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好，書隅哥哥好。”孟執舒端著一大塊蛋糕進了王書隅家中。

王阿姨接過蛋糕，把蛋糕放在茶幾上：“謝謝舒舒啊，我先忙去了，你在這兒玩兒。”

“行。”孟執舒回了趟家，過了一會兒，她端了兩個小蛋糕進來，“喏，冰坨子。”

王書隅接過小蛋糕，盯著蛋糕看了一會兒，又扭頭看向孟執舒，“這是你做的？”

孟執舒叉著吃了一口奶油，“你手里的小蛋糕是我做的，不過大蛋糕不是，太復雜。嗯，自我感覺良好，挺好吃，你嘗嘗，沒毒。”孟執舒側頭看王書隅，正好和他視線對上。

王書隅一本正經地說：“你的鼻子上有奶油。”

孟執舒抬起手蹭了蹭。

王書隅道：“還有。”他拿起紙巾將孟執舒的鼻子尖擦干凈，讓孟執舒要接紙巾的手停在了半空，修長的手從她鼻尖掃過，檀香在她周圍縈繞。

孟執舒又想起，她那次撞進他懷里。味道，真的可以攜帶記憶。

“嗯，挺好吃的。”王書隅嘗了一口蛋糕，語氣露骨的贊賞。

孟執舒反應過來，她左手撫了撫臉頰，“那當然，人各有多長嘛，你就不會做吧。”

“嗯，你可以教我。”

“好呀，高考完就教你。就怕你到時候對蛋糕產生陰影，以后都不敢吃了。”

“不會。”

“不信，但我可不跟你打賭。從小到大，每次打賭都是我輸，這次還是你的主觀意愿，風險比以前更大。”

王書隅正好說出口的“不如我們來打個賭”的話卡在了喉中，默默想著：以前沒坑她那么慘吧。

“冰坨子，你今天要學習么？”

“學。”

“學？學啥？”

“爸媽送的賀歲禮物。”

“什么東西？不會是試卷吧，讓我瞧瞧。”

王書隅把蛋糕一口吃掉，用濕巾擦了擦自己的嘴巴，道：“你真的想看？”他的臉上露出一抹笑。

孟執舒看見他突然笑，有點慫，“那個，要不還是不用了，你這樣，我總覺得你給我挖了個坑。”

“沒事，來看看。”王書隅拉起孟執舒的胳膊朝書房走去。

“冰坨子，你你你，我說我不看啦。”孟執舒嘴上說著，可腳步不由自主地跟上。

“看吧，它就在桌上。”

孟執舒抬頭看了幾眼，“哈哈哈哈，叔叔阿姨的禮物真好，這么一厚摞書，充實。”

王書隅看著孟執舒幾乎要笑得直不起腰來，額上仿佛劃過了三條黑線，他道：“要不然一會兒叔叔阿姨來了，我給他們推薦一下要給你買什么禮物？”

孟執舒止住笑，撲在王書隅身上，道：“冰坨子，書隅哥，我家里還有好多題沒做，我腦子比如你靈光，再給我買題我也做不完。我還是比較喜歡壓歲錢。”她邊說著，還邊想著：冰坨子身上好香。

王書隅被孟執舒抱著，耳朵紅了。軟軟的頭發在他的鎖骨和脖子處掃來掃去，讓他臉紅了，“我答應你。”

“啊？”孟執舒抬頭看王書隅，還帶著疑惑。

“我答應你不告訴叔叔阿姨，不過我爸媽說不說，就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了。其實多刷題挺好的，有助于知識點鞏固。”

孟執舒撒開手，后退一步道：“老師說過，課本是根本，像我這種學生，還是看課本要緊，冰坨子，這些試卷還是你來做吧。”她還上前拍了拍王書隅的肩膀，“重任就在你身上嘍。”

“書書，去叫一下叔叔阿姨，咱們要吃飯了。”

“哦。”兩人同時哦了一下，又對視道：“我是書書(舒舒)。”兩人的小名讀音一樣，有時候家長記得的話，就叫大名，要是不記得，就會像現在一樣，兩人都不知道叫的誰。

孟執舒把王書隅的手壓在沙發上：“我去叫吧。”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還是回書房多刷刷題吧，多刷題有助于知識點鞏固。”說完，孟執舒松開王書隅的手離開。

王書隅撫上自己的心口，因為孟執舒剛剛抱他，還壓住他的手，讓他的心怦怦跳得厲害，心中的某種感覺，正變得越來越清晰。

春節雖過，可高三從來沒有真正的假期，至少在這種每年都有四十萬以上的考生參加高考的省沒有。這么多人過獨木橋，若是稍有懈怠，就不知會被擠向何處。

在考生不知疲倦的讀書中，元宵節悄然而至。街上的人很多，大多都穿著厚衣裳行在街心公園，看被燈光照亮的字謎，雖沒什么彩頭，但也是一種樂趣。公園里大大的燈籠兔子在圓圓的月亮的背景下，有很多人在這里拍照，可這些喧鬧不屬于高三的同學們，他們正在成堆的書里游走。

“萌萌，不用看書了，和哥來把游戲。”

“不會，我從小就不會游戲這種高端的東西，別難為我。”

“那哥教你編程？”

“不用了，太難，可能上了大學要學，但我現在還不想學。”

