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結論和政策建議

本章在庫茲涅茨關于產業結構變遷和收入分配變化的理論基礎上，研究了收入分配對產業結構的三個衡量指標的影響。利用1989—2009年的省級面板數據，我們估計了收入分配對產業結構的影響參數。通過對參數估計結果和數據變化趨勢的分析，本章得到了如下結論：雖然同為產業結構變遷，但是中國在產業結構的三個方面的發展過程是不同的。第三產業比重的上升處于上下波動之中。這與重工業化和非農產業比重上升有明顯的區別，后者的變化趨勢是穩定且相對順暢的。本章分別研究了收入分配變化對這三個方面的影響，并進一步考察了直接影響和間接影響。

從參數估計結果來看，收入分配對產業結構的三個方面的影響具有共性：

（1）收入差距擴大的直接影響都不利于產業結構升級，而間接影響卻是促進產業結構升級；因此，我國收入分配差距在本章觀察期限內處于總體上升的狀態，帶來的結果是第三產業比重上升受阻，而重工業得到巨大發展，一定程度上促成了我國經濟以投資為主要增長動力的經濟結構和產業結構升級步伐的緩慢。

（2）直接影響的參數估計的絕對值都小于間接影響的參數估計的絕對值。這為收入分配對產業結構變遷影響的逆轉和收斂奠定了基礎。在經濟發展初期，收入差距的擴大帶給經濟結構調整的直接的負效應仍然可以超過間接的正效應。這意味著收入差距拉大對產業結構升級的不利影響是有條件的，即應該存在一個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的轉折點，在到達這一點后，收入差距對產業結構變遷的影響才具有正的影響。這個結論需要與另一個經濟學的假說相結合：收入分配隨著收入水平的增加而呈現倒U形曲線。隨著經濟發展，經濟結構的高級化水平也會不斷提高，當到達某一點時，收入差距開始縮小，如果這發生在間接效應超過直接效應的產業結構水平之后，則意味著經濟結構本身將會出現某種回調或出現以原有產業部門為內容的產業結構高級化邊際增速遞減。也就是說，產業結構本身具有自我調整的機制，但是，這種機制需要足夠的時間和產業結構高級化的積累。反過來，當觀察到產業結構升級還在不斷進行，重工業化還在繼續深入，且收入分配差距在不斷拉大時，可以判斷收入分配對產業結構變遷的凈效應的變化點還沒有到來，在這之前，直接的負效應將起主要作用。

這些結論和推論對政府制定產業政策，特別是制定產業結構政策具有一定政策引導作用。

（1）現階段我國面臨著產業結構升級和經濟增長方式轉型的問題，政府將為此制定產業政策，促進經濟結構高級化，同時遏制經濟重型化。為了實現這些目標，政府需要通過改革收入分配機制和再分配降低我國收入差距，從而從根本上推動我國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因此，收入分配政策是我國產業結構政策實施的一個重要環節。

（2）在收入分配狀況沒有得到改善的情況下，過快地推動產業結構高級化，通過限制或壓制重工業部門發展來達到產業結構升級的目的，將會引發與初衷相反的效果。因為，若人為地將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推高，在沒有達到間接效應大于直接效應之前，收入分配差距的擴大將會削弱政策的實施效果。

（3）推進產業升級的產業政策應該是具有地區性的，這是根據不同地方的收入分配狀況和既有的產業結構狀況決定的。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較高的地區，收入分配政策的動力會不足，因為那意味著其具有更多的正的間接效應，即便不降低收入分配差距，也可以實現產業結構的持續升級。因此，從民生的角度看，政府應該對這類縮小收入分配差距激勵不足的地區加以干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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