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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不會離婚

傅禹航快要死了。

他快要死了……

猩紅的血自那穿透身體的子彈孔中源源不絕地淌出來,在他身子底下越積越多,鋪了厚厚一層,并緩緩漫延著……而他只能躺在那里眼睜睜看著,摸了一把,摸到的是滿手的黏稠,血紅色和肌膚的顏色形成了一種強烈的視覺反差,刺激著秦芳薇的眼球。

這一刻,她赫然發現,自己的心臟就像被千萬支箭射中了一般,疼痛感鋪天蓋地般襲來……

她想沖過去,嘴里叫著,心里想著手機在哪兒,她必須打急救電話,必須送傅禹航去醫院,可她的手被人牢牢架住了,身子被野蠻地拉著,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正逼著她往門外走去。

只有進氣的傅禹航,看到他們要將她帶走,拼了命似的爬著,雙手在地上印出了一道道血印子,他想過來救她,可是力量正從他身體里消失……

她不肯走,牢牢地抓著門把手,望著他,叫著他。

可他倒下了,眼神痛苦而絕望,手高高揚起,最后又緩緩垂了下去。

他渾身顫抖,嘴里冒出了血水……

這是要不行了!

他難逃一死了!

“別死,別死,別死……”

秦芳薇驚恐地大叫著,淚水不停從眼睛里涌出來,心如刀割,濃濃的絕望淹沒了她……

……

巨大的痛楚逼迫著她,瘋狂的一聲慘叫后,她眼一睜,畫面一變,映入眼簾的不是傅禹航橫尸當場的畫面,而是漂亮到不可思議的天花板,上面嵌著一盞巧奪天工的水晶燈……

她轉動著頭顱,覺得這房間好大,昏暗的環境中,一切皆無比陌生。

這是哪里?

她想著,眼睛里有淚水絲絲縷縷地滲出來,那種失去至親的疼痛還在胸膛里亂竄,就好像那些畫面都是剛剛發生過的事實。

可事實上呢?

她抹掉了眼淚,坐起,深呼吸,一時不知身在何處,而后捏了一下自己的臉,捏得有點重,疼呢,這不是夢,而剛剛,她只是在做夢。

可是,她不是中彈了嗎?

本能地,她往自己中彈的地方摸了過去,沒傷口,連疤都沒有。

終于,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只是夢。

咦,這是不是代表傅禹航也沒事?

她左右環顧后,發現這張歐式大床上只有自己一個人,心下不免又生起了擔憂。

他呢?

怎不見他?

她急急忙忙下了床,地上鋪著雪白雪白的地毯,軟軟的,踩上去十分舒服,床邊還放著一雙女式拖鞋,顯然是為她準備的。

她不客氣地穿上了,很合腳。

而后,她去把黑絲絨制作的華麗窗簾拉開,當明亮的光線照射進眼里,她本能地瞇了一下眼睛。陽光溫柔無比地落在她身上,她很快就體驗到了暖暖的感覺。

再次睜開眼時,她被眼前的巨大花園給震驚到了。

是的,那是一個大花園,各種各樣的花都有,在春天這樣一個色彩斑斕的季節里,姹紫嫣紅的群芳競相開放。而遠處,則是一座又一座歐式別墅。

按照建筑物坐北朝南的格局來看,此刻應是清晨,也就是說,她已經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足足昏睡了十幾個小時。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里是哪兒啊?

她摸了摸額頭,確定自己沒發燒,也沒看花眼。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了開門聲。

她忙轉身,一個看上去像用人的中年女子走了進來,微笑道:“小姐,您醒了?休息得還好嗎?”

來人說的是一口純正的普通話。

“這里是哪里?你又是誰?”

房內有了充足的陽光之后,她赫然發現,目光所及,處處盡顯精致。這房間,不僅大,而且布置得美輪美奐,每一個細節都彰顯著主人的獨特品位。

可她沒空理會這些,而是第一時間道出了心頭的困惑。

“這里是冬宮一號。我是這里的管家峨眉,你可以叫我眉姐。”峨眉恭敬地回答,臉上始終掛著笑容,感覺是個好脾氣的女人。

“東宮?在拍古裝戲嗎?”

居然還冒出了一個東宮來?

峨眉聞言不覺莞爾一笑,忙擺手道:“不是東西的東,是秋冬的冬。冬宮是這邊最高端的別墅園區。這里是一號,是全別墅區最華麗、占地面積最大的園子……”

秦芳薇轉了一下眼珠子,好吧,細一想,其實她有聽說過的。這個別墅區十幾年前就很有名了,設計者是一個外國華僑。后來冬宮的房子被炒成了天價,非有錢人買不起。

換言之,這是富人區,是上流社會的一個縮影。

可這與她無關。

“我怎么會在這里?還有,傅禹航呢?”

繞過這個女人,秦芳薇往外走,一出門,又一呆:金色的浮雕,水晶制的燈具,光可鑒人的地面,布局得當的花木……尊貴之氣鋪天蓋地而來……

秦芳薇是搞建筑的,太了解建筑這個領域的各種價碼,從里到外,囊括各種園藝設計,以及各種軟裝修,她清楚得如數家珍。對于各種國際名牌,她也能倒背如流。今天,世界一流的物件在這里齊集了……知名的品牌,外加標新立異的設計,令這座別墅呈現出了非一般的奢華美……

這可不是一般有錢人享受得起的,這家主人到底是哪位啊?

