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企業成長調查研究報告(2014)
- 伊志宏
- 15841字
- 2019-10-31 20:35:29
2.2 企業國際化
2.2.1 企業國際化理論
在全球化背景下,企業國際化經營活動的深度和廣度不斷增加,企業國際化問題已經成為涉及一個企業發展的全球布局的企業戰略問題,近30年來受到企業研究領域與企業實踐領域的高度關注?,F階段的企業國際化相關研究主要關注以下三個問題:企業國際化動因(驅動企業國際化的因素)、企業國際化的過程以及企業國際化績效(企業國際化的結果)。為了解答企業國際化的三個問題,學者從驅動因素、路徑選擇、戰略模式、組織結構、產業結構等眾多方面進行了探索。在分析具體企業時,學者們發現一個企業自身的企業因素、產業因素、制度因素與國際化動因和績效是相互影響的。因此,本研究結合邁克爾等學者(Michael et al., 2006)的國際化動因、績效和調節變量的分析框架,著眼于創新對于企業國際化的作用過程,探討企業因素和環境因素對一個企業的國際化動因和績效的影響。本研究的研究框架如圖2—1所示。

圖2—1 理論分析框架
具體而言,本章通過企業戰略分析的“三大視角”(Peng et al.,2008)來分析創新對于國際化和企業績效的影響。其中,對企業因素的分析基于資源視角,對環境因素的分析基于產業視角和制度視角。
第一,資源基礎理論的視角(resource-based view)。該視角最先由沃納菲爾特提出。他認為不同的企業具有不同的有形和無形的資源,這些資源可轉變成獨特的能力;資源在企業間是不可流動且難以復制的;獨特的資源與能力是企業擁有持久競爭優勢的源泉。簡而言之,資源基礎論的基本思想是把企業看做資源的集合體,將研究目標集中在資源的特性和戰略要素市場上,并以此來解釋企業可持續發展的優勢和企業間的差異(Wernerfelt,1984)。在該理論視角提出之后,沃爾夫首先從資源基礎論的視角來考察跨國企業,他發現企業的出口、對外投資和國內多元化等行為都是利用企業未充分使用的資源的成長選擇(Wolf,1977)。企業只有在國內獲得充分成長的基礎上才會選擇國際化戰略。而這一發現也得到了凱夫斯研究的佐證。凱夫斯研究發現,企業傾向于先在國內擴張,然后再國際化。這是由于在國外運作將帶來進入海外新市場的高額固定成本,如信息搜尋成本等。所以只有在國內市場飽和、繼續擴張的報酬率將要下降時,企業最終才會考慮海外擴張(Caves,1996)。
第二,產業基礎視角(industry-based view)。采用該研究視角的學者以波特為代表。他認為產業因素最大程度上決定了企業的戰略和績效,并提出了“鉆石模型”,即一國國內的要素供給情況、國內的需求情況、相關的支持產業和本行業企業的競爭情況這四個條件影響企業海外擴張的傾向(Porter,1980)。產業基礎視角注重從外部因素產生的機會與威脅的角度來解釋企業的國際化戰略決策。企業的國際化決策與其所在的特定行業的競爭程度有很大關系。與產業結構有關的競爭程度、產品的同質性和進入退出壁壘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企業在全球范圍內所處的優劣勢地位。國內要素供給緊張、需求飽和、上下游產業對企業的支持不夠或者國內市場競爭激烈等競爭優勢的缺失都有可能驅使企業向海外擴展業務。
第三,制度基礎視角(institution-based view)。該研究視角是將企業制度作為基礎來研究探討企業戰略的發展。制度基礎視角理論認為,戰略選擇不僅由傳統戰略研究所強調的產業條件和企業擁有的特殊資源驅動,而且受決策者在特殊的制度框架下面臨的正式、非正式的制約因素的影響。一個完整的制度框架是由支配個人和企業行為的正式和非正式制度構成的。制度使企業行為決策面臨三方面的壓力:一是強制性壓力,它源于組織所處環境的正式制度,即法律、規章和規則的壓力;二是模仿性壓力,它源于組織所處的行業環境及其所依賴的其他組織和社會所賦予的期望;三是規范性壓力,它源于社會的認知和文化,是道德宣傳和輿論壓力的結果。企業的投資決策是制度和組織互動的結果(Peng et al.,2008),制度不僅僅是背景條件,它是企業如何規劃和實施其戰略選擇以及創造競爭優勢的內生變量之一(Ingram et al.,2002)。
2.2.2 創新與企業國際化動因
不同的企業走向國際化的具體原因千差萬別,可能受到各種不同因素的驅使。這些因素可以稱為“國際化動因”,而企業參與國際化的決定則可以稱為“國際化意愿”。本章將研究創新作為國際化動因的條件,即作為企業國際化意愿重要驅動因素的條件。
一、創新的直接效應
21世紀以來,以研究企業異質性條件下的企業層面的貿易與投資為對象的“新新貿易理論”(new-new trade theory)認為,企業的出口和對外直接投資決策主要取決于其自身的生產率水平。米利茨(Melitz,2003)提出異質企業貿易模型來解釋國際貿易中企業的差異和出口決策行為。埃爾普曼等學者(Helpman et al., 2004)拓展了米利茨模型,考慮了建立海外分公司的決策,即企業是以出口還是以外商直接投資(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FDI)的形式進行國際化。他們的研究表明,企業究竟是選擇出口還是FDI由企業根據其生產率預先決定。而無論是米利茨還是埃爾普曼等學者的研究都表明,企業生產率差異使得企業可以進行自我選擇。生產率最高的企業才會成為跨國公司,生產率處于中等水平的企業主要選擇出口,而生產率較低的企業只在國內市場銷售。
而企業生產率的提高主要依賴于研發所產生的新工藝的采用、新生產設備的推廣、新生產流程的引入、新產品的開發與試驗、新管理體制的容納以及新企業家精神的體現。這些提升途徑從本質上來說就是企業創新(Schumpeter,1942)。換言之,企業生產率的提高主要依靠企業的創新。由此可見,當企業鼓勵創新、擁有更多創新產品或制度時,企業的生產率就會提高,進而企業的國際化戰略才有可能實現。
因此,企業的創新會提高企業的國際化意愿,對國際化決策產生直接影響。為了更好地驗證這種直接效應,本次企業調查從企業的創新投入、創新模式和創新產出三個方面對創新給企業國際化動因帶來的直接影響進行了考察。
1.創新投入
本次調查中,對于創新投入的測量有兩個指標:公司研發投入占總銷售額的比重(下文簡稱“R&D投入占比”)、研發人員占總員工數比重(下文簡稱“R&D人員占比”)。在此次調查中,所有企業的R&D投入占比平均為13.74%;所有企業的R&D人員占比為7.04%。國際化企業與非國際化企業的數據對比如圖2—2所示。可見,國際化企業平均的創新投入比非國際化企業高。
2.創新模式
對于企業的創新模式,本次調查重點關注了創新(思想、方案)的來源。一般而言,企業創新的來源主要有兩種:一種是內部的;一種是外部的。其中,創新的內部來源為高層管理者、中層管理者、專業技能員工、一般員工;創新的外部來源一般有終端顧客、供應商、分銷商、行業協會、高校、科研機構、政府部門、媒體(網絡、報紙雜志、電視等)。

