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辛，回話。這把匕首哪兒來的？”
趙辛被她捏住下巴強迫著抬起頭來，她身上陡然升起的氣勢如一條冰冷的毒蛇纏上她，恐懼讓她喘不上氣，眼淚更是控制不住地蓄在眼眶里。
艾加大了手上的力，趙辛甚至覺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被她給捏碎了。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我就來幫你回憶回憶。”
說完小艾松開手把人摔到一邊，趙辛看她走到趙星的面前蹲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當時她一個人呆在家里，醒來發(fā)現(xiàn)趙星不在，正要出去找。打開門外面正站著一只喪尸。
那東西朝她伸手，她嚇壞了拿起東西就往他頭上砸。
他被她砸懵了，身子擋在門口晃了晃。她趁這機會又狠狠砸了好幾下，直到血濺到身上傳來溫熱的觸感才慢慢回過神。
她頭也不回地沖出去，準備去找趙星。也沒看見倒在門口的喪尸朝她顫巍巍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抓住她，最終沒力氣地重重垂下。
她找了好久都沒找到趙星那臭小子，小心翼翼地繞回家發(fā)現(xiàn)那喪尸還躺在她家門口。
她遠遠看過去見他身形好像小了點，剛剛沒仔細看，這衣服好像有些眼熟...
“趙星...趙星！”
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她來不及多立刻跌跌撞撞撲到那喪尸身上把人翻過來，直接上手抹開已經(jīng)半凝固的血塊。
一張蒼白瘦削的臉一點點顯露出來，是她熟悉的五官。心里有一根弦突然繃斷了。
“趙星，星星，別嚇我，看看姐...你看著姐！”
“一大早嚎什么嚎，死人啦！”旁邊住著的人隔著緊閉的窗戶朝外吼道：“你他娘的還讓不讓人能睡覺！”
聲音粗糙像磨著沙子，另外帶著一股兇狠蠻勁，趙辛抱著她弟弟怕得一抖。
忍住哭咽聲強把身體已經(jīng)開始冰冷的趙星拖回家。
趙辛把被子一層層給他蓋得嚴嚴實實的，企圖讓他的身子暖和起來。
她吧啦開他衣服的領(lǐng)子，擦掉脖子上的血跡，隔著血模模糊糊看見奇怪的黑色細紋。
喪尸化...
所以剛剛堵在門口的喪尸是趙星，他不是要攻擊自己，而是趙星要回家。
怎么會喪尸化呢？趙星好端端的又不出門，怎么會感染上喪尸病毒呢？
等等，他平時接觸到最多的人就是她。難道...
她急得一下子站不穩(wěn)，連手帶腳踉踉蹌蹌爬到鏡子前面，一把扯開身前的衣服。
裸露在外的皮膚斷斷續(xù)續(xù)沿著血管爬上許多黑色不知名的細線，從內(nèi)部把她束縛住。
這幾天不舒服，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么時候長出來的，從哪兒來的？
自己感染了喪尸病毒，還傳染給了趙星，她甚至還親手...趙辛心里一瞬間好像有什么塌了。
所謂疾病亂投醫(yī)。逼不得已，她冒著風險跑去研究院想去偷實驗室里的藥劑。
沒想到會遇到艾。她能救自己，那也能救趙星。可她說趙星死了，那她就不可能幫忙。
她不幫，那她就自己來，只要有她的血就可以了。
所以她才動了手，她嘴里說的蒂奧爾家族，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艾走到趙星面前蹲下，心里道：“原本，你這么半死不活的不如死了好。但事情有變，你對我有活著的價值。”
她掐上趙星的脖子，手上用力，眼睛黑色的瞳色開始逐漸變成駭人的赤紅色。
“你若撐不下去，我便殺了她。”
她沉聲對趙星道，人的精神是非常有趣的東西。就算身體不能活動，只要你想，它也可以一直保持運轉(zhuǎn)。
