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相?
- 煌涼一夢
- 逢濁酒
- 4685字
- 2019-08-25 11:05:13
陽光再一次明媚的撒進房間,雪幽猛地睜開雙眼,只感覺自己就要從床上飛起來。盡管這個周末遭受了種種驚嚇,昨晚突破洗髓境高階的快樂也足以洗刷一切。
今日周一,是玄月和雪幽上課的日子。看著鏡子中身著校服,白皙勝雪的自己,雪幽卻終于記得在得意之時注意空白的校徽。在這里,永遠不能得意忘形。
從宿舍X區(qū)走出,如百流匯川般跟隨人流走向美輪美奐的教學(xué)樓,期間雪幽甚至不敢左顧右盼。“李子,你說我們真的要寫作業(yè)嗎?”玄月用懷疑的眼神審視四周,“這些異能者還會有寫作業(yè)的功夫?”
“沒聽說嘛,”雪幽輕笑一聲:“去年三秦省舉辦一個異能者的中考,難度無比之低,可全科及格的都寥寥無幾。”
“但我真挺想上學(xué),”玄月滿臉憧憬的咂巴著嘴:“寒冬好帥的。”
雪幽不禁扶額,玄月千好萬好,就是無條件犯花癡這個毛病改不了。
雖然異能者在凡人當(dāng)中萬里挑一,但九州國人口基數(shù)何其大,一個省的12-18歲異能者齊聚,數(shù)量也是相當(dāng)恐怖,看看那幾乎占了學(xué)院八成面積的宿舍區(qū)就明白了。初中部共六層,一個年級兩層二十個班,每個班都是50人大班,但即便如此也做不到一次將所有學(xué)生塞進去。同一個班被分為ABCDE五個批次,一個批次上一天課,所以一周五天下來,一個人一周也就上一天課。
喧鬧的大路,喧鬧的走廊,甚至走進了7年9班教室也還是一片喧鬧。雪幽本來還擔(dān)心初來乍到的尷尬,現(xiàn)在看來......哪有人有閑工夫看自己。
吵吵嚷嚷的教室里沒有固定座位,雪幽便拉著玄月藏在教室最后的一角。剛坐下不久,前方突然響起一聲暴喝,哪怕在嘈雜的教室里也是一聲驚雷:“閉嘴!”
幾聲低低的“臥槽”過后,全班鴉雀無聲。
下一秒,寒冬神奇的出現(xiàn)在講臺上。
“他什么時候進來的?”玄月眨巴著眼還沒反應(yīng)過來。
“也許一直都在。”雪幽搖搖頭,“我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身處學(xué)院的寒冬完全沒了異能協(xié)會時的高冷形象,甚至穿的都是大都市里的潮流品牌。不過看起來,這里沒人管老師形象。“七年九C班,你們這周是周一上課,一上午三節(jié)90分鐘大課,還是12:50放學(xué)。課表......”寒冬皺眉,瞅了瞅講桌上的紙:“你們猜啊?”