“小姐,這里沒有你要找的傅禹航。”

峨眉從里面追了出來。

“那我昨天是怎么來的?”

她并不打算毫無意義地去各個房間里尋找,對方說沒有,那肯定是沒有,對方不像是在說謊。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在這世上,有些人天生就擅長演戲,比如說之前那個冒牌貨,可把她騙慘了。看來往后在識人方面,她一定要和傅禹航好好學一學。

“是故少帶你回來的。”

對方提到了一個名字,故少,看樣子,這人是個關鍵。

“誰是故少?”秦芳薇又發出一問。

“我是。”

一道清亮的嗓音在房內響了起來。

她頓時轉身,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眸子,那是一個青年男子:淺色毛衣、米色休閑褲,雙手插袋,一身的居家味道,面色白凈,五官俊氣,眼神犀利,即便含笑,那氣勢依舊是銳不可當的。那渾身的氣勢表明,溫潤如玉和殺伐決斷兩者是可以兼容的。此人是個厲害角色,但他又不是沖進假燕鈴的房子,用槍對著她和傅禹航的那三人之一。

好奇怪,怎么又冒出這么一號人物來?

她不認識啊!

“你又是誰?”秦芳薇盯著他問。

沒傷害她,也沒將她扔到有老鼠、臭蟲的犄角旮旯里,足以證明對方對她沒有惡意。

“我叫阿故。”

男子緩緩走近。

“你好,我想知道是你救了我,還是你綁了我。為什么我會在這里?還有,我老公呢?”

她又一次提到了傅禹航的下落,心下很擔憂他現在的處境。

這份牽掛,令男子的目光暗閃了一番,也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傅先生現在很安全。只要你好好配合,他會得到禮遇。至于你為什么在這里……”他微微一笑,唇紅齒白,瞧著頗為親切,“不如這樣,你先去洗個澡,換件衣裳,然后下樓吃份早餐。我呢,現在想出去散散步,回頭我們再好好聊。祝你有一個愉快的早餐時間。”

一欠身,他便優雅地離開了。

秦芳薇沒有再叫住他。

既來之則安之,在陌生的環境當中,浮躁是一大禁忌,善于觀察、巧于應對才是該有的作為。

“小姐,請……”

峨眉對著房門示意了一下。

秦芳薇只能折了回去,峨眉隨后跟進了屋,說:“小姐,這里是衣帽間,您想換一身怎么樣的衣服?”

呃,什么意思?還能自己挑衣服穿?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峨眉走在前,秦芳薇只得跟過去,但見峨眉將一道暗門往邊上一拉,一個偌大的衣帽間就呈現了出來,那面積大到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這這這……這是衣帽間嗎?

面積也太大了吧!至少有八十平方米!

要是將它隔開,那就是普通小戶人家一套房啊!

用這么大的衣帽間,她看著怎么覺得這是開精品服裝店的呀!

“這里是居家服,這里是運動服,這里是OL白領風格,這里是禮服……我覺得這一身很居家,小姐可以試試……”

峨眉給她挑了一身淺米色的居家服,不管是顏色還是質地都很不錯,上面還帶有標牌——全新的。

這是誰的衣帽間?夠奢華的。

“不經女主人同意就借用人家的新衣,這合適嗎?”

秦芳薇沒接。

她不是一個虛榮的人,不是自己的,衣服再好看、再美,她也不會占為己有。養父教過她:不問而取,那便是盜。

峨眉一怔,不覺掩嘴笑了。

“你笑什么?”

笑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傻小姐,這里的一切本來就是故少幫您準備的,全是按著您的尺碼購置的,怎么就不合適了?”

秦芳薇:“……”

她不想表示驚訝都不行了!

她愣在那里,萬分想不通:那個陌生男子為什么要給她準備這么多的衣服?

峨眉則笑著將她推進了浴室,其他一句都沒解釋。

而后,才回過神的她又愣住了:浴室也大得離譜,足有她家一個主臥那般大,透過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滿園的風景。

“這里裝的是隱形玻璃,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小姐若需要把窗簾拉起來的話,直接按浴缸邊上的控制鍵就可以了。還有,小姐是淋浴還是坐浴?坐浴的話,我來幫您放水,這邊有玫瑰花瓣,還有浴精;淋浴的話,請到這邊……”

峨眉盡心盡職地介紹著浴室的各個功能。

“呃,我自己來,我自己來……眉姐,你……你先出去吧……”

她把人轟了出去,而后拍了拍臉,確定這真不是在做夢,可這里比五星級酒店還要奢華,不是她該來的地方啊,自己這是遭遇什么奇遇了呀?太不可思議了!

待她洗完澡,打理清爽干凈出來時,峨眉就在門口候著,笑著道:“餐廳在這邊,請跟我來……”

“就……就穿拖鞋過去嗎?”

