出來,說到:“醒了?今日要去主峰,昨晚你不在,弟子來傳訊的時候你沒聽到,我還想著要不要給你告假呢。”
無心揉了揉還沒消腫的額頭,因為沒睡夠,頭也暈乎乎的,本來想著告假也不是不可以,可偏偏這時一只傳訊紙鶴從遠處一頭扎在無心頭上,疼得弟子無心瞬間就清醒了,打開看了看之后便認命的準備梳洗。
涂山奇怪,問道:“怎么了,說了什么?”
無心答:“說是所有人除了被派遣下山無法返回的弟子,無論傷病,務必至主峰。”
涂山聽后也不禁感嘆:“看來這次真的是件大事,不過,這修仙界再大的事也與你這個普通人無關啊,要不,你還是回去睡吧。”
無心搖頭拒絕:“想必葉子她們也會去,不能讓甄姨為難。”
大殿前弟子們按照兩峰,內外門,分別站好,清一色的弟子服,仿佛昨夜下了場大雪,落滿了主峰。
無心在一大片白色積雪中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甄姨與葉子,也只好與涂山唐瑞一起站在了前面。
依舊是歸乾在主持大局,只是不同的是,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昆侖各位長老,今日全都齊刷刷的站在那,一個個,都是一模一樣的長須白眉,我有戒堂長老與眾不同,劍眉入鬢,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乍一看還以為是陰間勾魂的惡鬼。
不久,遠處傳來一陣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行人御劍破空而來,無心仔細看了看,一行十幾人,熟悉的面孔只有昆侖門主與兩位山主,還有無心經常在主殿能看到的幾位內門弟子,其他人服飾各異,看起來更像是仙門百家派來的人。
看到這個陣勢,無心開始覺得這次真的是有大事發生。不光無心,昆侖眾人皆如此覺得。
昆侖門主眾人剛落地,便又有一陣破空聲音響起,眾人皆回頭去看又是哪幾位仙界大能。
只見黑白紅三色從天空劃過,還沒反應過來,三人便已穩穩的現在前方。
無心,一眼便認出了寒柳神君,今日寒柳神君并未穿那件紅色的衣服,反而是一身白衣翩翩,而那位赤璋神君卻穿了一身紅衣。
不過,無心第一次見到一個人把白衣穿的如此風流。也是第一次見到,一個人居然把紅色穿的如此不食煙火。
涂山看見一直盯著幾位神君看的無心,伸手輕輕推了推,這一推倒是把無心推回了神,涂山靠了過去,低聲問道:“那紅衣服的就是你昨日傳訊說的赤璋神君?”
無心看了看涂山,問道:“是啊,你怎么猜到的?”
涂山嫌棄的看了無心一眼,說到:“旁邊那位寒柳神君全昆侖誰不認識啊,昆侖第一風流仙人。再說了,是你眼瞎還是我眼瞎?那衣服上繡著那么大的朱雀,一眼就能看到好吧。”
無心笑到:“對,對,涂山最厲害了,全昆侖都找不出第二個眼神這么好的人了。”
涂山故作驚訝,連忙擺手:“不不,我怎么能跟無心小姐比呢,無心小姐可是能百丈開外用銀針射到蜂翅的人呢!”然后回頭向唐瑞遞了個眼神。
唐瑞別過頭,選擇了無視。
無心一邊笑一邊輕打涂山:“我要是真能百丈開外射到蜂翅,上輩子怕不是那只蜂。”
兩人的打鬧因為門主的講話停止,因為她們聽到了兩個字……“魔族”。
“一個月之前,歸乾前去玲瓏井村迎接千靈山幾位受邀前來我昆侖的隱士,卻在那發現了魔族,幾位隱士因為與其激斗都受了重傷。”
聽到昆侖門主的話,無心想起了當時的場面,那沙匪頭子確實說自己是魔族,她不懂魔族是什么,轉頭欲問,卻見涂山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無心拉了拉涂山的衣角:“涂山,你怎么了?”