“幾萬年沒變過啦,語數(shù)英——”坐在雪幽前面的家伙,早將雙腿抬到了桌子上,以一副流氓地痞的姿態(tài)應(yīng)道。
“真聰明。看你答對的份上,現(xiàn)在把你的臭腳拿下來,老子饒你不死。”肉眼可見的,寒冬眼中射出一道寒光,甚至還響起了破空之聲,雪幽只覺一道寒意自她臉頰邊掠過,隨后便是一聲沉悶的響聲,一道冰錐竟真的插進了教室的后墻,此時正在漸次消弭。
前面的朋友默默地把腿放了下來。他旁邊的一個男孩輕笑一聲:“叫你非上C班,吃癟了吧。”同學(xué)正了正身子:“厲害,服了。”
雪幽輕輕摸了摸臉。這課堂......恐怕要與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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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鐘終于來到12:50。“下周課在周四。走了。”寒冬終于結(jié)束了三節(jié)大課的枯燥干講,扣上書本,一個閃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同一時刻,雪幽拉起書包,沖出后門。
“怪不得三秦省考試都沒有及格的,這講法誰能會啊。”食堂吃完飯后,雪幽心里仍有一種被騙的憤怒,“根本就是糊弄。他們這樣不怕九州國最強的未來棟梁都是文盲?”玄月嗤笑一聲,拍拍雪幽肩膀:“最強棟梁?我們?別扯啦,異能者不過是國家的戰(zhàn)爭機器,而我們也就是為了賺更多錢走得更遠罷了。”
“好吧,我不管國家把我們當(dāng)做什么,”雪幽不爽的哼一聲,面無表情地脫下秋季外套,晉級洗髓境高階后,她已對初秋的寒意毫無感覺:“我把我自己當(dāng)盤菜就足夠了。”
玄月看看身旁人的側(cè)臉,勾唇一笑。“我說啊,不上學(xué)不寫作業(yè)不好嗎?這不是咱從小的夢想嘛。好啦,我到了。”
不知不覺二人已走到練武場門口,雪幽看向那牢籠般的圍墻,內(nèi)心還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覺:“給你個忠告啊,別亂看這里面的異能者。”
鳳嵐學(xué)院東側(cè)的異能區(qū),先是練武場和演武場,再向里走就是藏書閣。但走過練武場后,路被分為了很多小徑,似是有意分開眾人,在抵達藏書閣之前靜心。兩邊的小樹葉片金黃,偶爾幾只飛鳥路過,帶來幾聲清啼,使得樹葉微微晃動。一些葉子繼續(xù)它們的竊竊私語,一些卻在半空中緩緩跳完一支慢舞,靜靜落在雪幽腳邊。
重重的嘆出一口氣,雪幽的心似乎又輕松了許多,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
忽然的,小路走到了盡頭,一棟古樸而簡陋的木屋出現(xiàn)在眼前,周圍也多了些人聲,在幽靜的林中生出一派熱鬧景象。雪幽輕聲踏入門檻,木頭的好聞氣味傳來,里面如圖書館一般安靜,許多異能者來來往往,卻井然有序,無人敢造次,想來是紀律十分嚴明的地方。
太好了。紀律嚴明。回想上午那堂集市一般聚伙又散場,簡直不堪回首的課堂,雪幽是真的明悟了規(guī)矩存在的必要性。
一樓是大堂,左側(cè)的服務(wù)臺后正有一個老頭在打盹,上樓的樓梯就在他旁邊。藏書閣共三層,二三層才是藏書的地方,而一層大堂只有一塊普通的黑色大石佇立在中央。
界石,測量境界的奇石。沒人知道這塊界石能測出的最高境界是多少,因為異能者到了地靈境就會擁有自己的等級徽章,滴血認主后徽章是可以根據(jù)源力顯示出其境界對應(yīng)的顏色的。
雪幽快步來到界石前。左右張望,踏進藏書閣的異能者大多匆匆上樓而去,或是正嘗試叫醒另一邊的老頭。舔舔嘴唇,雪幽輕輕將手放到界石上。一股溫暖的能量在身體中穿行而過,雪幽感到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都活躍起來,盡全力的表現(xiàn)自己的力量。界石上光芒匯聚,最終凝結(jié)成五個金色大字:“洗髓境,高階。”
喜滋滋的將這五個字默念三遍后,雪幽放下手,撒腿溜出了藏書閣。她現(xiàn)在只想回到宿舍,捧起《源經(jīng)》向自己夢寐以求的源力進發(fā)。