她醒來就沒見過她的鞋,一直穿著拖鞋,在房里這么穿沒關系,可跑到樓下還這么穿,太奇怪,這里又不是自己家。

“稍等。”

峨眉馬上去衣帽間取了一雙居家鞋過來,白色的,很輕便,和她的衣服很搭。

“謝謝。”她禮貌地道謝。

“小姐客氣了。”

溫溫婉婉的峨眉說完轉頭往外而去。

秦芳薇緊隨其后。

沿著寬寬的旋轉樓梯而下,樓下餐廳里的餐桌上放滿了精致的美食,量都不多,但種類豐富,色香味俱全,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濃濃的食物香味。

“不知小姐愛吃什么,我就讓廚房都做了一點,小姐先嘗嘗,往后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您可以和廚師說……”

秦芳薇又呆了呆:什么叫往后啊?還能使喚廚師?這到底什么情況?

她吃了一點,腦子轉啊轉——醒來后的她,一再被眼前的狀況驚到沒辦法正常地思考。

突然,她想到了一個問題,冬宮是哪個集團開發的高端樓盤?

是了是了,她眼睛跟著一亮,那是歐紀開發的。

也就是說……

“眉姐,這里的主人是不是姓歐陽?”把嘴里的食物咽下之后,她急忙問。

“對……”那個清亮的男音再次響了起來。秦芳薇看向聲音來源地,那個叫阿故的男子款款從門外而來,手上捧著一束剛剛摘下的鮮花,說道,“我叫歐陽故,今年三十歲,是歐陽家領養的孩子,一直歸在歐陽彥的名下,是祖母替父親領養的兒子。而你,你真正的名字應該叫歐陽芳薇,生來就該成為這里的少主人……”

她剛站起身,那個男人就將手上的花送到了她的面前。他笑得溫潤如玉,說:“歐陽芳薇,哦,不,這樣太見外了,我應該叫你一聲二妹的……二妹,歡迎你回家……”

歐陽故?

聽到這個名字,她心下微微一驚。雖然她不在商圈混,雖然她只是一名小小的設計師,但是,這個人的名字還是如雷貫耳的:歐陽家的孩子,十二歲被領養,十八歲考進劍橋,二十二歲進公司,二十四歲接任歐紀集團總監一職,二十八歲成為集團代CEO,才智過人,身家過億,活脫脫一顆在商界冉冉升起的明星,未婚,個性低調不張揚,是很多名門夫人眼里最中意的女婿人選。

至于她為什么會知道這些,全是索娜說的。索娜是富家小姐,在那圈子里有的是熟人,對于圈子里的名流紳士最是了解。

對于這個歐陽故,她曾豎起大拇指贊過:“這男人是股清流,鄧溯當年要是不出事,和他肯定是圈內兩個足以相提并論的風云人物。”

可惜秦芳薇沒見過這個人,人家低調到網上都尋不到任何照片。

想不到啊,他竟是如此一個雋秀迷人的男子,一身清貴,耀眼之極,怪不得連挑剔的索娜都說:“這男人不賴,可惜不是我的菜。”

她當初聽的時候只是當新聞聽聽的,怎能想到,若干年后,這個男人會成為她的“哥哥”?

人生啊,怎么會有如此不可思議的轉折!

她驚住,又環顧了一圈這漂亮的房子,實在沒辦法將這個地方和家聯系到一起——這里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只為富貴之人服務的高端酒店。

“怎么了?嚇到了?”歐陽故笑意融融地問。

“的確有點難以接受。”

秦芳薇接過鮮花,嗅著花香,心情甚是復雜。

她只是一個中產家庭出身的孩子,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她這樣的人,不用像底層民眾那樣,有可能連飯都吃不飽,看個病都看不起,可她接受的教育,以及待人接物時的眼光,還是比較“平庸”的,不太可能有什么大的作為,只會憑著自己的本事平平淡淡地過一生。

而現在,她所面對的這個男人則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他是歐紀現在實際意義上的掌權人,離她是很遙遠很遙遠的,他們絕對不是一個圈子里的人。

好奇怪,她最近怎么了,先是遇上了不是一個圈子里的傅禹航,他還娶了她,然后是另一個圈里的出眾人物成了她的親人?

這太曲折離奇了,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人生如戲。

“慢慢你就會習慣的。我十二歲初來歐陽家時一樣,也有點難以接受這種生活,后來,漸漸就習慣了。時間可以讓一個人徹底地改頭換面。而你,需要的是時間來重塑人生軌跡。”

這話說得不錯,可是……

“歐陽家就這么確定……”她指了指自己,強調了一下,“我就是歐陽彥的女兒?”

“對,歐陽家素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他的語氣無比肯定。

“怎么確定的?”她好奇。

“祖母當年生下父親時,曾留下過一撮父親的胎毛。在了解到你有可能是父親的女兒后,祖母在暗中做了DNA親子鑒定,結果已出,確定無誤。”

呵,不動聲色就已經做過鑒定了,歐陽家的辦事效率還真是……奇高。

“什么時候的事?”她太好奇了。

“秦牧先生過世時,祖母曾派人去過喪禮現場,那人曾在暗中悄悄取了你的頭發。”

秦芳薇沉默,那時,她心情哀慟,完全沒留心誰曾拔過她的頭發,只能說,他們辦事真是厲害,不顯山、不露水的。

一時之間,她心里亂哄哄的,但是,她努力將這些壞情緒全都壓下了。

“行,那你能給我解釋一下,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嗎?”