圖2—2 創新投入
本次調查中,研究人員發現在企業創新的外部來源中,國際化企業與非國際化企業之間的區別并不明顯,但是在創新的內部來源中,國際化企業與非國際化企業之間有一定的差別,具體如表2—2所示。
表2—2 內部創新來源分布(%)

由表2—2可以看出,大多數企業的內部創新來源主要是高層管理者;國際化企業的高層管理者、中層管理者和專業技能員工的創新思想貢獻均比非國際化企業高,但一般員工的貢獻較低。一般而言,企業國際化戰略和創新行為決策通常由企業高級領導層做出。國際化企業的創新決策涉及企業的資源配置和戰略實施,因此創新行為決策更多的是由企業高級領導層掌控的,專業技能員工和一般員工只是戰略的執行者。所以非國際化企業過多的底層創新并不利于長期發展。
3.創新產出
本次調查中,關于創新產出的測量包括:全新產品(或服務)、改進的產品(或服務)、新工藝與新技術、與管理改進相關的新措施的數量。由圖2—3可以看出,國際化企業各類型的創新產出都比非國際化企業高,其中,與管理改進相關的新措施最為明顯。

圖2—3 創新產出
二、創新的間接效應
基于前面的介紹,我們可以發現,企業并不是一個孤立的個體,它存在于具體的產業環境之中,受到整個產業大環境的影響。所以,企業創新對企業國際化戰略的影響程度還受到企業資源、產業因素以及制度因素的干擾。
首先,資源基礎視角認為,企業內部的物質、信息、資金和知識對于企業在獲取競爭優勢、實現創新發展的過程中起到重要的作用。企業獲取與利用資源的能力決定其創造價值的能力,如果企業能夠有效地獲取與利用資源,則其創新能力也較強。具有相對競爭優勢的資源利用過程能提高企業開發創新性價值的能力。然而,資源并不是直接對企業技術創新施加影響,而是通過轉化為企業特有的競爭優勢驅動創新性價值的創造。例如,企業規模影響獲取資源的能力和市場勢力;組織結構的優化程度和管理系統的效率是影響創新效率的關鍵因素;人力資本積累與技術人員的開發能力是影響企業自主創新和技術吸收后二次創新活動的重要因素。
其次,產業基礎視角主要考察包括市場結構、行業技術水平、產業類型在內的因素對企業的影響。熊彼特創新理論中的一個著名假說是市場力量激勵創新(或稱“熊彼特效應”):在完全競爭市場上,新產品或新工藝的即時模仿將削減企業的創新回報,從而弱化創新激勵;只有那些能夠擁有至少暫時壟斷力量、能夠阻止創新被模仿的企業才有激勵創新(Schumpeter,1942)。與之相對,還存在另一種“逃避競爭”效應,即競爭強度增加創新,因為企業創新是為了逃避與對手的競爭,通過創新成為行業領導者將會帶來更高的利潤。針對這兩種效應,阿吉翁等學者(Aghion et al.,2005)進行了深入研究,發現市場力量與企業創新程度呈倒U形關系,即完全競爭和完全壟斷都不利于創新,適度的市場集中才可以實現最大化的創新。另外,科恩等學者(Cohen et al.,1987)的研究發現,企業創新投入強度差異中約有50%是由行業技術差異造成的。
最后,根據制度基礎視角的觀點,正式與非正式制度都對企業創新有影響。就正式制度而言,它對創新的支持能夠增強企業創新的動力與投入,是創新成功的保障,而政府對企業研發的補貼也能夠有效促使企業增加自身的研發投資來促進創新。此外,正式制度支持還可以幫助企業通過獲得其他利益相關者的支持而實現創新,如被政府認定的高科技企業更容易獲得商業貸款等。另外,政府還可以通過正式的制度支持為企業提供有利于創新的資源和環境,提高原始性創新的成功率,如成立科技孵化器、促進高校以及研究所等機構與企業結成產學研聯盟等。就非正式制度(主要是指企業和企業管理者與各級政府部門,如行政機構、法律機構、金融機構、審計機構、技術和知識轉移管理機構的管理人員的聯系)而言,它的支持作用包括降低企業行政成本、幫助企業獲取關鍵資源、在政府管理人員制定與企業創新相關政策時產生積極影響、獲得外部融資機會、識別政府發展規劃中潛在的商業機會,以及獲得行業準入的許可等,這些都將推動企業的創新。
接下來我們將分別從資源基礎、產業基礎以及制度基礎這三個視角來分析企業創新對國際化動因的間接影響。
1.資源視角
本部分的研究著重從組織特征(是否上市、是否為家族企業、是否為高新技術產業、規模、年齡、發展階段等)和高管特征(總經理的年齡、受教育程度、性別等)進行探討。
(1)組織特征。企業的組織特征與國際化意愿得分的情況如圖2—4所示。