而藏書閣另一邊,瞌睡的老頭終于被叫醒,睡眼朦朧的他,不咸不淡的瞥了眼對面界石上閃閃的金光。
沖進廣袤的宿舍區(qū),由A區(qū)1號樓到X區(qū)9號樓可是段相當(dāng)漫長的距離,至少對現(xiàn)在的雪幽來說。所以,當(dāng)她以步行的速度經(jīng)過那片小樹林時,就真真切切的聽到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她僵在原地,僵硬的咽了口吐沫。
吐沫還沒咽下去,一聲痛苦的嘶吼就令雪幽汗毛倒豎,雙腿不受控制的拐進了這片樹林。
雪幽屏息凝神,靠著茂密的常青樹叢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動,樹叢到了盡頭,她頓了頓,猶了猶豫了豫,上個周末的教訓(xùn)終于還是成了穿腦而過的清風(fēng),她慢慢地探出頭去。
前面是一片楊樹林,每一棵都高峻參天,而樹與樹之間鋪滿落葉的間隔當(dāng)中,蜷縮著一個人。身上的校服早已濕透,臉埋在葉叢中,只看得出身體在不停顫抖。
雪幽一驚,慌忙回身查看,現(xiàn)在日懸當(dāng)空,正是太陽最毒辣的時候,而雪幽走的又是一個幽靜偏僻的小岔道,四下再無人。
頭頂?shù)闹藷彡柟饪镜难┯淖⒉话病K懔耍瑳]人知道,地上的那個人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我還是快走吧。如此想著,雪幽趕緊后退,可真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匆忙后退的雪幽沒注意到身后側(cè)的石凳,腳底一個踉蹌重心不穩(wěn)就向后仰倒下去,眼看自己的后脖頸就要和堅硬的石桌邊緣親密接觸,雪幽一聲驚呼下,下意識腳跟旋轉(zhuǎn)腰腹發(fā)力,奇跡般在空中一個轉(zhuǎn)身,雙手險險地把住了石桌邊緣。再晚一秒,雪幽就要狗啃石桌了。
“臥槽”剛才的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下意識完成,此時雪幽才堪堪回過神,也不由被自己的神奇折服:“臥槽臥槽臥槽......”
氣喘吁吁的雪幽甩甩頭,剛要重新站起身來,才發(fā)覺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地上還有個人呢......雖然他剛才沒發(fā)覺我,但現(xiàn)在......
悄悄轉(zhuǎn)頭,正對上一雙痛苦又無助的金眸。
那一瞬間,雪幽腦海里只有四個字:
我滴天那......
意識已近模糊,隱約聽到身旁有人聲,渙散的目光好不容易才聚焦進那雙怔愣而澄澈的黑眸,他掙扎著拼盡最后一絲希望:“救命!”
我不想就這樣,開玩笑一樣的死了......
那個人影動了。他真的看不清了,只能緊緊盯著那片模糊。一雙溫?zé)岬氖衷谒珙^,聲音仿佛來自天外般飄忽:“我......怎么辦?”
他感到自己正被扶起來,但翻江倒海的疼痛又將他淹沒,眼前一圈圈黑暗,最濃重的腥甜涌到嘴邊,
一朵凄艷的血花盛開在校服的鳳嵐圖騰上,其上的鳳凰仿佛真的要浴火重生,但他的身體比冰塊還冷。他要死了么......雪幽害怕得想立刻抽身離開,可空氣中厚重的血腥味......如魔鬼觸手形成的牢籠般將她死死定住。
“喂,喂!”拼盡全力,雪幽大聲在他嘴邊喊了出來:“庭耀!庭耀!”
“庭耀!”那雙金眸又掙扎著睜開,這回眼前不是黑暗,而是白的晃眼的金星,他真的絕望了,體內(nèi)的源力在不斷逆流,又有一處要撐不住了......
“噗!”一大灘黑血噴濺出來,庭耀氣若游絲的癱在雪幽懷里,雪幽已經(jīng)徹底感覺不到這個人的體溫了,但他身體越冷,自己的心就跳得越快,快到要將自己燃燒,此時她腦子里一團亂麻。
他閉了閉眼,忽然感覺那股疼痛消失了,腦子又清醒了。回光返照?他苦澀的扯了扯嘴角,但這副即將不屬于他的身體有沒有照做他就管不了了。死?其實他自己早就不怕了。但有很多別的人怕......
他睜開眼,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身處的楊樹林,干枯的樹干,猙獰的枝條,蕭瑟的秋風(fēng),在其之上永遠熱烈的太陽......蒼天啊,你告訴我,這個該死的東西,為什么會在此時,在此地如此瘋狂的反噬?