整個事件發展得太過離奇,她需要弄清楚這里面的前因后果。

“你吃好沒?”

歐陽故瞄了一眼她面前的早餐,她顯然沒怎么吃。

“我更想聽你解釋。”

“有規律地用餐,有助于你擁有一個良好的身體。世上一切,身體為本。你先吃,我去書房處理一點私事,吃完你可以到書房找我,如果不認識路,讓峨眉帶路。先失陪一下。”

這個男人無比紳士地轉身離開了。

那么,秦芳薇該怎么做?

過去將人攔住,死纏爛打、追根究底?

不,既然他有事要處理,那就緩緩吧,她先吃早餐。

早餐做得很精致,也很好吃,秦芳薇一邊吃,一邊望著華麗的裝飾,心下感慨:這世界太不公平了,有些人富得流油,開豪車、住豪宅,有些人卻窮困潦倒。

唉,她稀里糊涂就成了富家女,這感覺真是太奇怪了……

半個小時之后,秦芳薇在峨眉的帶領下走進了書房。

那絕對是她見過的最大的書房,簡直可以稱為圖書館了,比她家的書房大了至少兩倍。

偌大的辦公桌前,那個笑容宛若陽光一般的男子坐在那里,正對著筆記本,敲鍵盤的聲音在房內回響著。

“早餐如何?”

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向她看了過去。

“很不錯。”她來到辦公桌前,盯著那個看上去很是完美的男子,“現在可以和我說一說了嗎?我想我有權利知道。”

“好,請坐,要什么?咖啡還是茶?”男人笑得溫和可親。

“水,如果可以,加點蜂蜜……”

“嗯,這是個好習慣……”

他笑著抓起電話吩咐了一句:“小耿,一杯蜂蜜水,一杯茶,謝謝。”

沒一會兒,一個長相不俗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手上端著兩杯水,沖她微笑:“二小姐,這是您的蜂蜜水。先生,您的茶……”

“這是耿桀,你可以叫他小耿,或是阿桀……我的助理。”

歐陽故介紹了一下。

秦芳薇沖他點了一下頭:“你好。”

“二小姐好,恭喜您終于回家了……”

對方伸出了手。

秦芳薇只好和他握了握手:“謝謝。”

耿桀沒有多待,很快就離開了,還幫他們把門合上了。

歐陽故喝了一口茶,這個斯文的男人,舉手投足都是優雅的,比起鄧溯,他好似多了幾分成熟男子的韻味,雖看著很是可親,但是眸光是深邃難懂的。而鄧溯,因為中間昏睡了五年,現在看著羸弱而無生氣,只有明凈的雙眼是她所熟悉的。

“昨天的情況是這樣的:你險些被虞苧的人給帶走,是我帶了人把你帶回了這邊。”

他簡明扼要地把昨日她昏迷后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

秦芳薇點了點頭,但仍似懂非懂,想了想,繼續問:“昨天沖我開槍的人是誰?”

“虞苧那邊的人,叫羅彪,就住在那幢樓里。你們打斗的槍聲驚擾了他們。他們的目的是將你們活捉,找出父親的遺物。”

“等一下……”秦芳薇疑惑地望著他,想到了一個重點,“你是怎么知道我們在里面的?”

歐陽故沒回答,手指往筆記本上一按,嗒嗒嗒敲了幾下,調出了一組畫面,并將顯示屏轉過來讓她看。

“你們監控著整個西山寺,以及西山縣?”

密密麻麻的畫面表明,她和傅禹航一進入西山境內就被監視了。

“對……”歐陽故點頭。

“為什么?”

她凝神一想,想到了傅禹航說過的話:“你們這是想通過虞苧找到雇主?”

“是。”

“等一下,你讓我再想一下……”

秦芳薇瞇了瞇眼,將前前后后的事聯系起來,之前有些困惑似乎解開了:“一居大師是不是曉得那個虞苧是個冒牌貨?”

“知道。”

“并且一直防著她?”

“是的。”

“那他把我們送去那邊是什么意思?”她的秀眉擰得緊緊的。

“那是我的意思。”

這一刻,歐陽故的笑變得無比深沉,就像汪洋大海。

“為什么?”她不解。

“沒有又肥又誘人的餌,大魚怎么可能上鉤?”

