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接近正午。昨晚兩人醉醺醺的，竟忘了關燈就睡了。蘇宛溪覺得頭昏昏的，宿醉讓她的胃很不舒服。

來到廁所，鏡子里映出了蘇宛溪的臉。一頭黑卷發胡亂垂在肩上，臉上白白嫩嫩的皮膚吹彈可破，不過濃重的黑眼圈，沒有血色的嘴唇，讓她看上去很不健康。

草草洗了臉，蘇宛溪拿起了桌上的電話。

19個未接電話，在凌晨3點到4點之間打來的，署名都是北哲。

蘇宛溪趕緊回撥了一個，響了好多聲終于傳來了北哲的聲音。

“蘇宛溪，你在哪里？”北哲的怒吼幾乎讓蘇宛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北哲，我在沫沫家。”

“沫沫？就大學你的那個閨蜜？”

“嗯。”

“我在外面努力工作一夜，回家只看到空無一人的屋子。”

北哲像是委屈的話語一點點傳入蘇宛溪的耳朵，就像自己才是犯錯的那一個。

“北哲……”

“家里冷冷清清，冰箱里只有冰菜，之前你答應我只要我回家就會有做好的飯菜等著我。”

蘇宛溪多想說這么久以來，守空房的時間遠比看到北哲的時間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嫁給了房子還是嫁給了他。

但最終蘇宛溪還是沒有說出口。北哲說得對，現在的她只是被北哲養著的，沒有工作，沒有收入。不曾為北哲分擔過什么，自然不能去奢求什么。

她咬著嘴唇沉默了很久，她不知道該說什么。仿佛世界一片安靜的時候，北哲說話了：“我工作了。你該回家了。”

不等蘇宛溪回答，北哲掛了電話。

蘇宛溪把手機放在口袋里，拿了張便簽，寫道：沫沫，我先回去了。

筆頓了頓，繼續寫道：昨晚的那些話，我記住了。

正午的太陽終于可以給身體一點溫暖，心里也跟著敞亮了許多。

一回到家，蘇宛溪等不及打開電腦，開啟了word，開始準備簡歷。

光標殘留在工作經歷這一欄上，蘇宛溪放在鍵盤上的手遲遲沒有按下。寫“無”嗎？感覺真是丟臉。畢業兩年卻一直家里蹲。簡歷發出去也會被笑的吧。

“哎，算了。總比欺瞞光榮。”思考了很久，蘇宛溪還是在上面打了一個“無”。

簡歷剛傳到網上，蘇宛溪就癱倒在了沙發上，心跳得厲害。

如果自己真的被選上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那么快適應環境。

這是她鼓起勇氣做出的決定，她的心中總有一種對北哲的背叛，她甚至能想象地到當北哲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會多么生氣。

蘇宛溪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她讓自己不再想那么多，而是起身給自己準備了中飯，少吃了一頓，肚子早就在打退堂鼓了。

晚上北哲照例沒有回來。蘇宛溪不知道他在慪氣還是什么，心里總有些別扭，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蘇宛溪現在正穿著今天剛去商場買的白色襯衫，在鏡子前面拍著照。

蘇宛溪拍了張全身照發給了林沫沫，緊跟著一條語音：“這件怎么樣？”

“不錯哦，收到面試通知了？”很快，林沫沫發回來一條語音信息。

“還沒呢，但簡歷發出去了。”

“哈哈，祝你好運哦！是不是邁出去了第一步，才發現自己早就已經做好了迎接另一種人生的準備？”

蘇宛溪覺得林沫沫的這句話說得很好，但有不知道哪里好，只覺得很適合自己。

——沫沫，謝謝你。這個機會是你給我的。

蘇宛溪這次沒有發語音，而是手動輸入。

“你好我便好呀～不過就你這樣的名校優秀畢業生，進不來才是有怪呢。”

“借你吉言咯。”

冬天似乎也變得不冷了，心上的陰霾也隨之被吹散了許多。仿佛自己已經參與到了在畢業時定下的與北哲的未來中，心中有些甜蜜。

……

接到面試通知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后了。

這天正好北哲在家，而那通通知的電話，也正好是北哲接的。蘇宛溪從廁所出來的時候，北哲正拿著她的手機。

“你要出去工作了？”北哲不可置信地望著她。

“是。”蘇宛溪似有些心虛地說道。

“你為什么出去工作？我養著你不好嗎？”

“我覺得我們該相互分擔不是嗎？”

“分擔什么？”北哲超蘇宛溪一點點走來。

“彼此的壓力。”

“壓力？你有什么壓力？”北哲的腳踩在地板上發出聲音，蘇宛溪覺得有什么沉重的東西正壓在她的心頭，她感到恐懼。

自己倒成了做錯了事的。

“別去工作。我們說好的。”北哲的身體離她不過10厘米。

“我想去。你不希望我獨立嗎？”蘇宛溪的聲音開始顫抖，什么時候自己這么害怕北哲了，在他身邊自己竟像一個膽小鬼。

“……”北哲遲遲沒有說話，蘇宛溪無法透過他的眼神去揣摩他在想什么。

突然，北哲的眼神里緩緩流出悲傷，他的語氣幾近溫柔。緊接著一個大大的擁抱環繞住蘇宛溪，耳邊響起北哲沙啞的聲音：“宛溪，我愛你。”

手竟不自覺地撫上北哲的背，蘇宛溪發現北哲瘦了。

好久沒有聽過北哲的告白了，有些恍惚。就像開啟了記憶的開關，大學四年的甜蜜一瞬間涌上心頭。

自己終究對北哲太殘忍了。

“其實，你想工作的話，”北哲松開了蘇宛溪，“我來找給你。”

“你找給我？”

“嗯。你以前不是說你想做一名演員嗎？我最近剛認識一個小有名氣的導演。”

“那都是小時候的夢想了。”蘇宛溪有些不好意思。

“想去嗎？”北哲的目光變得認真。

似乎是不想拒絕北哲難得的好意，抑或是擔心自己出社會2年依然沒有工作導致被世華落選，蘇宛溪猶豫一會兒以后，紅著臉點了點頭。

北哲溫柔的吻落下，嘴唇像撫上了一片花瓣一般柔軟。

……

半夜起床倒了一杯檸檬水，剛想給房間里的北哲端一杯，卻見北哲匆忙出門了，來不及對蘇宛溪道一聲。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夢，房間里又只剩了一人。

想來漫漫長夜，又是一陣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