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赫沖到實驗樓時，肖瑜正在電腦前調試模型。屏幕上跳動的數據流映著他疲憊的臉，眼下有著明顯的青黑。聽到推門聲，他頭也沒抬：“夏鷗，跟你說過多少次，這個參數……”

“是我。”

肖瑜的動作猛地頓住，緩緩轉過身。楚赫站在門口，頭發被雨水淋得貼在額角，肖瑜的黑色風衣穿在他身上顯得格外寬大，袖口還沾著未干的奶茶漬。

兩人對視良久，誰也沒有說話。實驗室里只有服務器運行的嗡嗡聲，和窗外持續的雨聲。

“學長，”楚赫率先打破沉默，聲音有些緊張，“對不起。”

肖瑜的眼神動了動，沒說話。楚赫走上前，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銀行卡：“爺爺的醫藥費，我會用獎學金慢慢還你。但是……”他抬起頭，直視著肖瑜的眼睛，“但是謝謝你。”

肖瑜看著他遞過來的銀行卡，又看看他認真的表情，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卻像冰面裂開一道縫隙，透出久違的暖意：“先別急著還錢，”他指了指電腦屏幕，“全國智能交通系統競賽，我們遇到麻煩了。”

楚赫這才注意到屏幕上紅色的報錯提示——小組開發的交通流量預測模型在最后測試中出現重大偏差，預測誤差超過 20%，根本無法參賽。

“怎么會這樣？”楚赫湊近查看代碼，“昨天測試還好好的。”

“因為我們忽略了一個變量——暴雨天氣對路面摩擦系數的影響。”肖瑜調出氣象數據，“競賽組委會臨時更新了賽題背景，要求模擬極端天氣下的交通狀況。”

距離提交作品只剩 48小時，重新搭建模型幾乎不可能。楚赫看著密密麻麻的代碼，眉頭緊鎖：“傳統的神經網絡模型在極端天氣下泛化能力不足，必須找到新的算法框架。”

“我試過引入物理模型進行約束，但計算復雜度太高，無法實時運行。”肖瑜揉了揉眉心，“時間不夠了。”

楚赫沉默了，指尖在鍵盤上無意識地敲擊。忽然，他想起鐘琳給他看的拓撲學資料：“學長，你說過拓撲學可以用于復雜網絡分析，那我們能不能用拓撲空間的不變量來表征交通流的本質特征？”

肖瑜猛地抬頭：“拓撲神經網絡？這個思路……”他立刻在草稿紙上畫起示意圖，“如果把道路網絡抽象為拓撲空間，用持續同調理論提取關鍵節點，再結合物理約束……”

兩人的思路瞬間碰撞出火花。接下來的 48小時，實驗室的燈徹夜未熄。楚赫負責拓撲特征提取的數學推導，肖瑜則編寫算法框架，兩人幾乎沒有交流，卻在每一次思路卡住時，總能默契地給出解決方案。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實驗室時，楚赫終于完成了最后一行代碼。肖瑜點擊運行按鈕，屏幕上的誤差曲線緩緩下降，最終穩定在 3.7%——遠遠低于競賽要求的 10%。

“成功了！”楚赫激動地喊道，卻因為熬夜太久，眼前一黑差點摔倒。肖瑜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溫熱的手掌貼在他后背：“小心點。”

楚赫靠在肖瑜懷里，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兩人都沒有動，直到楚赫的心跳漸漸平復。

“學長，”楚赫小聲說，“對不起，之前……”

“過去了。”肖瑜打斷他，聲音溫柔，“我們是戰友，對嗎？”

楚赫抬起頭，撞進肖瑜含笑的眼眸里。那里面沒有了往日的疏離，只有純粹的信任和暖意。他用力點點頭：“對，戰友。”

競賽結果公布那天，風校星火小組再次奪冠。當楚赫和肖瑜站在領獎臺上，舉起獎杯時，楚赫忽然明白，真正的戰友不僅是并肩作戰的伙伴，更是能看透彼此偽裝，依然選擇信任的人。而他和肖瑜之間，有些東西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超越了戰友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