歐陽故吹著茶,一臉的無害,可是,這個人輕易就把一切掌握在手里,就連傅禹航也栽了,可見他的手段之高。

“我知道虞苧身邊還有人,可我無法確定那些人是誰,他們一直潛伏著,平常就和普通人無異。我以為光把虞苧抓起來是沒用的,必須一窩端。而你們的到來,就是一個契機。”

好吧,這人的布局是宏大的,目光是高遠的。

可是,秦芳薇的心莫名有點冷了:昨天他們面對的可是真槍實彈,稍有不慎,那是要死人的。

“你就不怕我們有危險?”她的嗓音跟著冷了下來。

“危險肯定會有,但是,有傅禹航在,出不了大的亂子,重要的是,在得到遺物之前,他們不會輕易傷害你們。何況,我就在附近。”

他說得自信滿滿,可是,她還是心冷。

這是因為沒出事,要是出事了,現在她和傅禹航極有可能就成死尸了。

“我知道你聽了之后會很不爽,但是為了查出真相,祖母已經在這件事上付出了二十幾年的心血。你是歐陽家的孩子,查出父親的生死,該是你接下去必須承擔的使命。所以,還請你原諒我拿你做了一個局。”

秦芳薇是個心思簡單的人,而歐陽故則是一個看似溫雅,實則詭詐之人,他縱橫商圈這么多年,哪能看不出來她心中的不快?

于是,他直接道破了。

因為他太清楚了,未來,他必須和這個女人為伍。如果她心存芥蒂,那么,他們之間就很難進行良好的合作。

所以,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請求諒解,無疑是一個明智的做法。

“歐陽女士一直在查?”

效果是很明顯的,秦芳薇心中有氣,卻因為這句話而消了,而后這么問了一句,語氣雖仍帶不快,但緩和多了。

“是,祖母這一生只有那么一個兒子,那個兒子又無比出色,她怎么可能輕易放棄尋找?這不,找著找著就找到了你媽,而后就找到了一居大師,又通過一居大師知道了‘秦芳薇’這個名字的存在……祖母說了,不管生死,只要她活著,我活著,就得把父親找回來。”

話是簡單的,可里面所滲透的母愛,是無比強烈而厚重的。

“你說什么?你們找到我媽了……”

她被這句話驚到了。

“對。”

“在哪兒?她在哪兒?”不由自主地,她的嗓音高了幾個分貝。

“在英國。”

這么遙遠,看來她是不可能很快見到母親了,這讓她有點失望。

“一直在接受治療。”

歐陽故補充的這一句又讓她愣了愣。

“她……怎么了?”

“被關了很多年,精神出了問題。”

秦芳薇的心跟著一下揪了起來。

“我們救下她時,她只記得自己有個女兒叫薇兒,嫁了個老公叫廖鋒,其他的都不記得了。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核實,我們已經確定她就是燕鈴。現在的她,有時神志還好,有時什么都不記得……”

這些情況聽得秦芳薇雙眼莫名有點濕,心頭好一陣難受,沉默好一會兒才又問:“你們是什么時候找到她的?”

“快十年了。剛救回來時,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誰,后來一點一點記起來了,不過記起的并不多。通過很長時間的努力,我們才從她嘴里挖出了三個很重要的信息:一、她和父親生的女兒叫薇兒;二、父親把薇兒交給了他的結拜哥哥;三、當年父親沒死,甚至還活到了我們找到她之前。據燕阿姨零碎的記憶所呈現出來的事實,我們加以推測,父親可能還活著。”

沒有任何隱瞞,歐陽故將他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秦芳薇的雙眸為之亮了亮。

“之后,我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居大師找出來,其實這件事,也就是前年年底才辦成的。而后,我們通過一居大師知道你被送給了一個秦姓人家,取名芳薇。”

“可整個中國叫這名字的人實在太多太多,我們查了很久,同齡人總共有四十三個。在得到這個結果后,我們對四十三個秦芳薇進行追蹤調查。”

“其實,你本來被我們排除掉了。后來,你父親被人舉報殺人進了監獄,我又折回來查了查,覺得事有蹊蹺,經過幾番排查,最終才確認下來。”

“找到你是個不易的過程,但我們的最終目的是找到父親。”

“本來,我想第一時間過去找你的,但是,祖母想看看秦先生到底有沒有把你的身世告訴你,想再觀察一下你們。”

“那時,我們就有了一個計劃。如果你們找不到一居大師,我們干脆就給你們來點提示。對方已經知道你的存在,由你出面找到遺物,再由你把虞苧身邊的人誘出來,是最順理成章的結果。”

不得不說,他們的安排是無懈可擊的。

“可為什么你們沒有通過遺物去尋找那些幕后元兇,反而要繞這么一個大彎?”

這是唯一說不通的地方。

歐陽故那張俊美的臉上透出了一絲無奈:“沒辦法,最初一居大師根本不肯說出他手上有遺物的事。這老頭子是個很死板的人,他說那東西只能交給秦芳薇,那就只能等秦芳薇拿著信物找過去,他才給。”

“當然,他也是在防我們,生怕我們不是好人。”

“后來他得了重病,是我們出資續他的命。那段日子里,我們不斷地勸說他。而他可能是因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怕你不找來,這才和我們說他的確有遺物,卻不讓我們取,根本不告訴我們東西到底放在哪里,他說得等他百年后再動……結果,你卻在這段日子里冒了出來……”

好吧好吧,聞君一席話,她茅塞頓開,算是豁然開朗了。

“那個冒牌貨現在在你手上?”重重吐出一口氣后,她再問。

“嗯哼。”

“問出什么名堂來了沒有?”

