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菜品時隔多年再吃已經食不知味了,周鶴非沒什么胃口。
喬弦倒是胃口很好,吃了不少。
“我去結賬,兩位小姐下樓等著吧?!眹缆烧f完就走向了二樓的前臺,周鶴非和喬弦下了樓。
“哎呀,真好奇那個畫室里面什么樣子,是不是也和這里差不多,外面看著不怎么樣,里面特別有趣?”
喬弦似乎被那個畫室勾了魂,大概是作家想象力都豐富,但是周鶴非還是無情的打斷了她。
“外面一般,里面更一般?!?
聽她這么說,喬弦依然很有興致,等到嚴律下來后,就急匆匆跑向了對面的畫室。
周鶴非走進畫室,看了一眼,嗯,還是老樣子,沒什么變化。單調的裝修,走廊兩邊的墻上掛著幾副孩子們畫的素描人像。
二樓,有一間很大的畫室,玻璃窗上一塵不染,從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畫畫的人。
“我一直都很好奇,這個畫室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讓江溪云留到現在。”
嚴律趁喬弦到處轉的時候,走到周鶴非身邊,低聲說。
周鶴非看著玻璃窗內時不時朝外面看的畫畫的孩子們。
“你不需要懂?!彼f。
嚴律嗤笑了一聲,“恐怕你自己也不懂吧?!?
似乎被說中了,周鶴非表情有一秒鐘的陰沉,但很快就又恢復往日那般恍如白紙的表情。
她不說話,嚴律并不打算放棄。
“你的江溪云呢,他怎么不在?他不是恨不得24小時都在這里嗎,怎么你來了他反而不在呢,難不成他還是和大一那會一樣,特別討厭你?”
周鶴非轉過身,面對著嚴律。心里有點可憐他,即使過了這么久,嚴律還是沒變,總以為能看穿一切得意忘形的模樣。
“你有點煩,嚴律。”
嚴律表情一變,正要開口,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喬弦走了過來,特別激動的拍他。
“我跟你說,這里的寫作氛圍太好了!我決定了,我要買下這間畫室!”
話音一落,嚴律和周鶴非皆是一怔。
嚴律扯了下嘴角,“我說大作家,不至于吧,怎么看這里都很爛,沒有買的必要?!?
喬弦神秘兮兮得搖了搖頭,“你不懂,我的第六感不會錯的,我在這里肯定靈感大爆發!”
嚴律瞥了周鶴非一眼,暗叫不好,“不是,你想來隨時都能來看看,買它干什么?再說了這里離你家也挺遠?!?
喬弦不在乎的擺擺手,似乎對他一直反對有點不滿意了?!百I它做我的書房啊,我已經決定了,周總編,你一會和這家畫室老板交涉一下吧,多少錢我都愿意出,他要是不同意,我再找我朋友直接包下這片地,反正我無論如何都要了?!?
周鶴非從來沒感覺到這家畫室這么的悶,她都要喘不過氣了。喬弦高傲的神情在她眼里生了刺,快要扎的她睜不開眼睛。
越是憤怒,越是平靜。周鶴非沒再聽喬弦對這里的長遠規劃,快步朝樓下走。
身后嚴律大聲喊她,她也恍若未聞,只想趕緊離開這里,好像只有離開了這里,今天發生的一切就會煙消云散。
她早上沒有從公司去喬弦家,也沒有遇見嚴律。更沒有和喬弦吃飯。
所以也沒人要買下這個畫室。
她走到走廊盡頭,用力的拽開了門。
中午的光線刺人,外面的陽光毫無顧忌的闖進視線,還有那雙漆黑溫潤的眼睛。
江溪云手伸到一半,停在空中,有點驚訝的看著面前的人。
“非非,你怎么來了?”
聽到他的聲音,周鶴非才明白什么叫做柳暗花明。那種空蕩蕩的慌張在她眼里蔓延開,最終以眼淚的方式一顆一顆掉下來。
落在她臉上,砸在她心口。周鶴非疼的彎下腰,哭出了聲。
江溪云嚇壞了,也不管自己女朋友為什么在這了,趕緊抱住她,哄小孩似的輕拍著她的后背。
“沒事了,寶貝?!?