圖2—4 組織特征與國際化意愿得分
從圖2—4中可以看出,上市公司國際化意愿的平均得分高于非上市公司,公司上市意味著較大的企業規模和較強的盈利能力,且擁有更多資金、融資渠道等支持,因此,上市公司的國際化意愿更強。
一般認為,家族企業的企業戰略更為保守,因此承擔海外市場風險的意愿相對較弱。然而,在圖2—4中,家族企業的國際化意愿比非家族企業更強,結合中國企業的實際,我們認為可能是因為家族企業更有意愿和實力對家族企業繼承人進行培養,包括海外留學及職業培訓等,這使家族企業管理者的國際化視野層次較高。因此,家族企業的國際化意愿更強。當然,也可能是樣本數據的偏誤,或其他因素影響了家族企業的國際化意愿,這將在本章稍后部分進行探討。
高新技術企業是指在《國家重點支持的高新技術領域》內,持續進行研究開發與技術成果轉化,形成企業核心自主知識產權,并以此為基礎開展經營活動,在中國境內(不包括港、澳、臺地區)注冊一年以上的企業。高新技術企業是知識密集、技術密集的經濟實體,它的國際化意愿更高,符合前文的理論分析。
結合我國民營企業生命發展周期的企業規模(員工數量、營業額、有形資產)、企業發展后勁(資金狀況、產品市場前景、管理實力)和企業無形資產(品牌、商譽、技術專利)的實際情況,可將企業的生命周期可劃分為四個階段:初創期、發展期、維持期、衰退期。圍繞創新意愿和國際化意愿的主題,本研究就調查企業做統計分析。需要說明的是,由于受訪企業中只有2家企業處于衰退期,因此樣本的數據結果出現與理論值的偏差。圖2—5和圖2—6分別展示了企業創新意愿隨著企業發展階段的動態變化路徑和企業國際化意愿隨著企業發展階段的動態變化路徑。

圖2—5 企業發展階段與企業創新意愿
處于初創期的企業大多是中小企業,規模較小,資產數量不多;產品結構單一,但市場前景較好;管理方面由于人數不多,企業家高度集權;經營回報率較高,但風險也較大,一旦決策失誤,企業很容易夭折。一方面,生產能力的提升、技術優勢是企業發展的根本,因此初創企業的創新意愿相對較高;另一方面,國際市場的經營不確定性高、風險較大,大多數初創企業的國際化意愿非常低。

圖2—6 企業發展階段與企業國際化意愿
處于發展期的民營企業由于初創期的積累而開始高速發展,企業規模擴張加快,資金積累充足,但一些初創期不完善的組織結構也有待優化。此時,由于企業全面擴張的需要,企業的創新意愿和國際化意愿都比初創期有所提升。創新能夠為企業提供發展的基礎和動力,國際化則為企業開拓了市場和渠道。
維持期也稱成熟期。處于成熟期的企業開始穩定發展,企業規模已達到一個很高的水平,企業產品的市場認知度很高。此時,市場上競爭加劇,企業獲利能力開始下降。另外,該企業所處的行業周期此時通常也到了相應的穩定期,經營稍有不慎,企業就會出現衰退。大多數維持期企業已由現代化的經營管理模式取代傳統模式,這使得決策的制定更加科學。一方面,由于發展穩定且已有一定的技術優勢和核心競爭力,因此企業失去進一步創新的動力,創新的意愿在發展期基礎上得以維持;另一方面,由于國內市場已經發展穩定,行業周期也進入穩定期,企業為了尋求新的增長模式來避免衰退會將目標轉入海外市場(出口或者海外投資),因此國際化意愿在發展期的基礎上穩中有升。
處于衰退期的企業表現為企業效益逐漸滑坡,財務危機重重,內部管理開始混亂??赡苊媾R的問題是企業的老化,包括硬件的老化(如設備老化等)和軟件的老化(組織系統老化、思維觀念老化、決策模式老化、技術老化等),這致使企業對外部風險的抵御能力日趨低下。企業往往不能適應行業環境的變化,不能適應科技進步的變化,從而面臨被淘汰的危險。一方面,企業面臨財務和管理危機,沒有足夠的人力和物力投入到創新活動中,因此創新意愿開始下降;另一方面,由于企業已經逐步失去競爭優勢,且承擔海外風險的能力減弱,因此國際化意愿逐步下降。
需要說明的是,企業的創新意愿在發展期就已經出現下降的趨勢,而國際化意愿在維持期才開始出現下降的趨勢。伴隨著企業的發展,在不同的發展階段需要做出相應的戰略決策。“新新貿易理論”認為企業的出口和FDI決策主要取決于其自身的生產率水平,而創新是企業生產率水平提升的推動因素。企業的創新行為會提前于國際化決策。
(2)高管特征。企業高管特征與國際化意愿得分的情況如圖2—7所示。

