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捷的戰報入京前,各家的主子早已通過不同的渠道提前獲知,對屬臣做了指示。
“臣以為,陛下可封其一個大夫之職。”
“林大人此話謬矣,臣以為可封其為……”
眾大臣爭論不已,想方設法地想把練傲寒納進自家主子的陣營中,爭先恐后不斷給出官位。
皇冕玉藻后,皇帝譏諷地俯視著如菜市哄價一般的朝堂,“練卿以為呢?”
“傲寒不愿入朝為官。”
一句話出,朝堂頓時安靜。
通天仕途近在眼前,權利富貴唾手可得,居然拒絕了陛下的封賞,一些老臣驚得連嘴都閉上,保持著剛剛說話的姿態,甚是好笑。
“為官者為國為民事務冗繁,草民體弱,且前幾日又病了一場,現今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若勉強勝任恐辦事不利,有損陛下圣名。草民別無他求,只愿陛下如前所言,許給草民一個要求。”練傲寒此言一出,證實了之前其用一計換一諾的傳聞所言非虛。
眾人心中驚詫不已,一介布衣敢和皇帝談條件,著實膽大妄為。
“朕乃九五之尊,自然言而有信,他日,不論練卿提出什么要求,朕一定答應。”皇帝微微一笑,把此事抬上朝堂,是怕他反悔嗎?皇帝話鋒一轉,“至于入朝為官一事,練卿可再考慮。”
“哥,今日的朝堂好玩的緊,你不去實在可惜。”趙羽下了朝一路小跑而來,倚著桌案席地而坐。
“噢,她又做了什么?”司馬越捏著黑玉子輕扣著棋盤,考慮在哪落子能破了那死局。
她指的是哪位,趙羽自然明白,“父皇要封她個官位,朝官搶著替她掏封,一幫子只會玩筆桿子,耍嘴皮的,爭得臉紅脖子粗,別提多可笑了,結果寒姐突然冒出一句她暫時不想入朝為官后,個個驚得像立在那,一動不動的樣式坐實好笑。”
“她是何人,能由著那群庸臣安排?”司馬越好似自家人做了什么長臉的事,十分自豪,順帶譏笑了一番那幫無用的家伙。
御書房內。
“阿繁,你說他為何會拒絕為官,當真是身體不好?”皇帝問。
“身體不好?一個習武之人會差到哪去,依我看,他在尋一個合適的契機。”
“說到這,此人會武卻藏而不露,可查出他是否與江湖有關系?”皇帝問。
“我愣是沒查出江湖上有這號人,倒是近兩年出了的忘川樓,這位樓主的謀事詭譎,跟他頗有幾分相似,也同樣叫練傲寒,但人家身在江南,而京城這位的戶籍卻寫著來自閩州,最為重要的是,那位令人聞風喪膽的練樓主是位女子。”薛繁道。
“這戶籍來歷是造的了假的,我見此人身量單薄,你說會不會是……”皇帝大膽假設。
“絕無可能,那位練樓主坐鎮江南怎會來京,依我看,名姓一事,只是巧合,女扮男裝惑亂朝綱,莫不是那人瘋想要尋死,就算那人瘋了,玩這一出也會給自己換個名字。”
“也是。”皇帝打消了這“絕無可能”的推測。
這兩位老謀深算的,萬萬此時離事實僅有一步之遙。
練傲寒之所以沒換個名字,就是因為誰都不信有人犯了欺君之罪還敢報真名的。
皇帝道:“你說,此人入朝,我給她安排個什么差事好?去吏部?刑部?御史臺?”
“能文能武,足智多謀,膽識過人,是個當將軍的好材料,你倒不如給他個武職。”
“你盡會往自個陣營里塞人。”
“不行嗎?”
經此一役,練傲寒更是聲名大噪,白衣飄飄立于朝堂,氣質清冷,如天降神人,卻不以真面示人,私下傳出了各種說法。
才華卓越,氣質不俗,惹得不少閨中女子暗暗好奇這位公子的相貌。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此等人世間不可多得,各家紛紛竭盡權力爭取。
明園的住處“終于”暴露,各家訪客絡繹不絕,更有寧王齊王等貴人親自上門拜訪,通通被府內管事告知主人不在,請改日再來。
又待了兩日,齊王寧王不約而同帶著一車的禮物執意要見練傲寒,做著小廝打扮的白湘帶著人將要送進明園的所有禮物都當著兩位明里暗里互相交鋒的貴人面前擋了回去。
白湘朝兩人抱拳施了一禮,“我家主子大病初愈,去城外道觀中休養了,確實不在府中。”
兩位王爺又較了一陣勁,府門外的熱鬧才散去。
臥房內,女子對著梳妝鏡梳理這及腰長發,“都走了?”
“走了。”白湘稟報道。
又是一匹八百里加急的快馬入京,這一次,震驚朝野,皇帝收到消息時差點沒從龍椅上滑下去,大晉北三關失守,燕軍長驅直入已到秋池關下。三關守軍以及京城派出的援軍死的死逃的逃,損失殆盡,三關城下,血流漂杵,尸橫遍野,百姓流離失所紛紛南逃。
“不可能!”美人驚得茶杯落地,紅唇微張,“絕無可能,明明形勢一片大好,怎么會……怎么回事?”
“花黎正在快馬趕回,具體的還得等他來報。”
練傲寒扶著小案緩緩坐下,眼中失神,當年尸堆成山,血流遍野的景象再次出現在眼前,路有餓殍,難民……白湘眼見著休息幾日淡淡浮現血色的臉瞬間變得蒼白,連朱唇都成了淡粉,“邊軍戰力再差也不可能一下連失三關!”
練傲寒瞪著眼,一把抓住白湘的手,質問道:“這絕對不可能!這一定有問題!到底發生了什么?”
“主……主上,”白湘著實被嚇到了,“朝廷……還在查。”
“呵,”練傲寒眼邊泛起幾絲紅,流露出一些悲戚,“指望那些尸位素餐的東西?”
她嘴角上挑,擠出一個極為凄哀的笑。
“花黎一至,讓他立刻來見我。”練傲寒顫巍地站起,拖著孱弱的身體走進臥室關上了房門。
“主上……”白湘拾起坐塌旁的鞋子擺放在臥室門下,主上的事,她能懂的沒幾件。
練傲寒入了臥室后,反鎖上門,推開衣柜柜后的墻上露出一個可容一人出入的小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