周鶴非攥著他的衣角,以一種聽上去似悲鳴的語氣說:“對不起,溪云,我把你的畫室弄丟了。”
江溪云落在她后背的手頓了一下,周鶴非在他懷里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語氣并沒有什么異樣,甚至比往日更溫和。
“別哭了,你沒丟就好?!?
周鶴非聞著他衣服上的木香味,漸漸平靜下來。她越在這種時候,越是恨自己沒用。
等到江溪云拉著她進了畫室后,她才反應過來嚴律和喬弦還在樓上。
“哎?總編你去哪了?你旁邊這位帥哥是?”
喬弦和嚴律走下樓,過來這邊。
嚴律朝江溪云笑了一下,“這位啊,可是咱們總編大人的男朋友。”
江溪云依然攬著周鶴非的腰,不輕不重的笑了一下,“你好,我是江溪云,是鶴非的男朋友?!?
喬弦有點奇怪的看了眼江溪云,不過很快就又回到之前的話題上了。
“鶴非,你現在可是我的編輯,收購這家畫室的任務就交給你啦!既然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那我就先回家了?!?
她一貫是有個性的,不等別人回話,就戴上墨鏡自顧自走出去了。
嚴律走上前拍了下江溪云的肩膀,“好久沒見了啊,老同學。”
江溪云微微笑了一下,“是啊。”
周鶴非不想聽嚴律再說廢話,“你趕緊走?!?
嚴律似乎有點無奈的聳了聳肩,“我的員工還在這呢,我自己回公司啊?!?
周鶴非正要開口罵他,只見身邊的男人松開了攬著她的腰,卻是寵溺得拍拍她的頭,“上班時間吧,快和嚴律回去吧?!?
“我自己去,不用和他一起?!?
周鶴非不耐煩的拍掉他的手,有點沒控制好力度。啪的一聲下去,江溪云的手僵在空氣中。
周鶴非暗自罵自己蠢,但也沒多說什么,本來就沒臉面對江溪云了,她快步往外走。
有個人也跟著她,出了畫室。
“我說你,對誰都是這么狠啊?!?
回公司的路上嚴律在車里有點幸災樂禍得說。
周鶴非冷笑了一聲,“今天畫室的事,我還沒和你算賬呢?!?
嚴律料到她會提到這件事,眉宇間已經沒了方才勸說喬弦時的悔意。
“這我也沒想到啊,再說了,不就一個小破畫室嗎?江溪云離了那兒難道就找不到別的工作了?”
“那就恕我直言,他就是個廢物小白臉?!?
周鶴非的臉幾乎一瞬間就陰沉了下去,她冷聲道,“停車?!?
嚴律嘆了口氣,看了眼后視鏡,緩緩停下了車。
對待周鶴非,千萬不要做太多掙扎,不然這個女人能親手毀了你。這是嚴律認識她這么多年來,總結的經驗。
周鶴非下了車,站在高架橋上。
嚴律的車很快就駛出了視線。周鶴非抬腳狠狠地踹在了高架橋的護欄上。
手機嗡嗡響了兩聲,周鶴非平復了一下心情,從兜里掏出手機點開短信界面。
〈晚上早點回家。買了你最愛的排骨?!?
她的心一下子就軟成了一灘水,在心臟最深處流淌。這條小河的名字叫江溪云。她一直都知道,像她這種野鶴也是有棲息地的,這個地方被閑云庇護,是屬于她自己的世外桃源。
打車回了公司,部員們沒精打采的來上下午班,看到她早早地坐在辦公區的時候,一下子都清醒了。
“主編好?!饼R齊低聲打了個招呼,就回到自己座位上了。和她比較好的小金則是默不作聲的坐在了一邊。
“都到了吧,我簡單說一下。這周需要交稿的是齊齊負責的作家秦冉,還有錢東負責的作家小餅干。你們每天都要打電話確定作家的寫作進程。”
“收到”
“好的?!?
布置完任務后,周鶴非就開始讀這個出版社出版的幾本很火的書了。即使再討厭嚴律,但她也是真感謝嚴伯伯給了她這份工作。
私人感情和工作必須分開。
但是她想的還是太簡單了。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喬弦給她來了短信,
〈不用你插手了,我已經跟我朋友買下那塊地了。以后你要是來找我直接去那個畫室吧。我明天就找人動工?!?
周鶴非強忍著摔手機的沖動,走出了辦公區,在窗前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