圖2—7 高管特征與國際化意愿得分
圖2—7顯示,有海外留學和工作經歷的高管所管理的企業國際化意愿更高。這與高管本身的海外經歷、對海外環境的熟悉程度有關。有海外經歷的高管通常更具國際化意識和全球性視野,更傾向于制定或支持國際化戰略。當然,在描述統計中,高管的海外留學經歷與工作經歷重疊性比較高,因此數值較為接近,尚不能對這兩類人群進行區分。
決策者年齡較大的,國際化意愿較高。人們通常認為,在企業國際化經營中,年輕的管理者獲取國際化相關信息的能力也相對較強,在國際化進程中也能更快地適應國際市場中不同經濟、文化等方面的差異,因而能更準確地把握國際化市場的需求,其決策也能更好地在國際市場中產生積極的效應。然而,在本次研究中,結果卻有所不同,這與我國企業高管上任年齡普遍較大有關。另外,年齡較大的高管,其基層與領導工作經驗更豐富,對于國際化決策的把握更高,更愿意實施國際化戰略。同時,這與我國企業的組織結構、企業文化傳統有關,等級制度、輩分在提拔中往往更被看重。因此,我國企業在聘用高管時,在顧及等級的情況下,也應該注重能力、資質等其他方面的特質。
男性高管的國際化意愿比女性更高。通常認為,男性比女性的風險承擔能力和挑戰意識更強。選擇進入具有高度不確定性的國際市場,需要承擔更高的風險。因此,男性高管的國際化意愿更高。
本科及以上學歷的高管的國際化意愿比本科以下學歷的高管更低。通常認為,學歷越高,對海外市場的風險和機會的認識越深入,這有利于管理者的企業國際化決策。然而,學歷較高的高管在做國際化決策時,會經過全面的評估以及深入的了解;學歷較低的高管所做的利益導向型的國際化決策有可能更直接、沖動。這會導致在一定時點上本科及以上學歷的高管的國際化意愿較低。需要說明的是,本次調研中的樣本企業國有企業較少,而國有企業的高管聘任中學歷是一項重要的考量標準;私營、家族企業占大多數,而這些企業的高管聘任中學歷并沒有重要影響;我國東部的私營企業主要依賴于出口貿易。這樣的樣本選取也會導致本科及以上學歷的高管的國際化意愿較低的結果出現。
需要說明的是,以上的分析僅為從本次研究的樣本數據得出的結論,其與實際不相符有可能與調查樣本有關。盡管如此,仍能給讀者帶來一定的啟發。
2.產業視角
基于產業的視角,國內市場的需求和行業競爭強度都是促進企業國際化的影響因素。本研究調查了行業的產能過剩程度(主要關注國內市場)、行業競爭強度。行業的產能過剩程度與創新意愿和國際化意愿的分類統計結果如圖2—8和圖2—9所示。

圖2—8 產能過剩與企業創新意愿
從圖2—8和圖2—9可以看出,當國內市場產能過剩程度較低(供不應求)時,企業的國際化意愿較低,而創新意愿較高,這是因為企業必須不斷提升競爭優勢從而獲得壟斷地位,而國內市場的需求也導致國際化的動力不足。當國內市場相對飽和時,企業的創新意愿穩中有降,企業的國際化意愿上升,這是因為企業已不再滿足于國內市場的飽和狀態而開始尋找新的增長機會,因此開拓海外市場,而維持國內市場和開拓海外市場都需要有創新作為技術優勢的支持。理論上,當行業內的產能嚴重過剩(供大于求)時,企業更愿意通過參與國際化來開拓市場,消化產能。但實際上,由于過剩的產能會使得企業的盈利能力下降,逐漸產生市場和財務危機,企業承擔風險的能力下降,國際化意愿和創新意愿都會下降。

圖2—9 產能過剩與企業國際化意愿
行業競爭強度與企業創新意愿和企業國際化意愿的關系如圖2—10和圖2—11所示。

圖2—10 行業競爭強度與企業創新意愿

圖2—11 行業競爭強度與企業國際化意愿
從圖2—10和圖2—11中,我們可以看出行業競爭強度與企業創新以及國際化意愿的關系。
首先,企業為了在激烈的競爭中取勝,會更加注重品牌作用、技術創新等無形資產的開發,其特定的競爭優勢得以增強,同時為參與海外市場競爭打下基礎。有學者認為,競爭強度增加會促進創新,因為企業創新是為了逃避與對手的競爭,而成為領導者將會獲得更高的利潤,這是“逃避競爭”效應。因此,隨著競爭強度的增加,企業的創新意愿增強。
其次,在相對自由的市場條件下,行業競爭激烈,企業往往不得不縮減利潤空間來換取穩定的市場份額,其結果是利潤率下降。在這種情況下,企業不得不轉向國際市場,通過規模經濟或范圍經濟獲取更多的利潤,這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企業的海外擴張。理論上,隨著行業競爭強度的增加,企業的國際化意愿隨之增強。
然而,圖2—10和圖2—11展示的結果是波動的,這可能與樣本的選擇有關,但總的發展趨勢與理論預測基本一致。
3.制度視角
這里主要從與政府的關系來研究制度因素對企業創新和國際化意愿的影響,其中包括企業與政府關系的好壞(由企業高管對企業實際情況進行評分)和企業的政治關聯(企業高管是否由政府任命)。
企業與政府的關系與企業創新意愿和企業國際化意愿的關系分別如圖2—12和圖2—13所示。

