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使用“工資”字樣是否一定為勞動關系

——劉某訴北京騎兵動力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勞動爭議案

【案件基本信息】

1.裁判書字號

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2017)京02民終6657號民事判決書

2.案由:勞動爭議糾紛

3.當事人

原告(上訴人):劉某

被告(被上訴人):北京騎兵動力文化傳播有限公司

【基本案情】

劉某主張其2015年4月1日至2015年11月15日期間任職北京騎兵動力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騎兵動力公司),公司尚未支付其2015年7月至2015年11月15日期間工資,就此提交了“趙總”及“騎兵動力管理群”微信聊天記錄、《短期場地租賃協議》及錄音資料為證。“騎兵動力管理群”記載“趙總”發布信息“劉某:馬連道家樂福,富豐橋歐尚”;《短期場地租賃協議》系2015年5月25日劉某代表騎兵動力公司作為承租方與出租方所簽;錄音資料內容系劉某與騎兵動力公司的“趙總”就未付工資、提成事宜進行的溝通。騎兵動力公司對上述微信聊天記錄及《短期場地租賃協議》的真實性不持異議,對錄音資料的真實性不予認可,表示由于其需要對劉某招聘的督導員進行管理,所以讓劉某加入其管理群,并不意味著雙方建立勞動關系,因劉某未注冊公司,故以其公司名義簽訂場地租賃合同。

騎兵動力公司主張劉某與其系合作關系,劉某于合作期間還借用其公司名義與其他公司簽訂合同,就此提交期限為2015年4月27日至2015年5月20日的《設計制作(委托)合同》、展會日期為2015年7月23日至2015年7月26日的《協議書》為證。劉某對上述證據的真實性不持異議,提出上述合同均為勞動關系之外的業務,與勞動關系無關。騎兵動力公司表示雙方僅約定按項目利潤的30%提成,并全部支付了提成,其中2015年6月1日支付的為4月、5月參與所有項目的提成12000元,就此提交北京銀行電子回單及轉賬記錄查詢為證,轉賬并非按月按時進行。“趙總”提出2015年6月1日支付的為4月、5月的工資。

劉某表示騎兵動力公司通過微信、電話安排其進行工作,公司沒有辦公地點,也不需要簽到。騎兵動力公司表示其有固定的辦公場所,正式員工需要坐班,因劉某非其員工,故有工作時才聯系劉某去洽談場地。

【案件焦點】

在單位與個人未簽署書面勞動合同且法律關系各執一詞的情況下,如何認定雙方之間建立的是否為勞動關系。

【法院裁判要旨】

北京市豐臺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雖然劉某于2015年4月至2015年11月期間接受騎兵動力公司的安排,從事了有報酬的工作,騎兵動力公司與劉某往來時使用了工資、提成這樣的詞匯,但騎兵動力公司僅在有工作時通過微信、電話聯系劉某,劉某無需接受騎兵動力公司的考勤管理,劉某于上述期間借用騎兵動力公司名義從事了展臺業務并賺取收益,雙方缺乏用人單位與勞動者之間穩定的隸屬管理關系,其報酬支付方式亦非按月按時支付,故對劉某關于雙方系勞動關系的主張,法院難以采信。劉某基于雙方存在勞動關系要求騎兵動力公司支付工資及未簽訂勞動合同二倍工資差額的訴訟請求,缺乏依據,法院不予支持。劉某關于騎兵動力公司未足額支付報酬的事宜,可另行提起訴訟。

北京市豐臺區人民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的規定,作出如下判決:

駁回劉某的訴訟請求。

劉某不服一審判決,提起上訴。

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勞動關系的成立,需同時具備下列情形:用人單位和勞動者符合法律、法規規定的主體資格;用人單位依法制定的各項勞動規章制度適用于勞動者,勞動者受用人單位的勞動管理,從事用人單位安排的有報酬的勞動;勞動者提供的勞動是用人單位業務的組成部分。雖騎兵動力公司與劉某往來時使用了工資、提成這樣的詞匯,但報酬支付方式并非按月按時支付,不符合工資支付特征;騎兵動力公司僅在有需要時通過微信、電話聯系劉某,劉某無需進行考勤,亦無證據證明其接受騎兵動力公司的勞動管理;雖劉某于2015年4月至2015年11月期間接受了騎兵動力公司安排,從事了有報酬的工作,但劉某系借用騎兵動力公司名義從事了展臺業務并賺取收益,不符合勞動關系的特征。故對劉某關于雙方系勞動關系的主張,一審法院未予采信并無不當。

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作出如下判決: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法官后語】

關于事實勞動關系的認定,目前實踐中均系按照2005年5月25日發布的《關于確立勞動關系有關事項的通知》中所規定的三種情形進行判定,即“用人單位招用勞動者未訂立書面勞動合同,但同時具備下列情形的,勞動關系成立。(一)用人單位和勞動者符合法律、法規規定的主體資格;(二)用人單位依法制定的各項勞動規章制度適用于勞動者,勞動者受用人單位的勞動管理,從事用人單位安排的有報酬的勞動;(三)勞動者提供的勞動是用人單位業務的組成部分”。上述條文涵蓋了事實勞動關系的構成要件,即勞動關系的特定主體、勞動關系的特定客體以及權利義務內容。

結合本案分析,首先,劉某與騎兵動力公司均符合勞動關系的主體要件,即劉某系處于勞動年齡且具備勞動權利能力和勞動行為能力的自然人,而騎兵動力公司則是依法設立的企業;其次,劉某從事了屬于騎兵動力公司業務范圍內的場地租賃相關事務,符合勞動關系的客體構成要件;最后,結合劉某與騎兵動力公司往來時使用了工資、提成這樣的詞匯,極容易得出雙方建立的系勞動關系的結論。但是,關于事實勞動關系的認定,雖然上述規定中的主體資格以及業務組成部分是必備條件,但卻非充分條件,而第二條所規定勞動關系具有的從屬性特征則是勞動關系成立的核心要件。結合本案分析,騎兵動力公司僅在有需要時通過微信、電話聯系劉某,劉某無需進行考勤,亦無證據證明其接受騎兵動力公司的勞動管理,雙方之間缺乏管理與被管理的從屬性關系;從劉某在其所主張的勞動關系期間借用騎兵動力公司名義從事了展臺業務并賺取收益的事實來看,首先其能夠自由安排時間,其次其與騎兵動力公司處于平等地位,這也能夠佐證其與騎兵動力公司之間不存在從屬性特征這一判定;此外,雙方關于報酬的結算也非按月按時支付,不符合工資支付特征,只有建立了穩定的勞動關系,其報酬支付才具有穩定的規律性。據此得出,雙方法律關系不符合勞動關系的特征。

現實生活中,個人與單位或者個人之間還能夠建立勞務關系,勞務關系與勞動關系的區別從不同分類角度來看有數十條之多,但最主要的區別就在于勞務關系的主體之間的平等性、勞務關系內容的臨時性,也就是說提供勞務者并不接受對方的勞動管理,其提供的勞務是臨時產生的,其勞務報酬的結算標準以及結算期限均具有不固定性。日常交往中,勞務關系雙方也可能使用工資、提成這樣的詞匯。劉某與騎兵動力公司之間所建立的法律關系特征即符合勞務關系的特征。因此,劉某基于雙方存在勞動關系要求騎兵動力公司支付工資及未簽訂勞動合同二倍工資差額的訴訟請求,未得到法院支持。

編寫人:北京市豐臺區人民法院 曹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