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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景

  • 鋒針十兩
  • 風子浣
  • 1163字
  • 2019-10-28 01:00:00

這客棧偷工減料,墻壁砌得比別處薄,先前樓下的爭吵,實際上是聽得清五六分的。現(xiàn)在卻都靜了,想是都在監(jiān)牢與客房之間衡量過后,‘忍辱負重’帶著早膳回去房中候命。

一眾官差排成兩列,煞有其事地跟在頭子之后,藏衣高帽、神情嚴肅,確實威風。

頭子手里攤了一本賬,密密麻麻地標了人名、人數(shù)、時長,若意外變更行程,便用朱砂補充小字。我忽然想到:麻煩,沈琛是翻窗進來的!

那賬本上果真是不符,頭子質疑地望向我們,連著身后一眾衙吏也紛紛警惕,頗有握刀的趨勢。

“在下岑蔚,請問哪位是‘秋子硯’?”這廝相貌中正、聲音渾厚,似是‘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的秉性。

沈琛發(fā)揮他半仙的‘本事’,恰好與我小聲交耳:“他是新城訓術從法場救來的人,雖犯過事,為人卻正。后來被安排給衙內打下手,已經許多年了。”

我知‘訓術’是個不入品級的學官官位,掌觀陰陽星象、銀漢天文。因此大多人眼內,訓術只要夜間抬抬腦袋看看星星,一日的工作便完成大半。

聽聞某位圣母皇太后曾被一句‘危燕沖月’困在宮外數(shù)月,可知世人對五行天象何等癡迷。是而私以為是個清閑卻舉足輕重的,法場救人這活兒,的的確確能光明正大地做。

玄乎的事兒除了業(yè)內的,誰也不敢輕易置喙。倘若訓術一職落在善人手里,自然是歲歲平安風調雨順,可要是被有心人謀去,誰知是不是預訂幾場六月飛雪?

岑蔚問話,我便應了聲,素來缺心眼兒倒是叫我能毫無畏色地與他對視。

岑蔚多年來勤勤懇懇、穩(wěn)守職位,在這新城鮮有反對議論之聲,可見本人如何任勞任怨,平息人心芥蒂。我不由佩服起來,心中贊許:目不斜視、不偏不倚,來日若是正修,定也是個人物。

當然,他必定不缺我一句欣賞的。

岑蔚點點頭,仍是繃著臉的。他眉骨鼻梁好似刀削,甚有幾股鐵面無私的風味。

他問:“這是誰?”

我琢磨著如何解釋這廝傍晚翻窗進來——還是四樓的窗。

他笑道:“小道沈琛,新城戶口,住青水巷十八戶。來此訪友避難的。”

這‘友’指的不外乎是我了。我抖抖肩,有種被捆綁的感覺。

岑蔚仔仔細細地打量他少頃,果然問他:“避難?避什么難?有難為何不報官?”

沈琛露出悲哀的神情:“道門自家丑事,哪有臉面請官衙干涉?岑捕頭有所不知,昨日一名自稱‘釋至道人’的道友開錯穴、污了呂祖名頭,小道氣急了與他爭辯,誰想這廝竟帶著打手堵我。無奈之下只好請秋姑娘收留,避避風頭。”

他說得感人肺腑惹人心痛……根本是將胖揍張觀一事掩得干干凈凈。

岑蔚聞言,又問:“帶戶牒了嗎?”

沈琛點點頭,從襟內摸出一塊紋路細致的銅牌。岑蔚翻看得仔細,片刻歸還后便朝兩名衙吏說了什么,二人齊齊點頭,提著刀走了:當是去青水巷捉拿張觀的。

我心覺怪異,莫不是真有神仙眷他,叫他能一通操作一石三鳥——坑搶銀兩、趕走搶地搶名聲的,還來了官衙為他料理?

正想著,岑蔚又問起話來:“什么時候來的,怎么訪客記錄沒留下名頭?”

我翻高了眼皮觀察房梁結構。

沈琛還維持著可憐兮兮的作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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