圖2—12 政府關系與企業創新意愿

圖2—13 政府關系與企業國際化意愿
從圖2—12和圖2—13可以看出,企業創新的意愿隨企業與政府關系逐漸變好先下降后上升(正U形),但降低的幅度并不大。理論上,在與政府關系不好即缺少政府支持的情況下,企業必須通過創新來建立自己的核心競爭力。而隨著與政府的關系逐漸轉好,一方面,企業可以通過在融資、投資等方面的優勢來獲得市場地位;另一方面,由于“替代機制”的作用,企業的創新意愿逐漸減弱。而實際上,當企業與政府的關系非常好時,通常會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來進行創新,如通過促進產學研合作、撥發研究經費等途徑;同時,創新也是一個國家層面的戰略,政府當然會支持與其關系緊密的企業來實現其發展目標,故此類企業的創新意愿非常強。因此,在我國發展國家創新戰略的情況下,企業的創新意愿與其與政府關系的好壞程度呈正U形關系,這與我國的實踐發展一致。但實際上無論在何種情況下,企業的創新意愿都處于較高水平,這說明企業的創新意愿還受很多其他因素的影響,我們會在稍后部分進行探討。
同時,從圖2—13中我們還可以看出,企業的國際化意愿隨企業與政府關系逐漸變好先上升后下降(倒U型),且變動幅度較大。一般而言,企業的國際化需要政府和政策的引導與支持。在與政府關系不好的情況下,企業的國際化比較困難,因此國際化意愿相對較低;而隨著與政府關系的逐漸轉好,企業可以獲得前述各方面的支持并取得相對優勢,進行國際化的障礙和阻力減少,國際化意愿增加。理論上,當企業與政府的關系非常好時,企業的國際化意愿應該更加強烈。然而現實中,這樣的企業通常會得到政府的“額外”支持,如政府采購、地方市場保護指定企業等,在這樣的情況下,企業不需要進行國際化也可以獲得很好的企業績效表現,故國際化意愿反而下降。因此,在我國以政府為主導的國際化戰略實踐中,企業的國際化意愿與其同政府關系的好壞程度呈倒U形關系,這也與我國的實踐發展一致。
企業政治關聯與企業創新、企業國際化意愿的關系如表2—3所示。
表2—3 政治關聯與企業創新、企業國際化意愿的關系

對于政府來說,通過政府直接任命高管等方式所形成的政治關聯,將有利于政府加強對企業的控制,從而有助于其實現一些政治目標。對于企業來說,企業政治關聯的動因主要有以下四個方面:第一,提高企業家個人的社會地位;第二,增強企業經營的合法性;第三,降低與政府交往的不確定性,減少交易成本;第四,履行企業家的社會責任。由表2—3中的結果可以看出,有政治關聯的企業的創新意愿與國際化意愿都比無政治關聯的要高。目前,我國的企業政治關聯還有另外幾種形式:被不同層級的政府監管(但不控股);企業高管由人大政協委員或政府官員兼任;企業高管直接由政府任命等。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的是政府與企業關系的密切程度,同時影響著企業的創新和國際化戰略。
三、創新與企業國際化動因實證分析
為了達到更科學的研究目的,除上面進行的基礎分析之外,我們還運用實證分析的科學研究方法來分析此次受訪企業中的創新與國際化動因問題。具體的分析步驟及結果如下。
1.分析中所使用的變量介紹
表2—4提供了此次實證分析中所使用的各個變量的定義和說明。
表2—4 變量定義及說明

說明:本表對本章涉及的所有變量進行了定義,下面不再重復。
2.實證分析結果
創新投入與國際化動因的關系通過二項分布Probit概率模型來估計,實證結果如表2—5所示。
表2—5 創新投入與國際化動因實證分析結果:Probit估計