涂山:“無事。”
無心向涂山靠了靠,低聲問:“魔族是什么啊?”
涂山:“魔族就是一種因為世間怨念欲望凝結出來的,超脫六界之外的東西,它們無形無影,卻讓修仙界怕了很多年。”
無心疑問:“無形?可我上次見到的是什么呢?”
涂山嘆氣:“無形無影的魂魄亦可附身,那無形無影的魔族又有何不可。”
無心:“我見到又與唐瑞不同,那東西死后變成了一個泥俑,不是人。”
涂山再次嘆氣:“你個憨皮,它找不到合適的身體,那就用法術造一個唄,泥的雖然不經用,但是不會因為與肉身排斥而神魂具滅,你以為誰都像唐瑞能找個這么契合的身體?”
無心也不在繼續問下去,卻聽到昆侖門主說到:“這次魔族再現世間,怕是封印過了太久已經開始崩壞。昨夜赤璋神君出關后,我與各位三位神君與各位長老們,各仙門世家一同商量了許久,決定開始研究修補之法,而各昆侖弟子開始加緊修煉各伏魔劍陣與昆侖法陣,隨時準備抵御魔族。”
“是。”眾弟子齊聲回答,震耳欲聾。
可偏偏這時,一位仙門世家的人突然問道:“門主,這魔族已然現世,雖說妖族自愿退入十萬大山,但是當年妖魔聯軍的前車之鑒,我們是不是也要去十萬大山把妖族也……”
此話一出,昆侖眾弟子全都不約而同的齊刷刷看向涂山。
涂山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也不禁搖頭苦笑。無心知道,雖然涂山從未跟自己說過,但是無心早就已經感覺到了,她看在眼里,又不知如何安慰。
涂山聽著眾人低聲討論自己的聲音,就像夏夜的蚊子一樣讓人心煩,甚至還有人進言要趕盡殺絕。
涂山憤然抬腳上了石階,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站在了昆侖門主旁邊,說到:“我,涂山氏滿滿,涂山氏神女,代表十萬大山涂山氏族在此起誓,凡我涂山氏族族人,皆一生隱世于十萬大山,絕不做有損世間事,若我涂山氏違背誓言,我將死于滾滾天雷,永無來世。如此,你們還要去趕盡殺絕嗎?”無心看著紅著眼睛的涂山,心里滿不是滋味,她再如何,也終究不過是個與自己一般大的姑娘,涂山繼續說道:“當年妖族與魔族聯盟,那是妖王一意孤行,我妖族十萬子民何其無辜,如今存活的妖族也不過十指之數,以涂山氏為首,所有妖族已經全部自愿退于十萬大山,永世不再出,妖族重誓言,我們說不會就是不會。甚至我已經來了昆侖做質子,十幾年未曾歸家,你們還想如何?真的要我妖族以死明志嗎!”后面的話,涂山是嘶吼出來的。
“你妖族聯合魔族殺了那么多人,一句話就想撇清所有關系嗎?”不知是哪傳來的聲音,有人開了頭,便會有人跟風,添油加醋,頓時底下一片嘈雜,但大部分說的也不過是:
“妖就是妖,又沒有人心,怎么可能誠心悔過。”
“這妖王真是慘,自己死的渣渣都不剩,還被后代推出去擋刀。”
“涂山氏不都是狐妖嘛,人間說狐貍最是狡猾,不可信呢。”
“對了,凡人之間有一個詞你們聽說過沒,叫狐媚子。”
涂山站在那聽著,卻沒有覺得悲傷,只是覺得心寒,可突然,涂山在那一片污穢的聲音里,聽到了一個不同于其他人聲音:“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只是蜻蜓點水般,涂山四處張望,卻怎么也找不到那個人,只是隱約聽到有了一些轉向矛頭攻擊其他人的聲音:
“那小子誰啊,這個時候說話是不是不想在昆侖繼續待下去了吧。”
“聽說是個新來的外門,叫什么林念卿,名字跟個女人似的。”
