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已經兩年了，蘇宛溪在那之后也換掉了手機號，再也沒有接到過催債電話。

這天蘇宛溪整理家里的雜物時，偶然發現了這張畢業照。雖然已經蒙塵，但每個人的臉還是清清楚楚映在了她的眼眸里。她的回憶飄出去好遠，仿佛以前的一切都歷歷在目。

“這是班長…這是我…這是沫沫…”蘇宛溪的手指在每個人的身上移動著，“哈哈，那個時候大家都好嫩啊。”

蘇宛溪含笑把這張畢業照單獨放在了旁邊，心里想著花個時間去裱起來，每天看看也挺好。

“接下來……”蘇宛溪緊接著打開了另一個文件夾，“啊，這是北哲的。”

當時她和北哲一起搬到這個出租屋的時候，曾把兩個人有著共同回憶的都放在了一起，所以自己的畢業照下面，就是他的。

蘇宛溪想起了畢業時自己想到以后的時候，北哲陽光的臉映入了她的腦海，那時的她以為不論如何，未來應該還是能和美好二字掛鉤的。轉念又想起了那年在禮堂，看到他笨拙地系領帶，心里涌出了因為畢業而不得不分開的不舍。

幸好畢業以后，北哲聽說蘇宛溪要留在S市，立刻提出同居。蘇宛溪還依稀記得當時想和自己一起租房子的林沫沫因此和她鬧了好多天別扭，說她重色輕友。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林宛溪看了看墻上的時鐘——晚上9點了，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

北哲已經幾天沒有回家了？蘇宛溪推測著應該有3天了吧。房間里只有滴答滴答秒針擺動的聲音，蘇宛溪用鼻子輕輕嗅了嗅，連北哲的氣味也消失了。

心里說不出來地難過，像是慪氣般撥通了林沫沫的電話。

“喂～小美女舍得給我打電話了啊？”林沫沫熟悉的聲音響起。

“沫沫，我今天想去你家住一晚。”蘇宛溪抓著裙角的力度越來越大。

“……”對面一陣沉默，“北哲又沒回來？”

蘇宛溪沒有說話，默認了。

“來吧。”林沫沫說了一聲后，便掛斷了電話。

蘇宛溪在衣柜里拿了一件睡衣裝進包里，然后套上了一件風雪衣出門了。

冬天的風刮著臉頰，蘇宛溪不禁在心里感嘆，接近零下的溫度，卻從來沒有讓S市下過一片雪花。

心中忍不住思念起北哲。北哲每次回家總是醉醺醺的，身上都是口紅印和香水味，問他他也總是很不耐煩地抱怨著，自顧自地在床上呼呼大睡。北哲一直沒有告訴蘇宛溪他在做什么工作，只是說應酬像山那么多。

轉念想到自己，自己不去工作是好事嗎？兩個人的生活不該只有北哲一個人奮斗吧？

最近這個念想總是在腦子里徘徊，自己畢業兩年了，還沒有任何工作經歷，當初大三的時候也在忙著做設計，完全沒有時間出去實習。蘇宛溪看著街頭剛加班完的小白領，突然有一種無法靠近的感覺，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人。

公交到了林沫沫的家已經接近10點了，蘇宛溪在小區樓下買了點章魚燒帶了上去。

“宛溪！我還以為你快忘了你還有個叫林沫沫的朋友呢！”林沫沫一眼就看到了章魚燒，“還帶了章魚燒！我正好餓了。”

兩人從冰箱里拿了啤酒，開了時下最火的電視劇，就像是兩個宅女的夜晚。

“沫沫，你現在工作還順利嗎？”蘇宛溪從房間里拿了一條毛毯蓋在兩個人身上。

“哎，畢業的時候擠破腦袋進了世華，現在兩年了，還是在里面做一個小職員。”林沫沫一下吃了3個小丸子，“看來我這條咸魚是沒有出頭之日咯。”

“你呢，還是沒有找工作？”