從剛進趙辛家門的那一刻起，她就感受到一股意志死死護在趙辛身邊。也許是因為喪尸化，趙星的意識本能地注意到她身上屬于喪尸王的侵略性，什么也不管地擋在前面。
他當時的生命就好像是風中不禁一吹的破爛塑料袋，根本撐不下去，僅有的不過是靠屏著一口氣硬撐著。
一個連呼吸都飽受痛苦的人，你難道還要強求他活下來嗎？這也太殘忍了。
可惜趙辛對她動了殺心，那她還客氣什么？
“別動她。”
一個年輕的意識在艾布下的精神網(wǎng)絡(luò)里響起。
“她做錯了，我道歉。別動她。”
趙星顯然是認出艾是那天早上碰到的人。他在一旁，剛剛發(fā)生了什么自然是知道的。他覺得艾不是不講理的人。
“想要你姐姐活著？好啊。那就看你撐不撐得下來了。”
艾嘴角揚了揚。“趙辛，你弟弟想保你。”
趙辛身子一頓，遲鈍地抬起頭。“什...什么？”
她呆呆地看向躺在那一動不動的趙星。
趙星現(xiàn)在勉強只算一個意識，不是精神異能的她自然發(fā)現(xiàn)不了。
趙星的意識站在他姐身邊，過了會兒看向艾道：“你想要什么？我和我姐就是普通人出身，你說的家族我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可能。”艾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眸色也更深了。眼睛深處轉(zhuǎn)出的漩渦仿佛一個暴風眼，它將要吞噬一切，包括艾自己。
這股狂暴中夾雜著無盡悲傷的力量也影響到了趙星的意志，無形中有什么變成了重重枷鎖束縛住了眼前的這個人。
“如果你說的是那把匕首...”趙星想了想，道：“可能是和一個叫李杰的異能者有關(guān)。我姐為了我...和他似乎走的很近。如果有什么貴重，不常見的東西應(yīng)該都是他給的。”
李杰？
艾想起那個地下酒吧里和趙辛在一塊兒的男人。
她下手的力道松了些，趙星也緩過一口氣，蒼白的臉上竟憋出一絲紅來。
“趙星，想保護你姐姐的話就活下來。”
艾突然說出這么一句話，趙星都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覺得自己被迫張開的嘴里彌漫開一股鐵銹般的血腥味，還帶著一絲甜膩的誘惑力。
放完血她完全松開手，直到趙星被從生死線上拉回來她才站起來。
“姐...”
趙辛朝他爬過去，抱住他仔細看了看。
手摸上他的后腦結(jié)果只摸到干涸的血痂。
“姐。”趙星抓住她的手覆上去。“我沒事了，當時...我理解。不怪你。”
“對不起，我當時一害怕就...對不起，對不起...”
趙星輕輕拍上她的背，“姐，我當時挺嚇人的，我知道。沒事了，我這不是沒事了么。”
艾靜靜看著抱在一起的姐弟，沒打算顧慮現(xiàn)在他們現(xiàn)在這種溫情的畫面。
“匕首和李杰有關(guān)。你還知道什么？”
“什么？”趙辛顯然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時候身為弟弟的趙星倒是很快地適應(yīng)了。
“姐，匕首是李杰給你的。對吧？”
“啊？匕首...啊，嗯。對，是李杰給我的。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趙辛想起自己剛剛干了些什么，稍微平靜了點道：“剛剛我，抱歉。”
“除了需要的，我不想聽廢話。”艾手上割開的傷已經(jīng)愈合了，她轉(zhuǎn)過身朝姐弟倆扔了一袋晶核，道：“我沒想白救你們，就算不是人了，也不要妄想利用這一點躲開我。”
她道：“想躲那也隨你們，在這個基地里我大概是唯一一個有理由不殺你們的人。趙星，帶著你姐姐老實一點。”
“唉...”趙星嘆了口氣。“我明白。”
“明白就好。”
在這末世里誰都可以隨時化身為一個惡人，任何事物都可以變成他的借口。
真正的黑暗不是物質(zhì)附加的壓力，而是精神正面上的毀滅。
如果你面對的是那樣一個人，那千萬不要惹怒她，這是為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