**表示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表示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
說明:由于篇幅限制,本表未摘錄行業、地區等控制變量的計量結果。
3.結果分析
受限于樣本規模及偏差,實證分析的結果并沒有完全支持前述理論分析的結論。但從實證分析中,我們依然可以得到一些管理實踐啟示。下面將對本實證分析的結果進行探討。
(1)資源因素的調節作用。企業所有權屬性、是否上市、是否為高新技術企業,這些組織特征的系數并不顯著,說明組織特征對創新投入和國際化意愿的調節作用并不明顯。
高管的年齡對創新投入對國際化意愿的影響有正向調節的作用,這表明年齡較大的高管更愿意分配企業資源來提高創新投入,從而提升企業的國際化意愿。高管的受教育程度有負向調節的作用,這表明學歷較高的高管更傾向于減少創新投入來降低國際化意愿。當然,這與前文所提到的樣本選擇偏誤有關。另外,高管的性別對企業國際化意愿的調節作用并不明顯。
(2)行業因素的調節作用。國內市場的行業產能過剩程度有負向調節作用,這表明產能過剩程度的增加通過影響企業減少創新投入來降低企業的國際化意愿。行業競爭強度有正向調節作用,這表明行業競爭強度的增加通過影響企業增加創新投入來提升企業的國際化意愿。行業因素變量實證結果顯著說明,創新投入對企業國際化意愿的影響條件依賴于行業因素。
(3)制度因素的調節作用。企業與政府關系有正向調節的作用,這表明企業與政府關系好,則能通過增加創新投入來提升國際化意愿。制度因素變量實證結果顯著說明,創新投入對企業國際化意愿的影響條件依賴于制度因素。
2.2.3 創新與企業國際化績效
一、創新對國際化績效的直接效應
內生的增長理論認為,技術創新在解釋貿易流動和出口中有重要作用,它強調某一行業發展新產品和提升技術競爭力過程中創新的重要性,一個行業的技術特點是對該行業出口績效至關重要的因素(Grossman & Helpman,1995)。技術創新可以為企業形成兩方面的競爭優勢:一是降低成本;二是產品創新,包括更高質量的產品和滿足顧客需求的差異產品。
當不考慮產品差異化時,相對價格水平是影響產品國際競爭力與出口績效的直接因素。因此,企業希望通過降低成本來提升產品的價格競爭力,擴大國際市場份額,改善出口績效。但產品價格水平又主要取決于要素價格、生產率、規模經濟以及本幣匯率水平,所以企業可通過生產流程與制造工藝方面的方法創新,提高生產率,降低成本,獲取價格競爭力。然而,非價格因素在出口貿易中扮演著愈發重要的角色。格林哈希等學者(Greenhalgh et al.,1994)指出,只有當進出口價格彈性之和(βx+βm)大于1,即滿足馬歇爾-勒納條件(Marshall-Lerner condition)時,降低成本、提升產品的價格競爭力才能有效改善出口績效。不完全競爭市場上,差異化產品的創造與發展逐漸成為企業獲取國際競爭力、擴大市場份額的重要途徑。
產業組織學派假設跨國公司能夠進行FDI是因為擁有特定的壟斷優勢,這種優勢體現在創新的技術、專利、商標、金融資本、管理能力或排他性的分銷渠道上(Kindleberger,1969)。比較優勢是國際分工和國際貿易的基礎。
綜上分析,技術變革和技術創新對企業的比較優勢的變化起著關鍵作用。創新對企業國際化績效的影響機理如圖2—14所示。

圖2—14 創新對企業國際化績效的影響機理
為了直觀展示創新對企業國際化績效的直接影響,我們采用定量研究的方式進行說明。但對于企業的國際化績效,存在多種測度方法。本章參照國內外研究者(Cavusgil et a1.,1994; Jantunen et a1.,2005)利用國外銷售總額在總銷售收入中的比重(foreign sales as a percentage of total sales, FSTS)以及境外投資資本占總資本的比重(foreign assets as a percentage of total assets, FATA)(Ramaswamy, 1992)作為企業國際化績效的衡量標準。國際化績效與二者的關系如圖2—15所示。

圖2—15 創新與國際化績效
由圖2—15可以看出,進行創新活動的企業境外銷售額占比遠高于不進行創新活動的企業,這印證了前文創新與國際化績效的理論預測。而境外投資額占比的區別并不明顯,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可能是:其一,企業的創新能力不足,生產率的提升還不足以推動企業進行海外投資,這與中國企業的發展現狀相符;其二,進行海外投資還需考慮產業、制度等各種因素。
二、創新對國際化績效的間接效應
資源基礎觀強調技術資源作為企業資源與國際化績效之間的關系。在企業的無形資源當中,技術資源尤其重要。在企業實施國際化戰略期間,利用其無形資源能夠幫助企業在東道國快速建立市場基礎,如企業的商譽、品牌等。創新行為通過整合資源優勢對企業國際表現產生重要影響。
產業的國際化驅動因素是產業因素中對企業國際化有直接影響的因素。唐納德(Donald,2003)通過對行業競爭潛力和壓力的分析,建立了產業國際化潛力模型。國際化潛力即國際化戰略有效實施的可能性,可以依靠四個驅動因素——市場相似性、規模效應、比較優勢和規章制度的整合。其中,市場相似性包括消費者偏好、消費者需求、銷售渠道以及營銷轉換等;規模效應包括規模經濟、新產品開發成本等;比較優勢包括企業競爭優勢和國家(地區)的比較優勢;規章制度包括有利的貿易政策、兼容的技術標準、跨國投資規定等。他還認為,應在國家和行業層面研究企業競爭的地域范圍,競爭范圍越大,競爭壓力也越大,國際化潛力越大。
制度基礎視角認為,在企業發展到一定階段后,政策及在其影響下形成的外部環境成為企業經濟增長模型中的關鍵變量。投資母國的市場環境特別是金融市場、匯率政策、產業政策等對外向FDI績效有顯著影響。例如,如果母國政府沒能跟上經濟發展調整相關產業政策,一些企業會尋求出走;由于升值貨幣購買力的增加有利于降低投資成本,海外投資一般會從相對強勢貨幣國家流向相對弱勢貨幣國家,這些就是“制度”的“推出”效用。
在很多發展中國家,以政府為主導的經濟發展方式仍占重要地位。與政府關系緊密可以給企業帶來一系列的收益:產權保護、信貸便利、稅收優惠、財政補貼、研發支持、危機援助、政府采購、突破管制壁壘。這可以成為政府作用的“互補機制”(另見“資源效應”,江雅雯等,2011)。然而,建立良好的政府關系的過程也將給企業帶來一定的成本。為與政府建立緊密聯系,過多地參與政治將花費企業家大量的時間,耗費企業大量的資金,使得企業用于包括研發在內的生產活動的資源減少。這可以稱為政府作用的“替代機制”(另見“擠出效應”,江雅雯等,2011)?;パa機制和替代機制共同影響了企業的國際化績效。
接下來我們從三個視角來說明創新對國際化績效的間接效應。
1.資源視角
結合問卷,本部分的研究著重從組織特征(是否上市、是否為家族企業、是否為高新技術產業、規模、年齡、發展階段等)以及高管特征(總經理的年齡、受教育程度、性別等)進行探討。
(1)組織特征。表2—6表明上市公司的出口績效比非上市公司的出口績效差。對于國內的上市公司,由于受到上市條件對于盈利和市場的約束,以及股東(主要是國內股東)對于公司經營情況的監督,必須均衡國內外市場的業務規劃和發展。因此,上市公司的出口績效較低。對于非上市公司,業務范圍的選擇更具有自主性,甚至會有完全以出口業務為主的企業。因此,非上市公司的出口績效更高。
表2—6 組織特征與出口績效(%)