蘇宛溪有些無奈地點點頭。不是她不想找，而是北哲希望她別找。曾經北哲和她說，他喜歡兩個人的家可以干凈、清爽，希望他下班回到家能有一碗熱騰的湯等著他。那個時候的蘇宛溪一聽，不免心動不已，于是順了北哲的意，做上了21歲的“家庭主婦”。

“北哲他希望我在家……”

“所以呢，北哲每晚都回家吃飯？”

“……沒有。”蘇宛溪的聲音輕若蚊蠅。

林沫沫聞言，拉起蘇宛溪的雙手，眼里盡是心疼，“宛溪，你打算聽北哲的話聽到什么時候？你是一個成年人，你應該有自己的想法。況且，北哲和你說過他在做什么嗎？”

“沫沫，北哲他不告訴我一定有自己的難處，況且他說他總會告訴我的。”蘇宛溪極力為北哲解釋，但閨蜜的質疑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哎……”林沫沫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你爸媽多久沒聯系你了？”

林沫沫認真的眼神讓蘇宛溪無法像以前一樣逃避回答，她只好說道：“還是一樣，從畢業以后開始就沒有聯系了。”

“宛溪，你爸媽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你為什么就這件事一直瞞著我？”

蘇宛溪用上齒咬了咬下唇，雖然力度不大，但還是覺得疼痛，“沫沫，這件事我真的不想說。”

林沫沫聞言，不禁想起了畢業那會兒的事。

畢業沒多久，林沫沫聽說蘇宛溪毅然地決定與北哲同住出租屋的時候，雖然有怨氣，但看到蘇宛溪的笑容便妥協了，她以為這個爛漫的笑容會一直掛在蘇宛溪的臉上。但是在什么時候開始，蘇宛溪打來的電話里總是傳出她哽咽的聲音，像是哭啞的嗓子總是透不出一點的快樂。而蘇宛溪自那以后也再也沒有提到過自己的家人。

“宛溪，S市這么大，你的圈子那么小，我知道北哲占了你生活中很大的空間，但北哲給過你什么？這樣的日子，你覺得快樂嗎？”林沫沫知道自己的話會傷了蘇宛溪，但她還是努力說了出口。

“我們公司正好缺人，你明天就去應聘吧。”林沫沫頓了頓，“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

蘇宛溪好久說不出話。她現在已經不是應屆畢業生了，其他同屆畢業的同門說不定都已經闖出了一番天地。她仿佛自己已經成了一顆被社會拋棄的棋子，跌落在棋盤下，只能遠遠望著別人的美好人生。

蘇宛溪又何嘗沒有想過林沫沫的話，但自己真的可以嗎？

“宛溪，邁出第一步以后，你才會覺得前方的路其實很寬敞。你不該把一切都放在北哲身上。”林沫沫用竹簽插了一個小丸子塞到了蘇宛溪的嘴里，“你該好好想想。”

“可是，沫沫，我畢業兩年了，說實話，我還真沒有那個勇氣。”蘇宛溪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苦澀。

“拜托，你可是華林大學畢業的。再怎么說你也是985大學的尖子生，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你看我，年年倒數，還不是進了世華？”林沫沫拍了拍蘇宛溪的肩膀以表安慰，“你只是還沒邁出那一步。”

蘇宛溪似乎有些心動，心中有著對另一種生活的幻想，她是期待的，但她害怕代價太大。

頓了幾秒，她塞了一個小丸子到林沫沫的嘴里，“好啦，現在先好好看劇，那些事，我自己有數的。”

林沫沫撇了撇嘴，“但愿你聽得進去咯。”雖然嘴上那么說，但她還是輕輕抱了抱蘇宛溪，她知道蘇宛溪一直被北哲壓得透不過氣，只是她沒有意識到罷了。

房間里，兩個人抱著零食，關著燈，欣賞著美好的電影，蘇宛溪不禁回想起了曾經的宿舍生活，覺得一股暖流緩緩刷過心頭。

就像沫沫說的，自己可能該試著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