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噎
- 鋒針十兩
- 風子浣
- 1106字
- 2019-10-29 01:00:00
“小道來時正是酉時兩刻,江掌柜與小二哥皆不在客棧,只是門戶大開并未打烊,便想稍后再補注。”
他說著撫撫自己的額頭,好似在衡量高熱是否退得干凈。
“哪知來時匆忙著了涼,竟一病不起。好在秋姑娘心善,又是抓藥又是端水——岑捕頭想要人證,尋藥房大夫與廚子問過就知。”
我附和地點點頭,心說這都是沒要緊的部分。
至少在我入眠之前,江掌柜仍是好好的。
岑蔚在房內轉了一圈,眼內半隱鋒銳,那是一把尖刀,即便是對著他處,也能叫心虛的人亂了分寸。
他在窗前停下,目光落在栓子上,那木栓是全新的,顏色質地與上了漆的框檻皆不同。
我便看他抬手將那半掛不掛的物件取下來,拿捏了幾下。這時,室內余溫被掃蕩得一點不剩,我打了個冷顫,見他透過方正俯視小院。
我這房間正是最靠邊的一間,對著院落根本一覽無余。仍在辦事兒的官吏交頭接耳,在雪地里踩下深深淺淺的腳印,唯有用木柵欄圍著的躺過尸體的一塊兒干干凈凈。
“昨晚有聽到什么聲嗎?”這話是在問我兩人。
沈琛頗為無奈地說道:“病中之人睡得深,兩耳不聞窗外事。”
聽起來還挺押韻?
我木愣愣地回答:“戌時一刻,江夫人與錦兒在院子里說話,掌柜的躲得遠遠的,沒多久就走了。”
岑蔚皺起眉頭,我猜我大約是最后一個見著他的外人了。
“然后呢?”
我一臉呆滯地說:“然后我睡著了。”
屋內陷入好陣的沉默,沈琛那廝卻不懷好意地笑出聲。我剜了他一眼,別以為我沒聽出那幾絲嘲諷。
嘿你這個睡得昏天暗地的占我床板兒的有什么資格笑我!
岑蔚不管他,只是沉聲說道:“江夫人與錦兒不見了。”
嗯……該說聽到這客棧靠小二哥做事的時候,失蹤的消息就不是意外了。但不必懷疑,這看起來確實是莫名其妙的一步,不論怎么琢磨都沒必要沒理由——
謀殺親夫畏罪潛逃?不不不,腦子是個好東西,顯然姒娘與錦兒不像是沒有的。
況且姒娘與掌柜情深似海,如果非要說有哪里古怪,那就是錦兒的來歷與本人的病癥。
用濃重的熏香掩蓋自身的糜爛……
掩飾、自卑、疏遠……
這位氣質滿分溫溫柔柔的女子竟會染上花柳病,而按我偶然間所聽聞的對話,江掌柜并無問題。
岑蔚有些沉悶,暫無解方,他只能期望仵作能從尸體上檢驗出什么,或者手下的官吏發現大大小小的線索。
這時,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冷氣稍有回溫。
沈琛搓搓手,悄咪咪挪回桌邊,將爪子伸向涼透的小籠包。原本晶瑩剔透的面皮泛起粉白,口子里沁出的豬油凍成了泥濘的小塊兒,口感應當有點微妙。
他餓得不輕,拿起一個塞進嘴里,見一眾官吏一動不動,膽子也大起來,連吃了四五只,蒼白的面頰硬生生撐出點血色。
這時,原本沉靜的捕頭忽然大呵一聲“不好”,喊聲驚天動地,頓時噎得沈琛一陣咳嗽快要原地去世。他又不肯吐出,捂著嘴兒抓了好幾圈,終于含淚咽下。
珍惜糧食,農民伯伯一定很欣賞你:我默默比了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