“嘴硬得很,暫時沒什么好消息傳來!”

說到這里,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心下擔憂:“對了,你們私下這樣把人關起來,算不算非法拘禁?”

歐陽故笑了笑:“算。”

她瞪了瞪眼:“干違法的事,不怕被抓嗎?”

歐陽故的笑容變得更大了,挑起劍眉反問:“天上人間背后不知有多臟,傅禹航怕過嗎?”

她不說話了——有些話是不能說的。

不過,既然提到傅禹航了,那她當然得問問他的下落了:“傅禹航現在在哪兒呢?”

“放心,好吃好喝侍候著呢!”

但這話聽著好像不太對勁。

“你不會把他也關起來了吧?”她猜測著。

歐陽故喝了口茶,居然點下了頭:“這是祖母的意思。祖母想要見他一面。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他的。”

也不知為什么,她的眼皮狠狠跳了跳,感覺那個素未謀面的女強人祖母會有驚人之舉。

彼時,歐陽曼的驚人之舉正在上演。

“什么意思?”

面對那位年紀可以和祖母媲美的白發老太太遞過來的離婚協議,傅禹航靜靜地反問,眼神凝重。

傅禹航一早就醒了,而后發現自己的手被手銬銬住了,腳上則套著腳鐐,身子還發軟,身上蓋著一條被子……

扯掉被子,看到那光景,他勾了勾嘴角,這一次,算是撿了一條命。

后來,兩個看上去像保鏢的人將他從床上拎下去,拖進了洗手間,示意他刷牙洗臉,緊跟著,將他拖到了餐桌前讓他用餐。

早餐還很豐盛,他沒客氣,知道他們對自己沒惡意。

以這些年的經驗來看,這些人應該是歐陽家的人,如果不是,他該睡冰冷的地板,也不可能有這么好吃的早餐享用。

這一切,得益于他是秦芳薇的男人。

但是,那位素未謀面的老太太顯然是不友善的,否則也不會對他手銬腳鐐地侍候了,換而言之,他是個不受待見的人。

用餐的時候,他就在想,歐陽曼這是想干什么?

當早餐結束,他被拖進一間書房,那兩個孔武有力的保鏢將他按在一張公安審訊時才用的審訊椅上,牢牢將他控制著,待他成了籠中虎,失了危險性,一個老太太自門外而來。

這人是誰?

正巧,他見過人家兩回——歐陽曼,歐紀的大Boss。

那是一個無比清健的老太太,鶴發童顏,戴一金邊眼鏡,著一絳紫色中式套裝,手上拄一龍頭拐杖,走路穩健、從容,步履間顯露著無與倫比的自信,坐到傅禹航面前時,目光仍犀利若年輕人,雖然年紀已長,可是骨子里所蘊含著的雍容和高貴,自然而然在舉手投足之間散發開來。

女性的婉約與她無緣,她的氣勢絕對是銳不可當的——這是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女人。

她坐在那里,二話沒說,手往邊上一示意,其助手就從公文包中取出了一份文件。她又看了一遍,才將文件遞向傅禹航。

那是一份離婚協議書,他和秦芳薇的。

“這是秦芳薇的意思,還是您的意思?”掃了一眼文件后,他問。

“我的意思。”

歐陽曼開口,柔軟的嗓音帶著一些滄桑感,但這種滄桑并不妨礙她的威懾力向外迸發。

“理由。”

他沒有勃然大怒,語氣沉靜如水。

“歐紀是我幾十年的心血,我膝下之子如今生死不明,芳薇現在是我唯一的繼承人。而你,不是我想要的孫女婿,你也配不上我的孫女兒。這樣說似乎很無理,但是,你不能否認這一點。”

“雖然你有點小聰明,雖然你在天上人間頗有地位,雖然你在江湖之中名聲漸起,可是,就因為你是刀口上混日子的人,更因為天上人間背后做的盡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即便你是芳薇喜歡的男人,我也會反對到底。歐陽家的女婿必須是干干凈凈的,更何況你不是她的心上人……”

“所以,對不起,請你放手,從此以后,你走你的路,她會有她的歸宿。至此,她的安危與你無關,你的生死也與她無關。”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只要簽下這份協議,你的名下將有八千萬的經濟補償。這是我對你這段日子以來照顧我孫女的報酬……”

“但是,從今天起,請你不要再來騷擾她。”

作為一個跨國財團的一把手,如果她沒有兩把刷子,如何能將一個瀕臨破產的公司發展成如今這樣一個規模巨大的財團?

這是一個睿智而強悍的女人,一個能把一大堆男人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下為自己賣命的女人,不管是言辭上,還是舉止上,無疑都是強勢的。

今天,傅禹航總算是領教到了這個女人咄咄逼人的氣場,她一句復一句,中氣十足,沉穩有力,目光更是尖如針芒,一般人根本就不敢迎視,就好像她說的就是圣旨,違逆者就得死——這個女人能對聞者的心理造成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其實,在他得知秦芳薇是歐陽曼的孫女兒之后,他的腦子里就閃過了一個想法:那個霸氣十足的老太太一旦認回孫女兒,他這個孫女婿怕是入不了她那雙挑剔的眼睛的。

這不,由她一手培養起來的歐陽故就是業內神話般的人物。

身邊養著如此驕子,想想啊,孫女兒一旦回歸,她當然也得重點培養,而他傅禹航,這樣一個不值一提的小混混,怎么可能入得了這種女強人的眼?