與國際化意愿不同的是,家族企業的出口績效比非家族企業的出口績效低。一般來說,家族企業的組織管理較不規范,家族繼承制也影響了企業人才才能的發揮。雖然家族企業的國際化意愿更高,但是上述不足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它們的出口績效。
高新技術企業的出口績效與非高新技術企業的出口績效基本持平。長久以來,我國的出口以“三高一低”產品為主,產品的同質化導致大多數企業的出口績效得不到提升。雖然技術創新是推動國際化的重要因素,但我國高新技術企業的創新水平在國際上仍不夠突出。由此可以看出,我國的高新技術企業仍不能依靠技術創新來獲得更高的出口績效。
企業組織特征與海外投資績效的關系如表2—7所示。
表2—7 組織特征與海外投資績效(%)

由表2—7可以看出,上市公司與非上市公司、家族企業與非家族企業、高新技術企業與非高新技術企業的海外投資績效的差別不大。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我國企業的海外投資績效處于較低水平,還沒能形成競爭優勢,治理結構、開發高新技術仍不能推動企業海外投資績效的提升。
企業所處發展階段與出口績效和海外投資績效的關系分別如圖2—16和圖2—17所示。

圖2—16 發展階段與出口績效

圖2—17 發展階段與海外投資績效
理論上,企業的國際化績效(出口及海外投資)從初創期開始持續增長至維持期,之后的衰退期下降。圖2—16和圖2—17表明,維持期之前的出口和海外投資績效與理論基本相符。但由于樣本中處于衰退期的企業只有兩家,因此出口績效的樣本值與理論值出現了偏離。
(2)高管特征。高管特征與出口績效和海外投資績效的關系如表2—8和表2—9所示。
表2—8 高管特征與出口績效(%)

表2—9 高管特征與海外投資績效(%)

表2—8表明,有海外工作經歷的高管所在的企業能夠實現的出口績效更高。有本科及以上學歷的高管所在的企業能夠實現的出口績效更低。海外留學經歷以及年齡的差異未在出口績效上形成差異,這說明留學經歷和經驗在實現出口績效上的影響不大。盡管男性高管的國際化意愿更強,但男性高管所在企業的出口績效卻不如女性高管所在企業。
表2—9表明,有海外留學或工作經歷的高管所在的企業所實現的海外投資績效高于沒有海外經歷的高管。這說明,在海外投資過程中,高管的海外經歷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因素。與出口不同的是,海外投資更需要對海外市場風險和機會的把控,更需要與當地的企業、市場、政府打交道,因此有海外經歷的高管在實現海外投資績效上更占優勢。而年齡、性別和學歷在海外投資績效中的作用并不明顯。
2.產業視角
企業產能過剩程度與國際化績效的關系如圖2—18所示。

圖2—18 產能過剩程度與國際化績效
圖2—18表明,與國際化意愿相似,企業的國際化績效與產能過剩程度呈倒U形關系,即隨產能過剩程度的增加,企業的國際化績效先上升后下降。當產能過剩程度較低時,企業的市場選擇是優先滿足國內市場,因為這樣可以減少承擔海外市場的風險,同時有利可圖。當產能過剩程度逐漸增強時,企業為了擺脫國內市場產能過剩的局面而開拓海外市場,或出口商品或在海外投資建廠,因而國際化績效提升。當產能過剩程度很嚴重時,行業內的所有企業都會蒙受損失,盈利能力和創新能力也會受到損害,從而會影響企業出口和海外投資的能力。
企業所在行業競爭強度與出口績效及海外投資績效的關系如圖2—19和圖2—20所示。
圖2—19和圖2—20表明,隨著行業競爭強度的增加,國際化績效上升,其發展趨勢與理論預測基本一致。當國內市場行業競爭強度增加時,一方面國內的市場份額下降,另一方面企業積極開拓國際市場,因此出口銷售額占企業總銷售額的比重(即出口績效)上升。此時,企業為了開拓新的市場、新的資源以及新的生產方式,通常會選擇海外投資,當行業競爭強度增加時,海外投資績效也在逐漸提升。