罷了,全都是我自己選的,只愿我死之后,那個地方也能徹底地消失吧。
他忽然想起來,身旁貌似有個人。但他不想費力去看了,就讓自己盯著那輪永不落的烈日死不瞑目吧。
“你快走吧,與你無關(guān)。”沒想到最后的遺言竟是這個,眼瞳中代表至尊的金色也充滿了無力。
沙啞的男聲傳入耳中,雪幽怔怔的望著他,望著這個前幾天還在自己眼前臭屁哄哄的庭耀,這個躋身巔峰的洞天境庭耀,生命......就這么脆弱到可笑嗎?
滿手他的鮮血,濃郁的血腥伴著最后的溫?zé)帷!安唬 毖┯耐蝗患t了眼眶:“我他媽才不會信這個邪!”她猛地直起身,讓自己的臉出現(xiàn)在那雙金瞳里,然后用盡全身力氣將他重新扶起。
如果他就這么死了,雪幽感覺自己一直堅信的那個東西就會瞬時崩塌。
是從六歲起,心中異能者的英雄形象。是無堅不摧的英雄,是無視生老病死的神,他們從不落淚,從不倒下。雪幽至今記得,小時候每當(dāng)自己弄丟東西,干砸事情,或是看到父母被他們的頂頭上司為難,深愛自己的姥姥姥爺被病痛折磨......她都是怎樣在心底哭喊著,如果我是個異能者該多好!
我就可以運用源力找回那些東西,我就可以開掛一樣解決所有任務(wù),我就可以冷冷的瞥那些蠻不講理的領(lǐng)導(dǎo)一眼讓他們閉嘴,我就可以用丹藥讓姥姥姥爺長命百歲......
雪幽一直堅信著,異能者擁有掌握自己命運的異能。
但剛剛庭耀眼中,那種竭盡全力也無能為力的無奈,在雪幽心中狠擊了一拳。怎么會這樣?怎么能這樣?難道到最后,不論高低貴賤,我們都必須接受同樣的結(jié)局嗎?
雪幽咬緊嘴唇,盯著庭耀身上的那一灘黑血:“你是不是中毒了?我?guī)湍惆讯狙鲁鰜恚炕卮鹞遥 ?
庭耀怔怔望著那雙黑眸,連滿腔熱血的時候都那么純凈。“我沒......”“中毒”兩個字沒說出來,他眼睛忽然一亮:“對,吐出來!”
誰他媽想死啊?源力要暴動,那就跟著瘋狂一把吧!
庭耀冰涼的身體猛地變得如烙鐵般炙熱,雪幽紅了眼也不管手臂灼燒般的疼痛,一手扶住他,一邊手臂彎曲用胳膊肘猛擊庭耀后背,庭耀痛苦的大吼一聲,又一口血吐了出來。
庭耀再度癱倒,緊閉雙眼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復(fù)雜的表情,他輕輕用頭碰了碰雪幽胳膊:“想不到,救命恩人......”
而雪幽還在直勾勾的看著葉叢上的那攤血。它居然是金色的,但其耀眼與尊貴,簡直令庭耀眼中的金色不值一提。她震驚的看著這攤血,量比之前的少上一倍,卻在這一眨眼的功夫令附近一圈的落葉莫名其妙的化為灰燼,懸浮在空蕩蕩的土地上。
沒錯,是浮著!根本就沒有浸濕地面,像固體一樣存在,兀自散發(fā)著奪目金光。
雪幽慢慢伸出手,卻又不敢觸摸。懷中的庭耀體溫漸漸回復(fù)正常,但這并不意味著剛才的突變沒有發(fā)生。直覺告訴她這絕對不是毒,那庭耀究竟是被什么折磨的差點沒命?
不像是被害的。如果是遭人陷害,他不會以一種坦然認命的姿態(tài)去等死。那是什么呢?難道......與前幾天他“再敢亂說一句”有關(guān)?莫凌的藍色豎瞳,庭耀的金色血液......不是奇毒也不是源力屬性......
雪幽的大腦在飛快轉(zhuǎn)動,她感覺真相的浩然冰山就要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