那會兒,他還沒深入地想,想不到,這個情況居然這么快就到來了。

瞧,這老太太根本不給他任何表現的機會,直接用一份離婚協議想打發他,想想真是夠讓人心酸的啊!

“老夫人,婚姻是我和芳薇的,您這樣越過她,直接逼著我和她離婚,是不是太過霸道了?”

傅禹航靠在那里,淡笑著反問,態度依舊很恭敬。雖然老太太的行為有點過分,但是人家的出發點是好的,全是為了她的孫女兒著想。而從她的眼光看來,歐陽家的女繼承人嫁一個混混,于他們家的確是蒙羞的。

“抱歉,我只能這么做。為了歐陽家,也為了歐紀集團,我沒辦法接納你成為歐陽家的女婿。”

“天上人間是個骯臟之地,這一點,你在里面做,最是清楚不過。這種所謂的娛樂場所,早晚會出事,被查封也是時間上的問題。”

“你要明白,一旦天上人間被端掉,那么在你們這條船上的所有人恐怕都難逃牢獄之災。”

“而我的孫女兒,是必定要繼承我的家業的,作為她的丈夫,一旦你遭遇這種牢獄之災,那么整個歐紀都會被你拖下水。”

“請求你和芳薇離婚,不僅僅是為了芳薇著想,更是為我們歐紀的所有股民著想,歐紀不能因為你而在股市上受挫,還請體諒……”

正義凜然的口吻,顯得理直氣壯——拆人姻緣拆得如此有底氣,讓人駁不回去,想來也只有這位歐陽女士了。

“抱歉,這個字,我不會簽。”

不說二話,他直接拒絕了。

對面,歐陽曼那兩道白眉不覺蹙了起來:“你這是在嫌補償太少嗎?”她思忖著,猜測著,“如果是因為這個問題,你可以自己開個價,只要不過分,我一定滿足你……”

以老太太的眼光看來,八千萬不多也不少。這個男子雖有很好的頭腦,但憑他現在在天上人間的地位,想要攢下這么多的錢,恐怕還得混上十年。而且,那份工作,絕對不可能保障他下半輩子安全地活到老。

而有了這筆錢,只要他善于利用,離開天上人間自立門戶,他的社會地位會一步步提升。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如果他不離婚,一旦她過世,那么,歐紀則會由芳薇繼承,到時,他只要控制了自己的老婆,就等于控制了整個歐紀。如果他存的是這樣一份心思,那么他就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渣。

老太太就是害怕歐紀所托非人,才想讓他們離婚的。

那么,傅禹航是怎么想的呢?

說真的,如果這個老太太不是秦芳薇的祖母,他肯定罵過去:有幾個臭錢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用錢來侮辱他,真是他人生一大郁悶事。

“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和芳薇之間的事,不是老太太您能理解的。所以,也請您別用錢來打發我。不妨告訴您,錢對我來說,意義不大……”

他的神情一下變得冰冷,臉上嘲諷意味十足,隱隱的傲氣于言談之間毫不掩飾地暴露出來,根本不為這“八千萬”而迷了心志——一般男人若是知道離婚能拿八千萬,估計沒幾個把持得住,這畢竟是極大一筆財富。錢可是個好東西,誰不想要?

“那你到底要怎樣才肯離婚?”

歐陽曼被他的反應迷惑住了。

“我說了,離不離婚,這不是您說了算的。”

“我呢,也知道老太太您的難處,也知道我傅禹航是有點配不起冠上‘歐陽’二字后的芳薇。”

“可是,婚姻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您這樣插手,實在不太合適。”

“這樣,您呢,回頭去和芳薇談談。今天,我就把話撂在這里了,只要她想離,只要她拿著這份離婚協議過來,您一分錢都不用補償我,我一定很干脆地同她去民政局結束婚姻。”

“至于其他人,對不起,沒人有資格來指使我干這件事……”

他在“沒人”這兩個字上咬著重音,態度是相當明確而堅定的。

“這可是你說的!”

歐陽曼瞇了瞇那雙依舊清明的老眼,掂量著他話里的誠意。

傅禹航笑得無比清涼,眼神沒半分溫度,咬字卻是極重的:“雖然我是個混混,可是在道上混的人,和你們做生意的一樣,都講誠信。是爺們兒,那就得一言九鼎。”

說話時,他把那份離婚協議貼著桌面滑了過去。

“好,我記下了。”

歐陽曼點點頭,站起身,沖他身后招了招手:“待會兒你們把傅先生送回天上人間。”

“是。”

“等一下,薇薇呢?我要見薇薇。”

該死的,這老太太這是想隔離他們嗎?