圖2—19 行業競爭強度與出口績效

圖2—20 行業競爭強度與海外投資績效
3.制度視角
政府關系與出口績效及海外投資績效的關系如圖2—21和圖2—22所示。

圖2—21 政府關系與出口績效

圖2—22 政府關系與海外投資績效
理論上,由于政府作用的“互補機制”,當企業與政府的關系逐漸變好時,企業的國際化績效應逐漸提升。然而,圖2—21和圖2—22表明,在企業與政府關系好到一定程度后,國際化績效開始呈現下降趨勢??梢哉J為,當企業與政府關系很好時,一方面是政府作用的“互補機制”,政府通常會給企業提供特殊的待遇,如地方市場保護、稅費減免、政府采購等,因此企業的國內市場銷售額很高且沒有動力推動國際化發展;另一方面是政府作用的“替代機制”,企業需要花費一定的人力、物力、財力來維持與政府的關系,從而影響其開拓海外市場業務,因此出口績效會下降。此時,國內市場使得企業有利可圖,開辟新的市場和生產的意愿下降,從而海外投資的績效下降。
企業政治關聯與國際化績效的關系如表2—10所示。
表2—10 政治關聯與國際化績效(%)

表2—10表明,有無政治關聯的企業的出口績效的差別并不大,而有政治關聯的企業的海外投資績效要明顯高于沒有政治關聯的企業。同時,我們發現,有政治關聯的企業在海外投資績效上的表現更好,這與學者得出的有政治關聯對企業的海外投資績效有正向影響的研究結論相符。政府作用的“互補機制”在企業海外投資過程中的作用尤為突出。與出口不同,海外投資涉及的資源、資金、政策、制度等因素的制約更多,而政治關聯能夠為企業在海外投資中掃除“障礙”。因此,有政治關聯的企業的海外投資績效更高。
三、創新與國際化績效實證分析
同2.2.2節一樣,為了達到更科學的研究目的,我們依然采用實證研究的方法對創新與國際化績效進行實證分析。
1.實證結果
創新投入與出口績效以及海外投資績效的關系通過截取Tobit概率模型來估計,計量結果如表2—11和表2—12所示。
表2—11 創新投入與出口績效實證分析結果:Tobit估計

***表示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
表2—12 創新投入與海外投資績效實證分析結果:Tobit估計

**表示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表示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
2.結果分析
(1)資源因素對國際化績效的調節作用。家族企業、上市公司、高新技術企業的企業性質對創新投入與出口績效的關系有正向調節作用。家族企業是因為需要通過加大創新投入來提升出口績效從而彌補其組織結構其他方面的缺陷所帶來的影響;上市公司是擁有更雄厚的實力來提高研發投入;高新技術產業是注重研發的投入來提升出口績效。企業所有權屬性的系數仍然不顯著,這可能與樣本的選取有關,因為本次研究中私營企業占絕大多數。
高管性別、高管受教育程度、高管年齡對出口績效都有一定的負向調節作用。正如前文的分析,雖然男性高管更愿意國際化,但是在增加創新投入來提升出口績效上的表現卻不如女性高管。本科及以上學歷的高管在增加創新投入來提升出口績效方面的表現較差,一方面可能是因為如前文所述與樣本選擇有關;另一方面可能是因為學歷更高的高管更注重企業其他方面的因素而忽視了創新投入。高管的年齡即高管的經驗對出口績效的調節作用是負向的,這說明盡管有經驗的高管更傾向于國際化,但是通過增加創新投入來提升出口績效的意識和行為都不如年齡小的高管。
在組織特征的因素中,只有家族企業對海外投資績效的正向調節作用是顯著的。這說明家族企業通過加大創新投入來提升海外投資績效。其他的組織特征因素不顯著,組織特征對于創新投入與海外投資績效關系的調節作用不太顯著。
高管性別對海外投資績效有負向調節作用。這說明男性高管在增加創新投入來提升海外投資績效上的表現不如女性高管。高管年齡有正向調節作用,這說明年齡和經驗在增加創新投入來提升海外投資績效上的作用較顯著。而高管的學歷對創新投入與海外投資績效的關系的調節作用并不顯著。
(2)產業因素對國際化績效的調節作用。無論是出口績效還是海外投資績效,行業因素的調節作用都不明顯。這說明產業因素對創新投入與國際化績效關系的調節作用并不顯著。
(3)制度因素對國際化績效的調節作用。與政府關系的好壞對出口績效的調節作用并不明顯,這說明制度因素對于創新投入與出口績效的關系的調節作用并不顯著。這可以說明,政府在促進企業加大創新投入來提升出口績效方面發揮的作用遠遠不夠,導致我國出口產品攫取國際市場份額主要靠低價優勢而非技術創新驅動的質量優勢。
與政府關系的好壞對海外投資績效的調節作用是正向的。這說明創新投入影響海外投資績效的條件依賴于制度因素。與其他學者(Chengqi et al.,2012)的研究結果類似,在企業的海外投資決策中,企業與政府的關系至關重要,它不僅直接影響了企業的海外投資決策,而且通過調節企業的資源和能力來影響企業的海外投資結果。同理,在本研究中,制度因素不僅直接影響海外投資績效,而且通過創新投入來正向調節海外投資績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