“看來那個新來的有的受了,要不咱們打個賭看他能在昆侖呆多久。”
……
無心聽著周圍越來越嘈雜的聲音,心里生氣,看著站在那不知所措的涂山,還有冷漠的門主眾人,實在氣不過,轉身蹲下對唐瑞說道:“唐瑞,對不起。”
唐瑞卻無所謂的說道:“在你說這句話之前,我差點做了一個決定。你要是再這么看下去,我就不認你這個姐了。”
無心笑著把唐瑞早上梳好的頭發揉的亂糟糟,然后堅定的走上石階。
涂山突然覺得自己的手被抓住了,回頭看到了無心對著自己笑。
“我信你。”
這三個字,讓涂山的心瞬間就平靜了下來,自己何必在乎其他人,反正世人以妖為恥已經千年之久了,以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傾天下。
這世間,能有一個真心信任自己的人,便足夠了。
這時一陣驚雷炸起,喋喋不休的眾人嚇的都停住了嘴,有一陣雷光伴著巨大的聲響閃過,眾人再次睜眼時,主殿的房檐被炸掉了一半,青石磚地都被炸出一個大洞,更有甚者被崩碎的石屑劃破了衣服和手臂。
這下所有人都安靜了,整個主峰都安靜了,因為他們發現,招這道雷的,是那位昨夜剛剛出關的赤璋神君。
就那樣站在那,無風自動的紅衣仿佛在昭示著怒意:“總算是安靜了嗎?如今昆侖收弟子的標準都如此隨意了嗎?每日不習課業去學扯長舌。今日又何必議論封魔之事,在我看來還不如全都丟到酆州去給魔族做口糧呢。浪費了我一夜的時間。”
他仿若在與身旁的寒柳說話,但他的聲音卻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明明說的漫不經心,卻讓人感到后背一陣發涼,好似真的會被丟去喂魔族一般。
寒柳雖然一直用扇子擋著臉,卻擋不住那笑意。
門主尷尬的站在那,兩位山主與長老們臉色都青的堪比春來剛發的嫩芽。
無心與涂山從剛才赤璋說話便一直看向他,無心對于他沒有什么太多的認知,除了名字,還有就是那件衣服……
衣服!
自己昨夜回來的晚,困的不行,怪不得睡之前總覺得忘了些什么事情沒做……
涂山要是知道無心這時候居然想的是件衣服,怕是要被氣的背過氣兒去。
這件事最后便是不了了之,弟子們該去習功課的去習功課,該去包扎的包扎,門主帶著長老們與眾世家去了大殿中議事。
任誰經歷這種事情,心情都不會很好,涂山向無心說了聲便走了,唐瑞也被玉珠峰的弟子帶走了。
眾人散去,無心才看到站在角落的甄姨和葉子她們,抬步欲走,卻聽到有人在自己身后說到:“小仙婢,我的衣服何時送來?”
無心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那股熟悉的香氣,她隔了三尺遠就聞到了,轉身之后沒敢抬頭去看,低著頭看著對方滾了金邊的衣角,輕聲說到:“赤璋神君很著急嗎?若是不急,我今日晚些再給您拿過去。”
赤璋:“盡快吧,那件衣服我喜歡,穿著舒服。”
也沒等無心回答,便去了大殿,看樣子應該是去商議封魔之事了。
無心嘆氣,葉子卻已經走了過來,問道:“我們還以為你沒來,原來在前面。”
無心:“我沒找到你們,就與涂山站在前面了。”
葉子點頭:“走吧,甄姨在等你,有事想與你說。”
無心點頭,跟著葉子走了過去。
甄姨依舊那般溫和,說到:“唐姑娘,老身想與你單獨說說話,可好。”
無心點頭:“好,我很早之前便有些問題想要請教甄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