唐濡修最后選擇打開電腦看綜藝，“萌萌，那就來看綜藝唄，要不然看電視劇，看小說。”

唐碩頎出了書房，結束了兩人比見面的對話，她走到客廳里擺著的書架前，“好呀，咱們看小說。”她抱著兩本超厚的書坐在沙發上，“哥，不是要看小說么。《西游記》師徒四人歷經九九八十一難，取到真經，其中還蘊藏著道家之理；《三國演義》權力爭奪三分天下，只是作者處處向著劉邦，里面最服諸葛孔明孔明。其他兩本太厚，抱不動，自己拿去。”

唐濡修看了看書架里放著的那兩本如同N塊兒轉頭厚的書，道：“嗯，是挺厚的。更重要的是那兩本悲劇太明顯。”他看向唐碩頎，“萌萌，今天是元宵節。”

“我知道呀，所以看看小說換換腦子，要不你看王國維的《人間詞話》？或是莫泊桑的短篇小說？超喜歡莫泊桑和歐?亨利的神奇結尾，語文講義上有很多是他倆的短篇。”

唐濡修一臉懷疑，“書就比游戲好玩兒？”

“嗯，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一刻不讀書，就覺得自己面目可憎。”

“哥佩服你。”

唐碩頎做了一個抱拳狀，道：“兄長理所應當。”

“萌萌，那天的‘心悅君兮君不知’是誰啊，現在爸媽都不在，你告訴我唄，我不告訴他們。”

唐碩頎的目光從書上轉到了唐濡修的眼睛，很正經地答道：“是個學霸，女的。我們一個宿舍。宿舍里每個人都有特稱，要不給你也取一個？”她就知道哥哥會問她，提前想好了說辭。“不用了，你們的想法太別致。還是叫哥吧。”

防盜門被唐強打開，顧瑤先進來換上拖鞋，“寶貝們，想我們了沒？來吃好吃的。”她把吃的放在茶幾上，又道：“這可是唐老大買的。”語氣間滿是開心與自豪，好像唐強是她的英雄一般。

唐碩頎拿起帆布袋里的飲料，一瓶給哥哥，一瓶自己喝，她還沒擰開呢，唐濡修就把擰開的和她手中的換了一下。

唐濡修將手中剛換過來的飲料擰開，喝了一口道：“剛剛咱們是不是吃了一波狗糧，爸啥時候成老大了？”

唐碩頎喝了一口飲料，“形式上的，媽才是咱家老大。”

“萌萌，我現在要回臥室繼續編程掙錢了，你，加油。”

“哥，你是不是怕爸爸讓你背古詩詞啊？所以想跑。”

唐濡修抱著電腦就往臥室走，嘴里還說著，“我哪有。我啥都會。我是要抓緊時間掙錢娶媳婦兒，結婚我是認真的。萌萌，靠你了，祝你的語文成績更上一層樓啊。”

唐碩頎看哥哥跑進了臥室，還不忘折回來拿袋零食，嘆了一口氣，“我還是回去學我的數學吧。天大地大，學習最大。”

唐強的聲音從臥室里傳了出來：“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

唐碩頎搬起零食就跑進書房關上門，要是讓爸爸抓住她，她今晚又要被強塞好多古詩詞了。她看了一下手機，給祁洵瑭發了一條“元宵節快樂”的消息，就開始背生物，有時，她都佩服自己，在過節時還能靜下心來學習，看到一天做得滿當當的試卷和自己做的小筆記，感覺好開心。

祁洵瑭正大聲背著英語，當他想停下來喝口水時，發現客廳里已經沒有聲音了，他探出頭去看，客廳的電視已經關了，燈調成了暗黃色，爸媽的臥室也已經關上了，他縮回身子撓撓頭，放下手中的書回了臥室，順便把自己的手機和藍色小風扇也帶回了他的灰色極簡風臥室。

他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打開手機看今天的消息，備注“唐瑭”的人只給他發了五個字，他想了想，也發了五個字過去，看那表情似是在賭氣，他關了燈睡了，街上的熱鬧和他沒關系。

“咔噠”，這是王書隅第七次開門，他媽媽奇怪道：“書書，干嘛呢？電視挺好看呀。”

“嗯，我今天有點瞌睡了，明天還要起來背英語，先去洗漱了。”

“明天你幾點起？我好早起給你做飯。”

衛生間傳來王書隅的聲音，“不用了，我自己做就行。”

王書隅看著從鏡中映出的自己有著泡沫的臉，吐出了一個泡泡，泡泡砸在鏡子上，像是雨滴砸在地上。他洗去臉上的泡沫，不自覺地想起了孟執舒，一頭短發喜歡在空中微恙，飄起好聞的味道，人小小瘦瘦的，臉卻是微微的圓臉，很可愛。他又想起她抱住他的腰，近乎撒嬌，鏡中的自己耳朵和臉有些紅了。他用冷水拍了拍，擦干凈臉，不再看鏡中的自己，離開了衛生間。

孟執舒今天去了外婆家，王書隅回到臥室看了看表，11點了，她今晚不會回來了。關燈，睡覺，等待三天后的開學。

天氣還是有些寒，街上的行人穿著羽絨服，各地的學生進入車站去上學。行李中裝著的是各種資料和書，堪比幾十斤的重量，能讓胳膊疼兩個星期。