“等我和芳薇聊過之后,另外挑個時間,我會把芳薇送過去和你談離婚的……告辭……”

拄著拐杖,歐陽曼腰板筆直地往門外走,到門口,又側過了身,沖那個目光深沉的小輩望了望:這個傅禹航,出身實在太差,但那份氣度,那份面對她時敢于討價還價的勇氣,倒是教人欣賞的。

如果只是品性一般的普通男人,站到她面前時就會變得顫顫巍巍,可他并不。他很不一樣——能和幾個持槍劫匪干架,且可以全勝而出,足見他的能力。

可惜他太不干凈。

她這輩子,最厭惡的就是這種人。

秦芳薇在歐陽故的陪同下參觀了冬宮一號。這座別墅的整體占地面積驚人,假山、游泳池、園藝、涼亭、秋千、運動場,布置得恰到好處,主屋共有三層,處處彰顯著非一般的華美。

但秦芳薇覺得,家不用很大,溫馨就行。

也不知為什么,這樣華麗的環境,讓她產生的是一種極度的不真實感,她總覺得自己這是在夢里。

一個上午,她是在和歐陽故聊天的過程中度過的。吃過一頓豐盛的午餐,她進了書房,對那些書產生了興趣。

下午一點,冬宮一號的別墅門大開,從門口到車庫的道路兩側種滿了法國梧桐,時有兩輛寶馬駛了進來,停到了車庫。

一會兒后,后一輛寶馬上下來一個干練的中年女子,來到另一側,幫著開了門,緊接著,歐陽曼自車上下來。

歐陽故聞訊而來,臉上是溫和的微笑,上前扶住了老太太,打著招呼:“奶奶,您回來了,累不累?這件事,其實您交代我去做就行了……讓您跑這么遠,累著了可不好……”

“哪能讓你去做?這件事,我去做最合適。這是缺德事,會折陽壽的,奶奶都這么一大把年紀了,折光了也無所謂,你可不行……”

歐陽曼笑瞇瞇地用雙手拍了拍孫子的臉:“你可是我們歐陽家的希望。”

“奶奶會長命百歲的。”

在別人眼里,歐陽故是個風云人物,但在歐陽曼面前,褪去一切光芒后,他僅僅是一個孫兒。

“好好好,奶奶也想長命百歲,到時,我還想看我的曾孫出世呢……我這輩子啊,錯過了兒子的成長期,又錯過了他成家立業,現在啊,這一切只能寄托在你和芳薇身上了……”

對于未來,老太太仍懷憧憬。

一個人若對生活沒什么希冀,就沒有太多的動力,也就沒了激情。歐陽曼身上一直懷著一股拼搏的精神,所以這么大歲數了,依舊活得如此精彩。

“奶奶,我覺得吧,您提的那件事,還是得緩一緩。”

歐陽故琢磨著要怎么勸才能打消祖母那個荒唐的念頭。

“緩緩倒是可以,那小子不肯簽字呢……說什么,芳薇想離他才離,芳薇不離,他就死活不簽字。這事,等一下我會和那丫頭說一說……一定得盡快把這婚給離了才行……”

這樣一個結果,其實在歐陽故的意料之中。

剛開始的時候,對于那個傅禹航,他倒是不甚關注。在他那個圈子里,那人算是小有名氣,可一旦和偌大的商圈比,他真是算不得什么的。

歐陽故也是在知道傅禹航的老婆秦芳薇就是他們在找的人之后,才對此人密切關注了起來。

而后,歐陽故驚訝地發現,傅禹航是個非常有能力的人。能在短短數年時間里發跡起來,又能秉承自己的原則,這樣一個男人,絕對是個自律性極強的人。重要的是,他的搏擊術,據說厲害得少有敵手。在籠絡人心方面,他更是個好手。如此男人,只要給他時間,給他平臺,給他支持,一定可以騰飛,創造出屬于他的一片天地。

唯一可惜的是,他投錯行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以他的學歷,想在別的行當有所作為,恐怕還得花上幾年時間。

秦牧是個有眼光的人,給自己的女兒找這樣一個女婿。處在他們那個環境里,此舉無疑是明智的,只是當秦芳薇的身份來了這樣一個驚天逆轉之后,傅禹航似乎就變得有點不夠格了。

歐陽故不知道傅禹航當初是出于怎樣的目的娶的秦芳薇,以一個男人的眼光來看,能讓一個男人不為名與利,心甘情愿走入婚姻,那他必定對那個女人有感情,有占有欲。

“那小丫頭現在在干嗎?”

歐陽曼惦記著那個孩子,她的兒子能不能回來還是個未知數,所以在這個世上,現在唯一和她血脈相連的也就只有那丫頭了。往后,她的重心就是將那丫頭培養成一個合格的接班人。

“在書房看書,那是一個愛看書的好孩子。”歐陽故回答。

歐陽曼聽著笑瞇瞇的,斜眼望著孫子,試探著問:“是不是特別適合你啊?”

他笑笑,不回答。

祖母的意思是,想讓他娶秦芳薇。這樣,歐紀就后繼有人了。

他倒是無所謂,但是,他覺得秦芳薇肯定不會答應的。

姑且不說她現在還在婚姻當中,就算她離婚了,她心里還裝著一個人。

他只能說,奶奶這個想法太一廂情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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