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關發出動靜，艾從外面回來。
客廳內亮著微黃的柔光，修凱寧關閉光腦轉身看向她。
“回來了？去哪了，比我還晚。”
他看似漫不經心地一邊站起來一邊說，眼神卻在看到艾的那一瞬間避開了。
“？”艾：“轉了轉。”
“是嗎。那...早點休息。”
“修凱寧。”
他在樓梯前頓住，“怎么？”
艾從他面上掠過，道：“陳晨怎么樣？”
“不太樂觀。也許，要申請隔離。畢竟研究院有很多普通人。”
艾：“你有辦法嗎？解毒劑。”
修凱寧轉過身來，柔光描摹過他溫潤的眉眼，“暫時沒有。”
“是嗎。”艾垂下眸，道：“你覺得解毒劑真的可以被制作出來嗎？”
末世到現在已經八十年了，隨著資源的減少，人類的數量也越來越少。
解毒劑或許有一天真的可以被制作出來但那個時候地球上還會有人類存在嗎？
“就算被制作出來，那能趕得上時間嗎？你有沒有想過末世或許是一個必然。”
修凱寧朝她走過來。“必然。什么是必然？”
艾抬起頭，漆黑的雙眼宛如黎明不會到來的夜晚，比末世更加的漠然。
“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
修凱寧沒說話，艾也沉默了。
兩人間的對話都是突發性的，而且大多是由艾引發的。
修凱寧有點吃不透她的想法，或許就像她說的那樣，她那個家族里離奇的想法有很多，生長的環境造成了她思維上的限定。
更多時候，艾的想法很極端。她看似冷靜，實際上卻偏于感性。
她會因為自己內心的排斥而不顧他人的生死，也會因為一時的情緒去關注毫不相關的人。
在她不穩定的情緒里，唯一穩定的應該只有那個已經死去的人，穩定到就像他停止的生命。
幾乎艾每次的情緒波動都與這個人有關。
“艾，朗昕陽是誰？”
明明已經不跳動的心臟好像猛跳了一下，艾捂上心臟的位置，有些疑惑。
“艾？”
“你怎么會知道這個名字？”
修凱寧：“實驗室的閱讀資料原本是不能外借的，你能借閱到的都是得到我簽字批準的。”
艾放下手，靜靜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這個世界永遠存在你看不到的另一面，就像她忽略了修凱寧溫潤之下的狡詐。
修凱寧無奈，想也知道自己在她心里應該是個小人了吧。
“你借閱的內容我看過，那并不是什么機密或不能公開的內容。相反，那幾乎是所有研究喪尸病毒的研究員都會去看的書。也有一些無關的資料，但里面都無一例外的出現一個人的名字——朗昕陽。”
“你從一開始就懷疑我，給我配備光腦也是因為這個。所以呢？那又怎么樣。”
艾的眼里翻起一抹暗紅，修凱寧知道這是她動怒的前兆。
“我問過陳晨你借這些書時的情況。她說你沒什么猶豫，很有目的地要了這些資料。這讓我不得不多想，或許你并不是在用精神力幫我做實驗，而是你原本就熟悉實驗過程。”
說到這修凱寧表情也凝重起來。“如果你來阿納魯是另有目的，那我就不能用之前的態度來對待你。而且...”
“而且什么？你知道朗昕陽，應該還有問題要問我。”艾看著他道：“修凱寧，既然要問不如都問了吧。”
修凱寧：“八十年前病毒爆發，末世開始。朗昕陽的研究發表在那之前，一個八十年前的人和你到底有什么關系？他和朗，和你口中的家族又是什么關系？”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隨后艾輕笑了聲。
“朗昕陽就是朗，朗·蒂奧爾·埃路希爾。我所謂的堂兄，八十年前的堂兄。”
八十年前的人....
修凱寧來不及心里震驚，這些他早有預料。“那你...”
艾兩手背在身后，道：“小修。我說過不用拿我當孩子，因為我早就不算孩子了。”
“艾...”
“你懷疑我，我也沒有完全相信你。我沒有敵意，你們大可放心。來阿納魯只不過是我需要目前的資料。”
她拆下手腕上的光腦遞給他，修凱寧沒接，她扭頭放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你要走。”
“我要的已經拿到了。”
“最后一個問題。”修凱寧喊住她，“你是不是人類？”
艾不看他，“你不是猜到了么。”
“我沒理由放走一個喪尸王。”修凱寧的語氣一瞬間冷下來，他腳下的地板沿著一路直到艾的身后都結上一層冰晶。
“你攔不住我。”艾在陳述一個事實。
修凱寧就算是冰系異能者也不可能打過是精神系異能的她。
“我知道。從你第一次使用能力時我就知道，整個阿納魯沒人能攔住你。”修凱寧無比鎮定道。
艾的心臟再一次猛烈跳動了下，不，是被迫震動。
隨著它每次劇烈地震動，自己的行動也受到了了阻礙。
抑制劑！
艾察覺到不對勁，朝沙發上的光腦望去。冷笑了聲，“你，還真是無孔不入……”
從認識他的的那一刻起，從他懷疑自己的那一刻起，他所有的言行都是為了今天。所有的關心、縱容，都是為了這一刻。
修凱寧走過來慢慢蹲下，扶著她的肩膀。
艾垂著頭，意識在和藥力進行強烈地對抗。
這明顯是修凱寧私下自己制作的藥劑，和實驗室上交的那支比明顯要強上很多，那他為什么要知情不報？
“你真的想制作出解毒劑嗎……”
他笑了，柔聲道：“當然。”
“呵，口是...心非。”
狼披著羊皮有所圖謀，比羊圈里所有的羊都更加乖巧。他不僅要吃掉所有的羊，還對看羊的人虎視眈眈。
艾倒在他懷里，修凱寧把人橫抱進實驗室。眼睫上凝著一層薄薄的冰霜，淡藍色的瞳孔里沒有一絲溫暖。
他伸手摸了摸艾的頭，輕聲道：“解毒劑會做出來，但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