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個要求(3)
- 察顏
- 起居小舍人
- 2007字
- 2019-09-19 19:39:39
顏如松不喜歡聽戲,也不喜歡多了解這方面的事情,但處境堪憂,使得他不得不多考慮一條出路,試試看也好。
劉夔從顏一青那里聽來的消息是顏父生性沒有什么愛好,酒樓里沒有生意的時候也不喜歡外出或是和別的店主一樣搞些收藏,就是喜歡靜靜待在房里,也從來沒有聽過戲,覺得那些都是無聊的東西。
所以聽顏父提起他們整個班子需要維持生計的各項盤算,還是蠻吃驚的,一想也對,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臨安也是這個國家里比較大的城市了,自然是有養(yǎng)戲班子的人家,顏父做生意不會孤陋寡聞。
劉夔誠懇且伴有感激地點點頭,“能得到您的大力支持真是我們的榮幸。我們平時都很注意節(jié)省,所以每月所使用消耗的胭脂水粉、衣服釵環(huán)等等數(shù)量很少,可以忽略不計,就是經常容易損壞的樂器需要定時送去修繕師傅那里,當然,有了落腳的地方,不用整日搬來搬去,壞的幾率也會大大減少。”
“好,那么你們的第二項要求是什么呢?你們都是讓人很放心的年輕人,尤其是你這個班主,我見了都覺得像是自己的小孩,相信你們都不會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即使是我目前能力有限,辦不到,那么我也會努力試試看。”顏如松沒有任何架子,完全是一副和兒女交談的姿態(tài)。
劉夔穩(wěn)定心神,繼續(xù)道:“我們當然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想著若是能夠和平點過日子,即便苦點累點也是心甘情愿……咳咳,那么第二個請求便是一定要保證我們休息的時間。”
“我們沒有偷懶磨滑的意思,就是想在出場的時候認認真真的演出,都會把自己的狀態(tài)調整到最佳,一定不會砸了我們辛苦積攢起來的好名聲,也不會拖累貴店的名聲,希望能夠在有保障休息的前提下認真演出。我們雖不像是在碼頭、河道等地方出賣力氣的人那般辛苦,可只要是稍微了解了解或者和我們一樣在臺上站一站,想必會知道動動嘴,做幾個動作,展示自己的功底,也不是很容易很輕松的事情,人累了,都需要很好的休息——一頭疲累至極的牛自然耕種不了多久,相應的損害的也是主人的利益。”
“我們整日唱戲,最讓人頭疼的就是嗓子會經常使用過度,假若有充足的休息時間,嗓子還能夠有調整的功夫,對人的身體還不會有多大的傷害性,可若是沒有休息,沒日沒夜的站在戲臺上,一場又一場,就算是神仙的嗓子,也會早早敗掉。”
顏如松認同,“你說的很對,人嘛當然都是需要休息的,不休息的人精力體力肯定都不濟,做活也必定比不得別人。我很是能夠理解你們,讓我上去,別說是唱一個時辰還是半個時辰了,就是光站在那里舉舉旗,就夠我受得了。你們不提,我也不會沒日沒夜的讓你們上臺唱戲,那樣太沒有人性了,可以制定個規(guī)范出來,隔一天登臺一次,或是陽數(shù)日為白天登臺,陰數(shù)日為天黑以后登臺,正好能夠空出休息。”
劉夔解釋道:“其實我們是如此打算的——每隔五天休息一天,登臺的五天期間不用分白日黑夜,我們打算制定出不同的劇目演出規(guī)則,有人在前面戲臺上演,有人在后面休息,這樣可以輪換著來,既有了充足的休息,也能夠保證日日都有戲演,這樣一來,登門的食客酒客才會多。”
顏如松覺得這樣打算更好,暗想這些年輕人倒不是想象中那么懶散,還以為每日都要休息呢,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還是你們想得周到。”顏如松笑著說。
劉夔道:“還有最后一個請求,也是我認為最重要的一個請求——還請店主能夠充分尊重我們的為人,能夠保證我們的人身安全。”
“這話從何說起啊?我可不是那種恃強凌弱的人,再說,我也不強,雖然開個酒樓,可也是艱難維持生計罷了,遇到荒年的時候常常寅吃卯糧,光是想著要養(yǎng)活這么大一家子人就已經很累了,哪有那么多心思去欺負人,或是不尊重人呢?你們雖然都是年輕人,有的只比我女兒大不了幾歲,但我并不輕視你們,相反還是很敬重你們呢,聽說你們都是從五湖四海而來聚集在一起的窮苦孩子,這一步步走過來著實不容易,現(xiàn)在能混出個名堂,真是很厲害了,比我家的孩子強多了。”顏如松撫著手掌笑道。
又青皺眉不語,心里早已呵呵兩聲——父親的老毛病又犯了,夸獎別人可以,不要把她和弟弟也帶上啊,她不想和任何人比較,可命運捉弄人,家人常常拿她還有弟弟與別人比較,她是個女孩還比較幸運,弟弟是個男孩,上了學堂之后,這種比較更加不可避免,弟弟差點心情陰郁上不了學。
劉夔等人也因為顏父大膽的發(fā)言感到頗為吃驚——顏父看起來還真是個隨和的人,也是個十足的好人,擱在外面,說是有很多人喜歡他們唱的戲,心里卻是十分的鄙夷,不知道罵了多少遍他們是臭唱戲的。
劉夔仍頗為冷靜道:“您的言論讓我們都感到很驚訝,說實話,當今這個世道很少會有人像您如此想。我們害怕有個穩(wěn)定落腳的地方其實還有一個更為深層次的原因——我們害怕會落入不懷好意的人的手里,那樣的話,我們就遭了,我們有可能會性命不保。”
“您也應該知道,現(xiàn)在在京城那周邊,還是有不少富貴人家官宦人家會在家里搞一個戲班子,但那些藝人們的狀況與處境并不好,有的莫名失蹤,有的進了府就不唱了,有的則備受欺壓,整日以淚洗面,我的一個好友曾經就被困在那樣的地方,所以我怕我和現(xiàn)在的伙伴們也會陷入同樣的無可自拔像沼澤地一樣的困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